卷一 第一章 夢回愛琴海(1 / 3)

真愛住哪裏?(前篇)(霏羽)

從威尼斯開高速帆船到裏斯本,大約十二天航程。50水,50食物,5塊木材,36水手。

補給不是很充足。

我猶豫了一下,出港,升帆,起航。

從威尼斯出港,一般不需要調整航線,打開釣魚、警戒、急加速三個技能,便點開播放器,換了一首曲子。

十二天,也就是十二分鍾。

出亞德裏亞海,繞過亞平寧半島,經西西裏島南,過突尼斯,至巴利巴裏群島海域,穿出直布羅陀海峽,沿海岸線向北,便到達葡萄牙首都裏斯本。

入港,我察看了一下船艙。沙丁魚若幹,竹莢魚若幹,鯖魚若幹,金槍魚8條,雜魚數條。

這是一次極其普通的航行。沒有裝載貨物,沒有攜帶任務,隻是純粹的趕路,釣上來的魚,賣掉還不夠給水手發工錢。

在第勒尼安海,阿爾及爾附近,遇奧斯曼艦隊突襲一次,使用停戰協議書兩張。因未及時調整航線,路過帕爾瑪時,聽到海妖的歌聲,沒有預備耳塞,5名水手相繼跳海。

基本上,是一次無聊的航行。

裏斯本,這個西歐最繁華的城市之一,廣場上擠滿了擺地攤的商販。我小心地避開人群走到銀行。銀行職員親切地與我交談,但是……我到銀行好像沒有什麼特別要做的事情。

這隻是一個習慣,銀行是我每到一個港口必先訪問的地方。

檢查了一下銀行代為保管的物品,取了30萬當路費,我又去了酒館。酒館裏人很多,大多都是不認識的人。我每次來,隻跟老板和酒吧女克莉絲汀娜交談。找老板要吃的,找吧女是為了送她禮物,討她歡心……唔,女人偏好討好女人,算不算一種劣根性?

總之,還是很無聊。

忘記說了,這是一款網絡遊戲。

我是一個不怎麼稱職的玩家,但卻是個非常忠實的玩家。一天48小時,我有30個小時以上在線。雖然,我常常坐在港口望著大海發呆,雖然,我常常漫無目的地在各個港口間遊蕩,但是我相信,沒有人比我更熱愛這款遊戲。

因為,在28世紀,地球早已沒有海洋。

這大概也是這款21世紀的古董級遊戲被挖掘出來,改為3D實體影像遊戲的原因。

2701年,地球被沙漠吞噬。藍色海洋,已成為一個遙不可及的夢。人類的文明經過700年,達至頂端,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用科技產品替代,隻有一樣東西,是無論如何也製造不出的。

那就是水。

從前的七大洲早已消失,隻剩由人力遷移到極地的歐亞大陸板塊。長時間的日照,長時間的黑暗,人們隻能通過科學的手法控製時間,在極晝與極夜期間製造出正常的晝夜交替,為了節省能源,一天被劃分為48小時。

這是很可悲的一件事,但也隻能如此。

當然,這些事與我無關。

除了生存環境,我想,我的生活與700年前的人們沒有什麼區別。在人類耗盡最後一處水源前,我還是要吃飯,上班,玩遊戲。

至於人類幾時毀滅,地球幾時枯竭,都跟我沒有任何關係。我的大部分生活,已經與遊戲結合在一起,很難分清哪一部分是現實,哪一部分是虛擬。隻能感慨,28世紀的遊戲製作水平太高,已然以假亂真。

什麼是3D實體影像遊戲呢?

