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八章 別離再別離(2 / 3)

Francis帶我去看馬丘比丘,又是落日的黃昏。雄偉的石城高聳在山脊上,傳說曾是貴族休養的莊園。被熱帶雨林包圍的城市,潺潺流下水瀑,美麗而莊嚴。

我在神廟前轉了一圈,在城下空曠的廣場坐下。

Francis坐在我身邊。

夕陽已沒入地平線,燦爛的霞光布滿西天。

“Francis,我……必須告訴你一件事……”

“嗯?”他看起來心情不錯,悠然地望著遠方。

“我們結束吧。”我有些不忍,卻終是將這句話說出口。

Francis微僵,轉頭看著我。

我直望入天盡頭,“我想了很久,這是最好的結局。”

許久,我聽到他輕笑。

“我什麼也沒聽到。”

我看向他,他神情漠然,透著幾分森然的冷意。

“暖暖,你是我的,我不接受分別。”他的態度要比我堅決。

總是這樣,他總是一副天下盡在掌握的自信。

我輕蔑一笑,“我愛上別人了。”這次,你無法阻攔我的決定。

“無所謂。”他狂傲地淺淺一笑,“遲早,你會讓你忘了他。”

我為之動容,卻不能放任心動。如果不徹徹底底地斷掉,就會傷害江書成,用一段無果的情傷一顆深情的心,這樣不值得。

我站起身,將身上的甲胄、佩劍、飾品,統統脫掉。對了,還有包裹裏的物品。那些已無用處的漂亮衣裙,那些承載回憶的珍惜筆記,一一被我扔在地上。

“這一次是真的,我不會再回來了。”我鄭重宣告。

Francis隻是淡淡瞥了我一眼。

那一眼,幾乎摧毀我的意誌。我看到他極力掩飾的悲傷,看到他冷淡反應下的激狂……我知道,他並非無動於衷。我傷了他的驕傲,傷了他的尊嚴,這個霸道的男人甘心將自尊,將驕傲捧到我麵前,任我踐踏……

誰能否認,他不愛我?

可是,這世上僅有愛,是遠遠不夠的。

我毅然轉身,走出馬丘比丘。

太陽沉沒於地平線,黑暗取代了光明,星辰滿天,熠熠生輝。

我一路狂奔,跑回利馬,跑到碼頭,換上最快的船,遠離他所在的陸地。乘著風,我毫無目的地航行。

颶風充滿船帆,刺耳的鈴鐺在漫無邊際的大海中丁當作響。我躺在甲板上,凜冽的風吹襲單薄的衣物……

璀璨的星輝點亮墨藍如緞的夜空,如此美麗的夜景,卻映照著一個孤獨的身影,浩瀚海洋中唯一一葉孤帆。

好冷,因孤獨而冷。

無法消除的冰冷。

我問自己,為什麼不能再壞一點,獨占兩個男人?為什麼一定要扯裂靈魂,逼自己做出一個選擇?我完全可以同時擁有兩份同樣濃烈的愛……

在這裏,我是暖暖,在現實,我是悠然。

暖暖愛Francis,悠然愛江書成,難道這樣不行嗎?

淚水,沿著眼角悄悄滑落。

我閉上眼睛,任狂風將我吹向不知明的遠方。

突然,一聲驚天巨響驚醒了我。

船身劇烈地搖動。

我坐起身,看到那囂張的徽章 在黑夜中,更顯詭譎的霸氣。

Francis撞上我的船,我們的船同時漏水。在茫茫大海中央,漸漸被海浪吞噬。

他站在船頭,冷冷地看著我。

“你瘋了!”我奮力地喊聲被狂風吞沒。

Francis一動不動,絲毫不在意急速沉沒的船隻。他定然地望著我,仿佛整個世界隻有我……

巨大的浪濤洶湧而來,飄搖的船艦再也經受不起打擊,翻倒入海。

我落入冰冷的水中,任由身體墜入海底。有一瞬間,我渴望這一切成真。如果這是真實的世界,那麼我就可以安然死去,再也不必糾結兩段痛苦的感情。

深海是沉寂的,寂靜無聲。

四周漆黑,伸手不見五指。我的頭發早已散亂,飄散在海中,如同一張大網將我環繞。

我閉上眼睛,安然地感受死亡的寧靜。

如果這是真的,我會不會仍是這般冷靜?我這樣祈求死亡,算不算……

暖暖!

寂靜中,我聽到一聲震懾心魂的呼喚。

我猛然睜開眼睛,卻見一道黑影欺身而近,我落入一個溫暖的擁抱,緊接著,被來人狠狠吻住。

然後,看到Francis痛苦的表情。

我心痛,痛不欲生。

他放肆地蹂躪我的唇瓣,放肆地弄疼我。我嚐到一絲腥甜的味道,這苦澀的味道最終消滅了我的堅持。

我環上他的肩,與他盡情擁吻。

在這絕望的深海,我再一次體會絕戀的淒美……欲罷不能!

世上,最吸引人的就是罪惡,最動人心魄的就是絕望。寧願被焚成灰燼,也要撲向那淒迷的火光。

什麼道德,什麼倫理,都不及墮落令人迷醉。

清醒,不如沉醉。

我的精神一直恍恍惚惚。

在些許放縱之後,我又恢複清醒,不斷批判自己。

我怕見江書成,更怕見Francis。我躲在研究院,既不回家,也不上網,每夜癡望著虛假的天空數星星。

失眠對我是家常便飯,但最近,我的身體也拉起警報。身體常常不受控製,常常莫名其妙地四肢無力,精神不能夠集中……恍惚不僅僅因為糾纏不清的思緒,更像是……一種病。

躲了好幾天,我不得已走出研究院,去找能幫助我的人。

我拖著疲憊的身體,出現在江書成麵前。他什麼也沒問,便扶著我進去。

我虛弱地倒在那張躺椅上,“我好累……”

“你多久沒睡了?”江書成一貫溫柔的聲音多了幾分冷硬,他顯然是生氣了。

“幾天,記不清了……”我閉上眼睛,不想解釋過多。

我聽到他走開一會兒,又回來。

牛奶的香氣鑽入我的鼻息間,“先喝杯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