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二章 你來我往(2 / 3)

阮流蘇以一句“再次感謝您提供的晚餐”結束與他的戰爭,臨走前她在他耳邊小聲卻咬牙切齒地說道:“今晚我不想再見到你。”

“這恐怕很難。”

他那張臉看上去隻能用兩個字形容——欠揍。阮流蘇挽住宋孝德的手臂踩著她的細高跟從他的麵前走開,謝老二條件反射性地收回自己的腳,以免他尚未恢複的腳麵再度受傷。

可惜,阮大小姐已經沒有心思去折磨他了,她要努力釣金龜。

“今晚我過得很愉快,但願你和我有同樣的感覺。”阮流蘇的讚美恰到好處,惹得宋孝德臉上一熱,“當然,當然很愉快,這周末你有空嗎?我想請你去湖邊釣魚,也許你並不想去,釣魚這玩意有點悶,而且又曬,很多女孩子都把太陽視為仇敵,也許你有……”

“我去。”阮流蘇輕鬆用兩個字解開他的彷徨,宋孝德終於帶著滿意和戀戀不舍離開了謝家大宅門外。

第一次約會就抓住了金龜的心,阮流蘇為自己的魅力感到相當滿意,看來用不了多久她就能再次拜訪他的父母了。

啦啦啦啦啦啦啦,她哼著快樂的小調,很快就能離開謝家大宅了,光是想想就讓她感到輕鬆。

“你很高興嘛!”

涼薄的聲音自她的背後響起,不用回頭她也知道來者是誰,“你回來得還真快,路上闖了幾個紅燈?”

謝老二仍是那副痞痞的模樣,“你們倆在門口折騰了那麼久,我就是爬也爬回來了。怎麼樣?什麼時候見家長啊?”

“快了,就快了。”她故意做出期待的表情用來刺激他,事實上她也的確很期待見宋孝德的家人,早日定下這層關係。

謝老二的情緒絲毫不受影響,雙臂抱懷他倒是看上去挺怡然自得,“那恭喜你啊,不過別怪我沒提醒你,在見家長之前你最好搞清楚人家是不是寡人有疾,還是有其他什麼目的。”

“不管他有什麼目的,起碼他敢把我介紹給他的家人,不像有些人把我當成見不得光的老鼠。”她憤憤之餘才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泄露了早該消失的情緒。

他想解釋,其實這些年他也一直在解釋,“感情是兩個人的事,幹嗎要攪和那麼多無謂的東西。”

“是啊,就是因為你這樣想的,這樣做了,所以我們倆變成了今天的關係,所以我要找不這麼想的男人當丈夫。”成心想吵架是吧?她從來不輸他。

謝老二火大地揮揮手,“去吧去吧,我管你是去找宋孝德,還是董老四,去吧去吧!釣什麼魚啊?直接跟他講我釣你這隻大烏龜不就得了嘛!”

“我管我釣什麼,總之你不要妨礙我找丈夫就行了。”

見她拿出談判的架勢,他輸人不輸陣,“我妨礙你?是誰什麼地方不好去,偏偏把新釣上來的大烏龜帶到我的餐廳去展示?”

一語命中要害,阮流蘇強打著精神對抗到底,“我就是要你睜大眼睛看看,我可以找到比你好千倍、萬倍的男人,我可以。”

“你以為你是殘障人士在發表敢言嗎?還我可以?”他的氣盡從鼻子裏出來了。

懶得跟他爭吵,她已經很累了,徑自向屋內走去,謝老二站在她的身後玩命似的大吼:“別怪我沒提醒你,宋孝德的媽媽是出名的難搞夫人,眼光又高,為人又挑剔,她是不可能看上一個沒錢沒勢沒地位還不再年輕的管家當自己兒媳婦的。”

“要你管——”

清晨六點,當比管家阮流蘇小姐起得還早的謝家二少坐在客廳裏的時候,大家都知道該離他遠一點。因為昨晚他肯定又失眠了,瞧,黑眼眶足可媲美功夫熊貓。

“給我拿片藥,我抑鬱。”隻有在這時候,謝二少可以盡情指揮阮大小姐。

溫開水加一片藥,阮流蘇服務周到地送到他手中,“這種藥你該少吃。”知道說了沒用,可她還是忍不住要說。

一片藥一口水,他怒道:“我抑鬱,我失眠,我情緒低落。”跟一般的抑鬱人士不同,他總愛把抑鬱這兩個詞掛在嘴邊,反複提醒大家:別惹我,小心我抑鬱。

對別人這句話的效果怎麼樣,謝老二不知道,但對阮流蘇這招絕對好使,每次他提這句話的時候她就不跟他鬥嘴了,真乖真聽話。

“我就想不通那個宋孝德到底有什麼好的,你幹嗎非釣他不可?”

