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山脈自凹陷的穀底隆起,且越隆越高大,盤旋而上,形成了一座險峻的峰巒,偏是戛然而止似的斷開。高高的山巒下,又一脈山埂微隆,與上升之上脈互為環抱,蜿蜒而下,終究鼓成一座龐然大丘,再度止勢,地氣旋激,仿佛兩山相抱,互為旋轉,帶動天地陰陽之氣。
溪流逶迤,修竹滴翠,果園飄香,這裏就是彭祖山。
兩棵相依相偎的樹下,站立一名未曾剃頭仍保留著前明發髻的少年,見箋言由遠而近,拇指與食指放在唇上一吹,天上那隻白雕揮了揮雙翼,翩然落在他的肩頭,少年笑眯眯拍了拍雕頭,“辛苦你啦。”
“誰讓你來的?”箋言不悅道。
“是族長占到的”少年不經意瞥到箋言所推的車上人,“小姐,你、你怎麼可以把外人帶進來!”
“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她不以為意道,“外麵進山的人還少?”
“那不一樣,他們都被小姐你”說到一半的話在殺氣騰騰的眼神下硬是咽回去,“呃,他是誰?”
“箋言說,我叫簡靖。”車上的簡靖笑著自我介紹。
箋言說?難道他是被
少年幹笑幾下,拉過箋言一旁竊語:“小姐,你如果把他帶回去如何給族長交代?”
箋言我行我素道:“他是我選中的人,阿爹反對也沒用。”
“可他也是個尋常人。”少年不無憂慮,“萬一呃,我絕不是不信小姐的眼光,隻可惜,歲月可怕,一旦禁不起日子的蹉跎,重蹈覆轍,怕會更傷小姐的心啊”
“這次不會。”箋言淡淡道,“你看不出麼?他被我鎖住了記憶,精神寄托都在我身上。”
“我我知道。”正是如此,少年更是覺得不妥。
“納西,別讓我生氣。”
四周和煦的風若有靈性,兀地凜冽起來。
名叫“納西”的少年一凜,“小姐,你,你既然做了決定,納西肯定會支持你到底那他如何安頓?”
“你既然來了,也好,把他安頓在你家。”她吩咐道,“在我醫好他的傷勢之前,你照顧他的起居。”
“我家?”納西一指自己的鼻尖。
“有問題嗎?”她背著手反問,“你家裏隻有你一個人,距我住的地方沒多遠,我要去看他也方便。”
就這麼被決定了?
納西哭笑不得道:“好,好,小姐說怎樣就怎樣。”
“對了。”她勾勾手,“先前有沒有一男一女兄妹倆來山裏報到。”
“有。”納西點頭,“他們身上有令牌與鏢旗,小姐,這次不是一般的人。”
“那是。”她雙手環在胸前,冷然道,“他們兄妹是順風鏢局的三當家與五當家。”
“啊,抓到鏢局的頭子了。”納西興奮地一拍手,“那對可憐的祖孫終於能夠大仇得報。”
“算不上頭子,也是鏢局裏舉足輕重的地位。”箋言麵無表情道,“善惡到頭終有報,是這家該受的。”
“小姐真是有心人。”納西感慨不已。
其實,為一對萍水相逢的祖孫,他們沒必要多管閑事,但小姐卻一而再、再而三花那麼大精力,把兩麵三刀的順風鏢局派出去押鏢的鏢師都弄到山裏,放消息回北京城,讓他們陷入無盡的恐慌,加之,托鏢人與鏢師家屬施壓,料想此刻京城必然熱鬧非凡,冷冰冰的小姐啊其實比誰都心軟。
“你們在說什麼?”還有什麼人到彭祖山?
簡靖單臂撐身,奈何太過虛弱,又跌回車上。
箋言回手按住他的前襟,“誰讓你起來?給我老老實實躺著。”
“好。”簡靖柔聲道,“縱是想不答應也不行了”所有力量都集中在剩下這隻手上,怕也難長久。
“我說過會醫好你!”她怒斥道,“你敢質疑我的話?”
“沒有”他喘了口氣。
“小姐,這位公子的傷不能再耽擱了。”山裏的人善於養生,精通岐黃,稍稍望聞問切就能知曉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