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一章 此時正值春暮(2 / 3)

偏偏水老爺是個親民派,經常和平民百姓搞些聯誼活動,因此,隻要女兒一鬧事,他總是會很快知道,但仍是在群眾麵前強顏歡笑,回家之後,便是一陣可使天崩地裂的滔滔怒火噴向女兒,怒火過後,水老爺看著仍然跪在麵前身著男裝,全身沒有二兩肉的女兒,不禁發呆:如果麵前的女兒變成兒子,愛打抱不平沒有關係,這是富有正義感的表現,黑黑瘦瘦像個燒火棍也沒有關係,隻要身子好就可以娶到老婆。可是,天哪,偏偏是個女孩,做爹的欲哭無淚啊!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水老爺總是鎮不住這個這麼“本事”的女兒,但是,女兒大了,已經十九歲了,一般的女孩在這個年紀,孩子都兩三歲了,都做了娘了,可是自己的女兒呢?

沒有人敢娶!

大多數尚未婚娶的青年男子,對娶老婆應該都隻有這麼幾點小小的想法:

第一,能娶到漂亮的當然最好,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第二,長的不漂亮也沒有關係,畢竟美人比較稀有,但是性子一定要溫順,男人都喜歡在女人麵前逞威風嘛;

第三,潑辣一點的也可以啊,能持家嘛,丈夫不用操太多心嘍;

第三,如果既不漂亮,也不溫順,又不會持家,但,隻要是個女人就有人娶。

可是,水清淺呢?想娶老婆的男人都會這麼分析:

漂亮嗎?不,所有的人都會這麼說。從小到大像個男孩子似的在外麵瘋,臉曬得像包公,不好!

溫順嗎?頭搖的像波浪鼓。她那麼本事,娶了她之後,恐怕會整天打老公,不好!

最後,她是女人嗎?絕對不是!胸比男人還平,力氣比男人還大,不要!

水老爺和水夫人整天盼著有人上門提親,一年,兩年,從女兒十六歲盼到十九歲,盼了三年,結果,一個也沒有!

水清淺倒是覺得無所謂,多自由啊!爹娘為什麼非要把我嫁出去呢?我不出嫁,就可以一輩子陪著爹娘,難道他們不願意嗎?真是想不通!

水夫人呢,經常盯著女兒看,摸摸頭,拂拂臉,拉拉手,嘴裏念叨,我女兒眉眼挺好看的,哪裏醜了,隻是太黑了些而已。隻是這樣嗎?水夫人看看女兒幹癟癟的身子,忍不住歎息,唉,都說女大十八變,清兒咋就一點都不變呢?

水老爺無可奈何,便厚著臉皮請雲州最有名的媒婆說媒。唉,哪有女方主動請人家說媒的,況且自己還是個知府,真是太丟麵子了!但,為了女兒的終身幸福,爹娘丟丟臉有什麼關係。

可是,可是,任憑媒婆走斷了腿,說破了嘴,還是沒有一家願意娶她,人家一聽說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心裏當然樂開了花,再一問,是哪個大戶人家?媒婆一說是雲州知府的小姐,人家立馬像躲瘟神一樣跑掉,連個說和的機會都沒有。

每當清兒見到爹爹愁眉苦臉,為自己的親事奔波,而自己卻像沒事人似的日子照常過,心裏便有些愧疚和心疼。她經常對爹娘說,你們二老不要再為我發愁了,我不嫁人,一輩子陪著你們不好嗎,我不想嫁人。

但換來的是二老的歎息和安慰。

屢戰屢敗之後,水老爺也放棄了,不再為女兒的親事疲於奔命,唉,女兒好命苦啊!

轉眼間,清兒已經二十歲了,在人們看來,算是個老姑娘了。就在所有人都認為水清淺永遠嫁不出去的時候,奇跡出現了:

清兒的身子在半年之內竟然神奇的凸顯了女子的體態特征,出現了凹凸的曲線,由於清兒平時都穿男裝,比較貼身,這個變化在她不知所覺仍然像平時那樣招搖過市的時候,迅速傳遍了大街小巷。不光是身材有了變化,清兒的皮膚也漸漸變得細膩白皙,加之平時習武,更有一種健康的光澤,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這時人們才發現,假小子變白之後是這樣的好看,以前從沒有人仔細看過她的臉,勾畫過她的五官,眉毛斜飛入鬢,眼睛不大不小,黑眸如漆,鼻子高挺,嘴巴適中,不厚不薄,紅潤的讓人想吃一口,加之身材高挑,與一般男子相差無幾,走起路來英姿颯爽,比起一般柔美的女子是別有一種特殊的氣質。雖然她還是像以前那樣穿男裝,但所有人都知道,這是個女人,非常非常好看的女人。

