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聽罷,反手一扣房門,揚長而去。
“二爺,再不能這麼好說話啦!”小安子的鼻子險些氣歪,“做奴才的扮個黑臉不要緊,可,可您也太容易心軟了不是?”出門在外什麼都不注意,吃了虧也不急著討公道,這樣子還要出遠門,讓人放心才怪。
“沒你說的嚴重。”簡靖邁步走進自己那間客房。
須臾,店小二上樓送熱水,罷了剛要退出去,小安子叫住他問:“小二,隔壁住的是哪裏來的女客?”
不行,他咽不下這口氣。
“呃”店小二麵有難色。
“不說?你是店大欺客!”小安子風風火火揪住他的前襟,“豫王府的貝勒爺是怎麼交代你們的?”
“不,不敢!”店小二極力解釋,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不是咱們有意違背謹祿貝勒的吩咐,隻不過隔壁那位姑娘也是本店的貴客之一,所謂手心手背誰也不好偏。”
“算了,別為難他。”簡靖抿上一口清香四溢的茶,讓店小二離去。
小安子泄氣地一屁股坐在門邊的矮凳子上,“二爺,莫怪小的多嘴,我家主子既命奴才護您一路周全,該說的就得說。沒錯,出門在外事事藏拙,但別忘了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您、您是個文弱的公子哥兒,京城裏的烏七八糟雖多總有個尊貴擺在這兒,離了京,可要處處留心。”
“不是有你在嗎?”簡靖拿起濕漉漉的錦帕擦拭清俊如玉的麵龐,“我放心得很。”
“二爺——”
“停,別說了。”簡靖把帕子丟到了水中,濺起高高的水花。
不愛生氣的人一旦板著臉,比誰都可怕,小安子把到嘴邊的許多嘮叨硬生生咽回去。
“小安子。”簡靖招招手示意他上前些,“人外有人,京城地方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上麵的人多了,莫不是你一個個都見過?你又怎能肯定那位姑娘不是比你主子還尊貴的人?”
“我——”小安子語窒。
“擺譜何必擺在此等小事上。”簡靖起身走到窗邊,推開其中一扇,望著樓下熙熙攘攘的人群,“你主子讓你跟我走這趟,到底是什麼目的,小安子,好好地品品吧。”
什、什麼?
主子遣他跟隨學士府的簡靖貝勒出京,難道不是要他伺候這位二爺?
“你本是豫郡王府的副總管。”見他還是一臉迷糊,簡靖索性挑明,“謹祿讓你服侍我,你心裏定然是不服的——”
“主子的話,做奴才的沒權利說不。”
“可心裏有權利討厭。”簡靖的笑容依舊,“沒錯吧?”
“爺,您有話不妨直說。”
“豫郡王府已被平反,恢複昔日和碩親王的爵位,日後麵對的不再是炒米油鹽醬醋茶,會出現許多你叫都叫不出名號的親貴,那需要打點得麵麵俱到,老管家年事已高——”簡靖眯縫起眼,“這個節骨眼讓你跟我出來,還不明白你主子的目的?”
主子是要在提拔之前好好磨礪他一番?
小安子瞪大眼,“二二爺”
“再把眼光放在芝麻綠豆上,你回去吧。”他淡淡地說。
“二爺,小安子知錯!”小安子“撲通”一下跪倒在地,用力磕頭,“您千萬別趕奴才走,我以後再也不敢妄自尊大多嘴饒舌了!”
“起來吧。”簡靖取出一張紙跟一錠元寶,“拿這個去采買東西。”
小安子接過來粗略掃了遍,“啊,這些都是”
“有問題嗎?”簡靖氣定神閑地反問。
“沒,沒有,奴才現在就去辦。”
小安子想起剛發過的誓,二話不說揣好東西往外就走。
“別太招搖。”
門外又聽到裏麵的人一句叮囑,小安子重重的一聲“喳”。
簡靖以手支額,靠在桌前閉目養神,滿腦子都在盤算這次外出的計劃。大致算了算日子,順利的話明後日出發,走陸路騎馬到廣東,至少十餘日,隻要趕在南方局勢生變前將那批曾參與欽天監造炮的傳教士安全送返京城,使遠在京城的皇帝高枕無憂,他就可以功成身退。
問題是——哪有這麼容易?
鼇拜雖被罷了權軟禁在府邸,他支持的老頑固楊光先還在跟南懷仁鬥,兩人定下禦前的三次比試,在結束前什麼可能都有。最棘手的莫過於那些個被流放出去的傳教士,若有人脅迫他們故意把製炮的關鍵泄露出去,怕是牽連大了,不但南懷仁,連他在內都難逃一死。
想著想著有些困倦,這些日子為了在遠郊試炮,籌備殲滅鼇拜被謹祿支到懷柔附近的黨羽,從上元節那夜他就沒回過家,阿瑪年事已高,姐姐元嬰嫁給她最討厭的謹祿貝勒,好像什麼都亂七八糟的,不能親眼看到總是難以放心。本要在鼇拜伏法後與家人見麵,奈何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到現在都不得安生。
為了皇上身邊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