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四章 夢回(2 / 2)

有時候放手是種轉機,不是嗎?

春光一片,剛入夏的時節,總是許多遊人愛好泛舟湖上。

柳葉俯首翻飛間,湖邊的各家客棧亦是人滿為患。

“啪——”驚堂木一拍,老先生折扇嘩地打開,“話說那鳴軒閣喜事之日,原本是熱熱鬧鬧一堂歡喜,豈料……”不知是誰將那晚的故事傳揚了開去,如今這大街小巷的說書先生倒都是說起了這鳴軒閣喜事被鬧的事情,台上津津樂道,台下眾人亦聽得津津有味,且不管真實性如何。

說到一半,那老先生折扇一合,飲了一口茶,大大歎息起來:“十三居士一命雖保,唯一可惜的便是那雙眼睛……”

“哎?瞎了?真的假的?”有人不信,倒是追問起來。

“聽說是鳴軒閣的人都看到的,尤其是……”旁人磕了瓜子,說得模模糊糊:“箜篌居的人。”

眾人不免一片唏噓,雖然是發生在四個月前的事了,現在想來依舊是隱隱生憂,他們不提能否見居士一麵,鳴軒閣放出的的消息不過是十三居士與宜則離開了鳴軒閣後,再無音訊,而事實上究竟如何,誰也不知曉。

“鳴軒閣的消息,怎會是假?”說書老先生略有嗔怪地瞅了眼下麵七嘴八舌的聽者。

眾人頻頻點頭稱是。

“哎?老先生,”突然一聲溫溫雅雅的叫喚從樓上傳來,有人扶著欄杆緩緩輕步走下樓梯,那人深藍衣衫,笑得很是溫和。眾人那麼一抬眼便是驚愣了半分,那人的眼睛極是漂亮,溫綿錦繡如江南水墨,他嗬嗬一笑,“十三居士可不是瞎了,隻是還看不清楚而已,鳴軒閣的名醫醫術可不容懷疑呢。”他走下樓梯也沒有朝著說書先生走去,而是要走向門口。

就在他繞過桌旁,樓上一抹白影掠過,“隱溪。”微微的叫喚漾在空中。再看時,白影已經在男子身側,一把拉過他半分,抬腳一踹,男子原本要撞到的椅子就被踹離了半尺,她人到聲才出:“小心。”這一聲小心說得極是擔憂心疼,卻並沒有任何怪責他不小心的意思,那女子韻雅遠潤,雖是夏日但在她身邊總覺如寒花盛放,冬雪清冷。

“啊?”男子一愣,笑得更是燦爛,“這外麵陽光大好,我隻是一時不察——嗯,一時不察。”他攬過身邊女子的手,眾人這才知道,那人眼睛並不好,看東西許是看不太分明。

“居士,居士——”有人從客棧外麵跑進,一臉的緋紅,正是個青衣小童,他一把撲進男子懷裏,差一點就把他也撞退了幾步,“快些快些,湖上的船好多,再不快些,我們怎麼去遊湖呀。”

隱溪大笑出聲,聲音晴朗如風,女子嬌嗔一眼,抬手便在小童頭上狠狠敲了一下,“書空,下回再這麼大呼小叫的,可沒這麼便宜你!”

“呀。”書空吐吐舌頭,這才記起,他們出來四個月了,宜則並不許他喚隱溪為居士,可是……他嚼了下嘴,他總是習慣地喊出來,在他心裏,他始終是自家居士。

“嗬嗬——”隱溪笑著,拉過宜則與書空踏出客棧門去。外麵春光無限,書空跑在人前,嘻嘻哈哈很是愉悅。陽光現在這麼強烈又真實地落在自己頭上,他心下寬覺半分,鳴軒閣後山那麼深痛的經曆,他以為自己又走了趟鬼門,以為再也回不到這女子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