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軒閣裏很忙卻不鬧騰,昨日是忙著成親,今日是忙著救人。
宜則昨夜帶著隱溪回到鳴軒閣時,毓秀山莊的人亦早就趕到,正在忙著解魔延香的毒。原本一屋子唉聲歎氣的人在見到宜則時都大吃一驚,她來不急解釋也沒有辦法解釋,倒是公文謙搶先抱過隱溪急急將他送入廂房,延醫診治。
整整一個晚上,所有在鳴軒閣的人愁眉不展,尤其是曲老閣主——為的不過是那個詐死欺人偏又救了所有人的名滿江湖的十三居士。
隱溪未曾醒來,一整個晚上狀況不定,宜則與公文謙寸步不離。
曲老閣主眼見宜則心神不寧,花容失色,拉扯過公文謙,希望公文謙能勸說宜則休息片刻。
公文謙搖搖頭,隻是回了一句:“他沒有醒,她不會安心的。與其讓她擔心受怕,不如讓她親身去守著。”
曲老閣主歎息一聲,原本是為了宜則的婚禮竟鬧得如此收場,他再看看隱溪與公文謙,又重重歎息口氣,現在的年輕人心裏在想著什麼,他們實在已經分辨不清——他都快不知道,這婚宴究竟是做了場什麼孽!
“你——”曲閣主欲言又止,想要安慰公文謙卻不知如何開口。
公文謙看著宜則,搖搖頭,示意恩師不要再言。
曲閣主無奈,隻得轉身吩咐下去,調養生息的藥材一樣不能少。臨出房門,他忍不住回頭再看眼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人,江湖上所謂的十三居士,昨夜他第一次領教與認知,舉止謙敬,不驕不躁,更是卓然冷靜到出乎他的想象,就以一個小輩而言,十三居士是不凡的,他不得不承認。
“他會沒事的。”公文謙輕輕拍過宜則的肩膀,“那麼多大夫都說他可以醒來的,至少,你要相信他。”
宜則咬咬唇,看著隱溪不醒的麵容,她頓了頓,“公文謙……我……”她也不知該如何開口,對公文謙,是她有愧在先。時至今日,就是現在的分分秒秒,她清楚明白地知道,已經不可能再嫁給公文謙了,就算隱溪再也醒不過來,恐怕,她也無法再接受公文謙。
“我明白。”他搶先一步接下她的話,笑意有些苦澀,從她那麼義無反顧地躍出窗口他就已經明白,不管事情如何發展,宜則已經後悔了,“我們……並沒有成親。”他硬生生地說出這樣一句,手鬆開宜則的肩,微微歎息口氣,故作輕鬆地朝門口走去,“你沒有選擇我,並不是我不好,是不是?”
宜則一愣,微微垂首,“是。”她很早就說過,並不是所有的東西都可以拿來比較的,她選擇隱溪甚至不知道隱溪有什麼好,而不選擇公文謙,也並不是公文謙不好,因為——
喜歡一個人,是個事實,一個真到無法隱藏和掩蓋的事實。
而她宜則,喜歡的,隻是隱溪而已。
“那便是了,你知道我隻是希望你能和從前一樣,如果他可以做到,那麼不管你的選擇是什麼,我都不會有半分異議。”他的腳步停在門口,伴著夜色說完這一句。
“公文謙——”宜則心下一頓,出聲喊住他,“謝謝。”她淺淺一笑。
聽聞這句話,公文謙也一笑,隻是苦澀多了些許,宜則能給他的永遠都隻是這樣背身的兩個字吧——
謝謝。
“不用。”他也回了一句,“大夫說他明日便會醒,你無須太過擔心,隻是他身體異樣得很,恐怕不是兩三年便調養得好的,切忌大喜大悲,勞累過度。”話完他踏步出門,不再留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