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七葉下了出租車就奔進機場,她昨日經過人事部看到了人事記錄裏蕭然今天要去馬來西亞出差,她一定要在他離開之前找到他。
一遍一遍地打著電話,他就是不接。她再打他的私人號碼,是處在關機的狀態。
他對自己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
如果找到他,又要怎麼求他呢?
她打電話給公司人事部,得知了他坐的航班。一查居然離起飛隻剩下五分鍾了。她不可以進入,身上除了手機什麼都沒有。
她急得雙眼泛紅。再試著撥打他的公用號碼,關機了,再聯係蘇木也關機了。
此刻他們肯定就坐在飛機裏等待起飛。
怎麼辦?
“親愛的乘客您好,親愛的乘客您好……”
播音員的聲音悅耳地傳入,她的腦袋裏一激靈,馬上跑到廣播站說:“麻煩你,小姐……”
頭等機艙。
“蕭總,剛才我聽見你的手機一直在響。”蘇木忍不住說,其實他的手機也一直在響,隻是礙於蕭然在場,他不方便接起來。
“登機了要關機的規矩你想違反?”他冷淡地道。
蘇木無奈地瞪著膝蓋上的毛毯,“不知道韓助理什麼事情找得這樣急呢?”
咕噥地小聲,卻也能讓旁邊的人聽清楚。
蕭然戴上了眼罩,假寐。
過了五分鍾,飛機卻沒有起飛。
“怎麼回事?”蘇木剛要起身去問。
卻聽到播音員的聲音響徹機艙:“親愛的乘客您好,親愛的乘客您好,請乘坐C1187號的乘客蕭然先生來我們登機處,您的妻子正在等您,您的妻子正在等您……”
蘇木瞪大了眼,沒聽錯吧?
“親愛的蕭然先生,您的妻子懷有您的骨肉,請快點來登機處與您的妻兒團聚。”播音員又重複播報了幾次,還說了他的機艙位子和座位號。
周圍紛紛有人投來責怪和好奇的目光,聽播音員的口氣好像是一對新婚夫婦吵架了,男的離家出走,妻子懷著孩子在後麵苦心地追回。
蕭然受不了眾人的目光,與蘇木一起下了飛機。
到底是誰做的惡作劇?
“韓助理?!”蘇木驚訝極了,韓七葉癱軟在登機口,癡癡地望著哭泣,旁邊是幾個空姐在好心地勸慰著。
蕭然的冷漠眼神穿過眾人,直直地望入她的眼底。
她的眼裏閃過片刻的脆弱。
“你倒是說說什麼時候成了我的妻子,又有了我的孩子了?”坐在休息室裏,蕭然淡然地上下打量她平坦的小腹。
她咬咬牙,“對不起。”
“哦?”他的眼眸微閃,“你該不會是告訴我,你懷孕了,而孩子是我的吧?”說這話的時候,手指都有點抖起來。
這個……是真的嗎?
理不清心裏為何會滲入一絲絲難以名狀的欣喜。
她搖搖頭,“我沒有懷孕,隻是騙他們讓你下飛機的。”蒼白無力的臉上隻有空洞的表情,“我很抱歉延誤你的班機。”
他的目光又冷冽起來,“你以為自己還是三歲小孩嗎?”這種事情也可以如此鬧著玩!
“對不起,我實在沒有辦法……你又不接我電話……”
“哦?韓小姐是我的誰,憑什麼你打過來我就要接?”他氣惱地撇開臉。
她站在門邊,看起來搖搖欲墜,頭發披散著沒有梳理好,睡衣外隻套了一件寬大的外套,腳下的拖鞋因為是室內拖而蹭掉了最前頭的毛色。
她怎會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狽?
“沒事的話,我先走了。停止你這個無聊的遊戲吧。”他真的要站起來。
她卻連忙按住他,“求求你幫幫我。這次,真的算是我求你。”
他的目光微寒,但也不再動彈。
“我父親病危一直昏迷未醒……”
“容我提醒你韓小姐,我不是醫生。”他的語氣如同第一次相見般的口吻。
這種陌生而疏離的態度,深深刺疼了她。
可是她卻不能哭,“但是你認識可以治療他的醫生。”
她定定地望著他,他的目光依舊深邃似海,一直以來都未曾真正地了解過他,與他在一起更多的時候是為了防止自己的秘密被發現。
可假若真的隻是如此,她為何還會……在他離開之後,覺得心痛呢?