難道這就是讓他失眠的原因?阮流蘇忽然很想放聲大笑,“不釣他,難道釣你?”在他說出更多讓她傷心的話之前,她悠然一歎,“謝傳雲,我二十七了,不年輕了,再也不是當年那個小姑娘,我沒有多少青春可以浪費。就像你說的,我沒錢沒勢沒地位還不再年輕,能找到一個條件不錯,人品還行的男人娶我就該偷笑了。”

習慣了她的伶牙俐齒,這樣哀怨的阮流蘇反倒讓謝老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隻能無力地嘀咕著:“這世上好男人多得很,一定有更好的在前方等著你。宋孝德為人古板,跟他在一起不悶死才怪。”

清晨的露水在花瓣上聚集,她站在庭院間,遙遙地望著遠處朦朧的晨色,在謝家幾年,她已經習慣了享受這般孤寂的清晨,身邊有他,反倒讓她感覺突兀起來。

“謝傳雲,我遇到過一個讓我不覺得悶的男人,我愛過他,很愛很愛,愛他勝過我自己,甚至勝過我的母親。為了他,我違抗、欺騙我的母親,幾乎和家裏斷絕一切往來。我愛他,付出我所有的去愛,我不知道原來我可以為一個跟我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男人付出那麼多,可我真的那樣去做了。結果呢?”

“那不完全是他的錯,你們……你和他那時候……”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

阮流蘇忙不迭地點著頭,拒絕他再說下去,“我知道那時候我們太年輕,我們不懂去愛,也不懂如何被愛。可是已經過去了,我和那個男人的曾經已經變成曾經,也隻能是曾經。我需要的不是過去,而是未來。我已經愛過,未來我最需要的不是愛,而是一個溫暖的家,一個可靠的男人。”

她回過頭望著他久久,“你是那個可靠的男人嗎?”

“我……”他張了張口,卻什麼也說不出,一雙手背在身後不停地揉搓著,他卻極力不讓她發現。

“你不是,你一直都不是。”她望著他搖頭,“所以,不要妨礙我找可靠的男人。”

推開他,她擦著他的身子離開。謝傳雲沒有伸手拉住她,他不確定自己到底是該拽住她,還是放她走。

他們總是錯過,明明就在眼前卻仍是錯失彼此。

也許真的該各走各路,各找各媽了。

手機鈴乍響,謝老二嚇了一跳,接通電話裏麵傳來甜甜的女聲:“謝傳雲,今晚去你那兒,拿出你的好身手,不要讓我失望哦!拜拜!晚上見。”

容不得他反應,那個擁有甜蜜女聲的家夥掛了電話。

謝傳雲,她叫他謝傳雲,流蘇卻總叫他二少。

淩晨三點,謝家大宅的偏廳裏依然亮著夜燈。

阮流蘇一杯杯往肚子裏灌著牛奶,她企望牛奶散發出酒的力量讓她醉死算了。

謝老二的“一棵樹”晚上十一點準時關門,正常的話他會在十二點左右回到家。吃上一些些她特別準備的夜宵,然後在一點前準時上床睡覺。那個容易神經緊張的家夥有著精確的生理時鍾,如果錯過了睡覺的鍾點,今夜他就要注定失眠了。

可是今夜他沒有回來,他錯過了他的生理時鍾,失眠的那個人卻成了她。

不是說牛奶有助於睡眠嘛,她喝到快吐,為什麼還是睡不著?難道她也要找他借幾顆安眠藥把自己弄倒?

正思考著安眠藥在哪裏,卻聽到大門外傳來按密碼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