簡單來說,就是通過一個裝置,讓人的意識進入到遊戲世界,並在遊戲中實體化,像現實中一樣行走、說話,可以嚐到道具料理的味道,可以接觸到遊戲中的人物,當然,也有痛覺。比如,在海戰時,被敵方擊沉,就要體會墜入冰冷海域的滋味。不過,除非玩家有受虐傾向,大部分玩家都把這個選項取消,或調到最低限度。

在遊戲世界,我可以感受溫暖的陽光,可以感受和煦的微風,可以聞到空氣中淡淡彌漫的大海氣息,可以看太陽東升西落,看星月當空,星宿變遷。

這是絕望的世界中最後一個可以拯救心靈的地方。

曾有玩家倡導,在地球毀滅之時,我們堅守這一方淨土,與它一同消逝。響應的人超過大陸人口的60%,其影響力可見一斑。

這就是我的遊戲。

官方名稱是DOL,而我叫它——“”。

“暖暖,我們在佛得角討伐海盜。”

署名,Francis。

我看完信,揉成團,丟回信箱。

跟克莉絲汀娜道別,我又去了一趟銀行。找出帽子,鎧甲,佩劍,金屬靴,又挑了兩樣效果不同的飾品,穿戴完畢,向碼頭前進。

討伐是個有趣的活動。在公海搶劫商人的玩家,統稱為海盜。因玩家國籍不同,時常有玩家自發組織的國家艦隊在某一海域驅逐外國海盜。其實,這些驅逐海盜的軍人,平日的正職就是海盜。討伐在某種意義上,是閑來無事,活動筋骨的娛樂。

我是個滿級的職業軍人,由於大部分時間耗在遊戲裏,最難練的技能都在時光流逝中,不知不覺達到極限。我自認海戰水平一般,但在戰友眼中,我這種全能型人才非常難得。

於是,我頂著糕點師的職稱,乘上專門用來海戰的炮船,慢悠悠地往佛得角晃。

因為,無聊。

打架是消除無聊的最好方法。

Francis是我在遊戲中認識的朋友之一。我實在太安靜,不愛與人交談,所以朋友並不多。而Francis不同,他交遊廣泛,沒有固定國籍,在各國享有很高的聲譽。

奇特的人。

認識他,相當於結識了半個遊戲的人。這是種單方麵的結識,因為常常是他們認識我,我不認識他們。似乎,大部分人把對Francis的崇拜轉嫁到我身上,把我當成半個神來敬仰,原因隻是——我常常跟Francis在一起。

150名水手很快消耗了滿倉的補給。我使用生存和運用技能,一邊求雨,一邊釣魚,期望員工們不要因饑餓而罷工。

從裏斯本到佛得角不算遠,但因為開著戰船,我一個人在海上蘑菇,預計要跑二十天以上吧。

趁著閑晃的工夫,我開始搜索記憶。

從什麼時候起我常常跟Francis在一起的呢?

在熱那亞跑55-702的時候,與Francis組過隊。在波爾圖做披薩的時候,最大的顧客就是Francis。轉戰印度的時候,與Francis在同一海域。南美敕命的時候,與Francis是國家戰友……投資戰的時候好像也有他的身影,隻是那時他頂著第三國國旗,是完全的旁觀者。

由於經常見麵,混了個臉熟,在他光顧我的烹飪小攤的時候,我主動與他說話了。

“我的料理很貴,你為什麼買我的?”

他的回答很迅速:“因為沒人買你的。”

這是一句很值得琢磨的話。

但我沒有放任自己多想,說:“以後你的料理都由我供,比現在的價錢一個低500塊。”

“好。”

這似乎是一個並不怎麼在乎錢的人。因為就算便宜500塊,我的料理也比別人貴得多。

我們沒有簽供需合約,隻是一句口頭承諾。然而,日後他隔三差五就來催我要各種各樣的料理。他消耗料理的速度令人歎為觀止,經常上午剛賣給他七種料理,下午又被催著去拉材料烹飪。

不過,我也因此發了一筆小財。

再後來……從主顧關係發展到搭檔關係,我們越來越熟,一起貿易,一起打NPC,一起做活動……記得那是一次複活節活動,從歐洲出發,到北歐,西非,印度,再回地中海,整整繞了半個地球。他做司機,我負責查資料、指路,兩個人合作,沒有跑一丁點冤枉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