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對陶幽鏡身邊的人動手的自然就是大名鼎鼎的鬣狗了——也就是如今冒名頂替的宜令。
他這麼做當然不是為了輕薄喬端華,而是想趁機讀取喬端華腦子裏的想法,如果他有一瞬想出賣陶幽鏡或者靈安全局的想法,那麼他們就好及時對計劃做一些微調,例如適當把他和陶幽鏡格開之類的。
但是皮膚接觸的瞬間,宜令把他腦子裏的種種想法過濾了一番,來來回回捕捉到的重點都是陶幽鏡,他就未免有些唏噓了。
落花有意,抵不過流水無情,再壞的人沾了情情愛愛,難免也會多幾分悲劇色彩了。
宜令的動作很快,喬端華的反應速度也很快,幾乎在宜令捏住他下巴的後一秒就猛地把頭甩開,總辦外勤組為了防止他有可能通風報信,所以喬端華並不認識鬣狗,也不知道封容和宜令潛伏在“原罪”組織的事情,他看著宜令的眼神明顯很戒備,還有壓抑的憤怒,即使喬端華在陶幽鏡麵前是內向憂鬱的,但是對待外人,他的態度明顯更強硬也更加防備——到底是喬爭煬看上的好苗子。
正在被眾人圍著的陶幽鏡也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由於鬣狗這個身份的敏感性,陶幽鏡也是沒見過宜令和封容偽裝後的扮相的,對潛伏計劃也了解得不多,隻一眼看到自己的“花七是”被人欺負了,匆忙之下也沒多想,直接就走了過來拍開宜令的手,臉色冷峻道:“尊駕有何貴幹?”
話音剛落,陶幽鏡就注意到宜令的扮相,微一皺眉,鬣狗怎麼會在這裏?然後又想起一件事,暗儡潛伏進來的時候說的是扮演什麼角色來著?陶幽鏡的目光落在了宜令懷裏那個低眉順眼的青年身上,隻一秒就移開了眼神,心裏想——暗儡不會真的犧牲這麼大吧……?
宜令和陶幽鏡的手有一瞬間的接觸,自然也感受到了他對花七是的維護,無論此時此刻花七是身體裏的人是誰,宜令心道傳說中的大師倒真的是情深似海,可惜情路多舛,也不知道是天妒英才還是眼光太差。
千念百轉不過一瞬之間,周圍的人看到的便是鬣狗突然出手調戲“花七是”、陶幽鏡冷臉製止的場景,宜令被陶幽鏡毫不客氣地拍開了手,居然還是笑著的,目光意味不明地左右各自看了陶幽鏡和“花七是”一眼,然後嬉笑一聲,眾人便自覺得明白了——不用說,鬣狗的老毛病又犯了。
然後他們就開始樂顛顛地看好戲了,陶幽鏡是靈異學界心理學圈子裏難以逾越的高峰,而鬣狗卻是所有人都不願意招惹的大麻煩,這兩個人碰上了……嗬嗬,完全有好戲可以看了。
但是沒等他們心裏升起幸災樂禍的想法,望越的聲音突然打斷了他們的對峙:“鬣狗居士,陶先生,看來不用我介紹,兩位已經先碰上麵了。”
眾人立刻收斂了臉上外露的情緒,側身讓開一條通道,通道盡頭,望越和釋山一並肩走來,望越還是那一身飄逸的黑色唐裝,襯得人如他山之玉,溫文爾雅又超凡脫俗,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天的場合問題,他又比之前那超脫世外的模樣多了三分威壓,雙瞳深邃,如承載天上之光,璀璨卻遙遠,辨不清晰其中含義;釋山一卻是迥然不同的西式貴族打扮,精致的白色綴著蕾絲的襯衫,包裹著纖細腳踝的高幫靴,指節上誇張又搭配得宜的金玫瑰紅寶石戒指,柔軟的黑發搭在耳尖上,他和望越走在一起,就像是兩個上世紀文明的碰撞,顯得矛盾又和諧,一瞬間就霸道地緊緊抓著眾人的眼球。
陶幽鏡也順著眾人的目光看過去,琥珀色的眼珠子裏幾乎是毫無波瀾的模樣,他雙手插在兜裏,用一種極為放鬆的姿態站在那裏,注視著望越和釋山一,他什麼都沒有說,也什麼都沒有做,卻輕而易舉抵擋住了望越和釋山一兩個人共同壓來的氣勢,三個人如同兩座大山相撞,無形的氣場張揚開來,一時之間竟是逼得周圍無一人敢輕易出聲,突然間,陶幽鏡一抬眼簾,下巴微微輕揚,明明目光毫無波動,卻好似以天人之姿俯瞰凡間之子,瞬間逼退了望越和釋山一兩人聯合起來逐漸攀升的氣場。
——這就是被譽為心理學巔峰之境的陶幽鏡!
那一刹那,所有人心底裏升起來的都是這樣一個念頭。
望越臉上的笑意微微一頓,但不明顯,釋山一卻似乎是因為年輕,眼底已經明顯陰沉下來,這一無聲較量也不過轉瞬,此時望越和釋山一已經走到了陶幽鏡麵前,喬端華如臨大敵,也在這一間隙裏飛快站到陶幽鏡身旁,隱隱還比陶幽鏡站前半步,儼然是一個維護的姿態——陶幽鏡保護花七是,他卻在保護陶幽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