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容沒有回應他的視線,許久之後才“嗯”了一聲,聽不出情緒來,林映空有意瞧他的表情,不過他掩飾情緒的時候一向無人看破,這讓林映空有些許挫敗。
等英瑟哭完之後,盧長流抽了些紙巾給她擦眼淚,然後看向總辦外勤組眾人,道:“讓各位見笑了。”
“沒關係,”林映空笑道,“盧先生能和英瑟小姐解開心結,也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情。”
林映空這麼說,盧長流反倒有些遲疑,“諸位……不反對吧?”
“噗,盧先生還以為是演話本人妖殊途嗎?”祝孟天忍俊不禁,“現在都什麼年代了,仙妖兩界哥倆好,神仙都下地來擺地攤,人妖相戀算什麼大新聞?”
盧長流這才鬆了一口氣,“是我想多了。”沒辦法,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他不怕英瑟是個妖怪,隻擔心英瑟這個圈子裏的人不接納他。
搞定這小兩口的感情問題,封容便把話題拽回來了,“雖然英瑟小姐已經找回來了,不過我們還是要了解一下事情經過,英瑟小姐介意現在和我們談談麼?”即使英瑟的實力再差,也還不至於主動跳進那個空間法器裏把自己困住吧,她又不像是會得罪人的性格,再加上盧長流的夢遊……這件失蹤案處處透著詭異。
提起這件事,盧長流的神色也正了正,拍拍身邊的英瑟的肩膀,“瑟瑟,你怎麼會……”他看了看被封容放在桌上的白色細口瓷瓶,實在不明白這東西能裝人是什麼原理,“你怎麼會在這裏麵?”
英瑟也是算著時間的,一看盧長流的黑眼圈就知道對方找自己找得急了,連忙道:“不是我自己想進去的!”
她似乎有意在隱瞞什麼,不過又不是擅長說謊的人,封容端詳著她的神色,再度問:“那英瑟小姐為什麼會去收藏室,又是怎麼進了這個空間法器內部的?”
“我、我就是去看看,不知怎麼的就進去了。”英瑟前半句話有些含糊,後半句話倒是很真實的茫然。
盧長流自然也聽出來了,皺著眉看她,“把話說清楚。”
英瑟縮了縮脖子,“我進去之後轉了幾圈,突然就暈過去了,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跑到一個光禿禿的島上,四邊都是海,我遊啊遊,遊了半天還是遊回了原地,最後被暗組長他們拽出來了。”
丁有藍道:“這麼說,是有人暗算了英瑟小姐?”
狄冰巧想了想,猶豫地問:“會不會是收藏室裏的那些古董幹的?”
“不太可能,”封容搖頭,“未成人形的生靈再沒有常識,也不會主動去招惹一頭異獸。”這是一種食物鏈牽製下的本能,畢竟那些古玩的本體就在這裏,惹惱英瑟之後被砸了就完了,它們也還不到能看破英瑟外強中幹的地步,惡作劇不至於那麼笨,耍手段的話它們又沒那心計,基本可以排除嫌疑。
其實眾人心裏的第一反應就是這件事和盧長流的異狀有關,不過沒直白說出來,倒是盧長流問:“收藏室裏的古董怎麼了?”
費蓉幹咳一聲道:“它們有些成精了。”
“……”盧長流沉默了,覺得從他的未婚妻失蹤開始,他的三觀就整個被推倒重建了。
不過收藏室的事情不是大問題,暫時可以忽略,盧長流還是把重點放在英瑟失蹤的原因上,他終於明白自己長久以來的那種不安是因為什麼了,非人類的未婚妻,如果她失蹤了,盧長流根本連怎麼查她不見了的原因都無從下手,就像這次一樣,他幾乎做好了再也看不到英瑟的準備,但在再見她時仍然有著絕望的歡欣——她這一次沒有離開,那麼下一次呢?
封容和林映空接連問了幾次都沒撬開英瑟的嘴,他們便使了眼色給盧長流讓他問。英瑟雖然笨是笨了點,可是一向挺乖巧聽話的,這回卻猶猶豫豫了幾次都沒說出個所以然,盧長流被壓抑下來的幾天擔憂忐忑也爆發了,啞聲道:“你到底還想瞞我什麼?”
英瑟從沒見過他那麼嚴肅疲倦地對自己說話,一下子也有些傻了,“我、我不是……”
“你說你怕我不要你,”盧長流雙手交握,力道很大,攥得手生疼,聲音卻很輕,甚至有些飄忽,“可是我覺得你才終有一天會離開我……或者也不需要很久,你是妖怪,我是人,再過幾年我就老了,也許你就不在了……所以你覺得其實很多事情不告訴我也無所謂?”
英瑟完全愣住,“我沒有這麼想。”盧長流隻是用一種帶著難言的傷感的眼神看著她,英瑟徹底沒轍了,抓著他的手慌張地道:“你是不是人類會不會變老都沒關係,真的,我隻是、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