這時,這個知府大人的千金才享受到知府的女兒應該享有的尊榮:多到踏破門檻的求婚者。

知府大人和夫人對女兒突如其來的變化,當然是又驚又喜,喜極而泣加喜不自勝,對眾多的求婚者更是喜上眉梢,瞪大眼睛,想給女兒找一個才貌雙全,德行無雙的佳婿。那些求美若渴的男人更是摩拳擦掌,各顯所能,盼望抱得美人歸,和以前惟恐避之不及的表現真是天差地別,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而水清淺看著外麵那些爭先恐後的麵孔隻覺得可憎,沒有半點歡喜。自己變得好看了,有人爭相迎娶,應該感到高興才是,為什麼反覺得心裏像壓了塊石頭,有種說不出來的難過。

清兒想了很久,就是想不出為什麼,所以幹脆拋到腦後,反正這並不是很重要的問題。

看著外麵絡繹不絕的求婚者,看著他們諂媚的討好二老,清兒恨不得把他們統統打一頓。

這些臭男人,以前對我唯恐避之不及,現在卻爭相討好,真是醜陋至極。像這些隻看重女人外表的男人,怎麼可能一輩子隻對一個女人好,怎麼值得她托付終生?

因為有了這層想法,她對所有的求婚者都不屑一顧,對於老迂頭說姓蔣的公子人品怎麼怎麼好,姓宋的公子如何如何德行出眾,她都充耳不聞,最多隻是為了不讓父母太難過而裝作認真在聽,還不時虛偽的點點頭,但每當最後關頭老爹問她同不同意的時候,她都隻有三個字,不同意。具體哪裏不同意也說不出來,反正就是死活不同意。

開始水老爺以為女兒眼界太高,看不上那些人,就繼續不遺餘力的為女兒尋覓合適的對象。當第十七個對象出現時,水老爺如獲至寶,對第十七公子十分推崇,極力鼓動女兒答應求婚。水夫人也覺得第十七公子無論人品相貌都是上上之選,是雲州城舉足輕重的人物,女兒若還不答應,就令人太難以理解了。可是,水清淺偏偏愛做讓人難以理解的事。她對父親的回答仍然隻有三個字,不同意。

於是水老爺就火了,他的耐心已經達到了極限,至此,他已經肯定了一件事,女兒在胡鬧。於是,在憤怒中的水老爺不顧女兒的反對,答應了第十七公子的求婚。搞什麼嘛,我是你親爹,萬事都可替你做主,哪有你反對的道理?

麵對老爹的強勢,水清淺想到了一個絕佳的應對方法:離家出走!

於是就有了開篇的一幕。

水清淺想著想著不禁笑出了聲,哼,老迂頭絕對想不到我會來這一手,看他怎麼辦。水清淺沉浸在自己幻想著老迂頭的反應的想象中,完全沒有注意路人驚羨的眼光,好英俊的少年!尤其是她笑時流露的迷人豐采,連男人都為之癡迷。

水清淺走得很隨意,看起來很閑適,但卻有方向。她打算先往東南走到達京師,然後再一路向南,沿途都是繁榮之所在,對她這樣一個從未離家的年輕人來說,繁榮的地方才有樂趣,才好玩。

她已經向人打聽好路了,沿著這條大道再走上七八裏,就是京城了。知道這個消息,水清淺一直很興奮,她對京師是充滿了向往的。還有一件事讓她很高興,就是剛才她是向一位賣蘋果的大叔問路的,大叔很痛快的告訴了她,還送了她幾個蘋果,蘋果又大又甜又多汁,她已經連續吃了兩個了,感到很滿足,包袱裏還有兩個,她要留著想吃的時候再吃。

就在她很高興的在走路的時候,聽到了一些兵器打鬥的聲音,她循聲穿過了路邊的小樹林,就看到在一個高坡上一群人在圍攻兩個人。確切地說,應該是三個人。因為一個人的背上還背著一個人,背上的人不知是死了還是昏過去了,一動不動。

突然,背著人的大漢大喊一聲,“接著!”聲如洪鍾。水清淺還未反應過來就見背上的人向她飛來,是被背著他的大漢扔過來的。水清淺想都沒想就接住了,原想這麼大一個人從高處扔下來,要接住,要接好是要費一番力氣的,沒想到那個人落到她懷裏並沒有什麼落地的重力,隻有差不多本身的體重,可見那個大漢手法很高,絕不是個簡單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