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西靈怔了怔，也不繞彎子，“文塚宰在早朝之後向朕請辭，意欲遠離京都，歸隱田園。”
聞言，樂天則心中一悸，“皇上準其請求了？”話就這樣脫口而出，突兀至極。“臣的意思是臣平日裏雖然對文塚宰極為不滿，但他畢竟是當朝一品大臣，辭官之事非同小可，輕則擾亂朝臣心神，重可動搖朝廷政局，萬不可草率決定。”
“朕也是如此認為，這才將你召來共商此事。”古西靈莞爾一笑，將他的異常神色收入眼底。“王爺認為，朕該怎麼做？是否該應允？朕會很認真的聽取王爺的意見，畢竟，你才是我古越國的支柱。”
樂天則以怪異的目光看了看古西靈。這不像是平日裏那個處處維護文軒然，時時排斥他的小丫頭會說的話。而且，他分明從她的言語中聽到了某種類似於試探的訊息。是他多疑了嗎？
“臣不明白皇上的意思。”樂天則回道。
古西靈微蹙娥眉，直接明了的說道：“朕的意思是，你與文軒然素來不和，別說滿朝文武，就是全天下的人都心知肚明。現在她要求辭官離京，正好和了你的心意，不是嗎？可是，你應該很清楚，朕不希望她離開，而她也並不是非離開不可，這完全取決於你。現在，你應該明白朕的意思了吧？”
“臣現在更不明白了。還望皇上明言。”樂天則抱定主意裝傻到底。
“堂兄，你究竟想怎樣嘛？”古西靈已經沒力氣再維持女皇風範，頓足急道，“你真的這麼討厭軒然，非要她從你眼前消失不可嗎？”
“我從未如此想過。”事實上，現在最不希望文軒然消失的人應該是他樂某人才對。“隻要她沒有作出對古越國不利的事，我決計不會與他為難。”
“你的意思是，軒然她可以不離京繼續做她的塚宰囉？”古西靈幾乎是尖叫著將話問出口的。
“我似乎從未說過要逼他辭官吧？”樂天則有些無奈的聳聳肩。隻是，文軒然為何突然想到辭官，難道真如他之前所推測的，刺殺一事是他主使，此刻想要逃脫罪責？可這不太可能是文軒然會做得事。還是說他女兒身之事是真？可無論是何種情況，他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從皇宮出來，樂天則遣馬車回府，獨自漫遊。他一直在找尋文軒然是女子的證據，可惜一直未有斬獲。連唯一知道此事的人——那個據說是文軒然出生時的產婆，在告訴丁四這個秘密之後，也已經歸於塵土。而奇怪的是除了那個產婆，文軒然以前的鄰居每個都說文軒然是男子。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對不起，對不起。”
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傳來。
原來，樂天則一直心有所擾，被迎麵而來的女子撞到也不曾察覺。
“沒事……文軒然！？”
樂天則不敢置信的望著眼前的女子。這女子……是文軒然？這張臉，不是文軒然是誰？
“咦，原來你真的認識我大哥啊？”女子歡呼著，拽住他的衣袖。“我之前還在想，看你一身官服，也許認識我大哥，所以故意撞你，想向你打聽我大哥來著。沒想到，你倒先把我當成我大哥了。嗬嗬!”
“文軒然是你大哥？那你是他的妹妹？”
女子沒有回答他白癡至極的問題，嬉笑著，拽了拽他的衣袖。“說也可笑，你這人不是認識我大哥嗎？怎麼會把我當成我大哥了？沒看到本姑娘是女人嗎？我大哥可是男人！這怎麼能認錯啊？真不知道你這種笨蛋怎麼能當上官！”
“你大哥是文軒然，而文軒然是個男人？”
女子依然沒有回答他這個比之前還要白癡的問題，拽了他就走，“喂，你認識我大哥，應該也知道他的府第在哪裏吧？快帶我去啊！你都不知道，我找了好久，也問過不下十個人了，可就是找不到軒然府在哪裏。嘻嘻！”女子掩嘴小聲道，“我悄悄的告訴你哦，我是個路癡，很容易迷路的。所以啊，這次我得牢牢的抓住你，非得見到我大哥才放手不可。”
麵對這個和文軒然長得有七分相似，但卻遠比文軒然聒噪百十倍的女子，樂天則感到一陣無力。
“文軒然真是你大哥？”樂天則再次確認道。他並不是懷疑他們的親屬關係，而是懷疑女子口中對文軒然的稱呼。
女子不耐煩的瞪了他一眼，“你這人腦袋有問題嗎？我叫了十六年的大哥，難道還能有假啊？再說了，別人都說我跟我大哥長得很像耶，你剛剛不是也把我當成我大哥嗎？竟然還問這種白癡的問題！我真的很懷疑，我大哥怎麼可以忍受跟你這種笨蛋同朝共事啊？”
樂天則真的疑惑了。他不相信單純如她的女子會撒謊。如果連親妹妹都說他是男人，那麼……“文軒然真的是男人？”
說這話時，他隻是喃喃自語，聲音很低，可是卻不夠低。女子嗤笑道：“我大哥不是男人，難道還是女人哦？”語畢還不忘丟個嘲笑的眼神給他。
文軒然是男人？文軒然是男人？……事實擺在眼前，可直覺卻告訴他，事情絕非如此。
這究竟是他私心的奢望，還是根本就是全天下人都搞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