“所以呢?”他冷笑,對她的行徑嗤之以鼻,“所以你來求我出麵?”想來她是想過別的辦法,最後沒辦法了才來找他吧?
韓七葉鎮定地說:“隻要你答應請來德威史密斯,無論什麼事情我都答應你……”
“韓小姐,”他嗬嗬地笑了幾聲,聲音裏竟然流露了些許的悲哀,“你覺得自己是什麼,而我又是什麼?既然你要去追求你想要的,為什麼還要來找我?你不是喜歡和蕭仁在一起嗎?你大可以去找他。憑他的人脈不見得請不來你要的人。”
她哆嗦著唇,蒼白得毫無血色。
不可能的,蕭仁那種人渣怎會出手救父親呢。
如果讓他知道有方法可以救醒父親,他肯定是第一個站出來阻止的人。
“是你先不要我,先舍棄我的,怎麼此刻又來找我?”想到他有用處了所以就來了?他又不是廉價的玩具,任她大小姐想到了就可以找來玩一玩。
他推開她,徑直要離開休息室。
“我答應跟你訂婚。”她的聲音在空氣裏響起。
蒼涼的聲音帶著沙啞,像是忍了很久沒有哭出來。
跟他在一起真的這樣痛苦嗎?
他皺緊了眉頭,轉過身朝她咆哮:“韓七葉,我才不稀罕!”
“對不起……”她隻能這樣道歉。
她的眼角有淚光,蒼白得連唇都失了色。
到底是什麼把她折磨成這樣?
她越過他,“對不起,以後我不會再來麻煩你了……”
他對自己,應該心灰意冷了吧。
手肘卻被他抓握。
她頓了一下,看著他。
他冷淡的神色裏充滿了憤怒、氣惱與無奈,拽著她的手忍不住加重了力道:“我真是瘋了,才會這樣犯賤地愛上你……”
他緊緊地抱住了她,似下一刻她就會從身邊消失般。
她被勒得快透不過氣來,更為剛才的話而震撼。
他說,他愛她。
他竟然說,他愛上她……
她不知是喜是悲,是該大笑三聲還是不敢置信?
這一切,都是真的嗎?
她一直都以為他和自己在一起,隻是因為對她有興趣以及她的眼裏隻容得下蕭仁,這是他天生的占有欲和掠奪性罷了。
卻不知,他更深一層的意思,竟是……
愛上她。
蕭然當日就致電了德威史密斯,並懇請他可以過來中國。對方一聽病人是他的嶽父,馬上就答應了。
次日父親就被推進了手術室,他一直默默地陪著她到天亮。
“謝謝你。”她趴在他的肩上睡著了又醒來,醫院的長廊上來來回回很多的人,唯獨她隻認識他一個。
蘇木代替蕭然去了馬來西亞開會,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樣的感覺。
他們之間像是達成了某種默契,兩日來用的都是無聲的語言。他不多話,時常都是沉默的,但是也會拉著她定時進餐。
“今天是周一了。”他忽地說。
她不明所以地睜大眼睛,“嗯,你陪了我兩天,應該去公司了。”
“民政局應該開門了。”他說著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她一時無法意會,停頓了一會才知道他的意思,“蕭然……”
“我們不訂婚,直接結婚。”他淡淡地說,像是在辦一件極其簡單的公事,“不舉行婚禮也不宴請賓客,隻是去注冊結婚,你同意嗎?”
她的喉結哽咽住了,不知道是喜悅多些,還是激動多些。
這些……是她唾手可得的幸福嗎?
“我……”她說。
“你沒有反對的權利。”他搶先說,“在我請來史密斯的那一刻起,你此生就不再屬於任何人,隻能依附我。”
她定定地看著他,這個眼底深處有著某種脆弱的男子嗬,這樣濃烈的感情她又怎麼還得了?她韓七葉是何德何能,竟會讓他愛上自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