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王爺，你倒是說話啊！”古西靈不耐煩地催促道。“你喜不喜歡軒然倒是說話啊？”
“哈哈，”樂天則突然笑道，“皇上是在問我是否喜歡文塚宰？”
“唔！”古西靈連忙捂住嘴巴，使勁搖頭。
“文塚宰不是一直是皇上喜歡的人嗎？此刻又何出此言？難道皇上認為我有龍陽之好？”見到她拚命捂嘴搖頭，樂天則故意追問道，“還是說，皇上和文塚宰之間有什麼我不知道的秘密？”
古西靈瞪大眼望著他，拚命搖頭，就是不說話。
樂天則故作揣測狀，“該不會文塚宰其實是個女人吧？”
“啊，你，你怎麼知道？”古西靈驚叫道。
“知道什麼？”
“沒，沒什麼，沒什麼。”她再次將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好了，”樂天則其實早已猜到她想做什麼，便不再戲弄她，正色道：“我知道皇上召我入宮必是為了文軒然，既然皇上想知道我對她的感觀，我隻能說她的確是個人才，是個值得欣賞的人，我已經不對她存有任何成見與偏頗了。這樣的答案，不知皇上是否滿意？”
聽他這麼說，古西靈喜上眉梢，卻還是確認道：“你是說真的？你已經不討厭軒然，甚至開始欣賞她，喜歡她？這是真心話，不是在誆我？”
“句句發自肺腑。更何況，我怎敢跟你說假話？那可是犯了欺君之罪。”樂天則難得的饒舌，換來古西靈笑意連連。
“這就好！這就好！”古西靈開心的道，“我想是時候告訴你一個關於軒然的秘密了！”
“哦？”樂天則挑眉，雖然已經猜到她要說的是什麼，但仍有幾分驚愕。他現在很想知道，文軒然究竟用什麼方法讓古越國最尊貴的女子對她如此上心，即便知道她是女人，也對她死心塌地。
“這件事說來話長，”古西靈開始娓娓道來，“話說，九年前，軒然還是冀陽縣驛館裏一個身穿黃鸝綠袍的未入流的小小驛丞。那時的她什麼都沒有，可是卻活得很單純恨快樂。突然有一天，冀陽驛館入駐了一位途經當地的王爺。雖然那個王爺隻在驛館住了一宿，跟她也隻有一麵之緣，可她卻將他放進了心裏。她是個快樂的人，所以當她見到孤獨、落寞、不快樂，甚至不懂怎樣去笑的王爺時，她覺得心疼，世上為何會有如此不快樂的人？從此，讓那個不快樂的人變得快樂，便成了她的心願。”
“一個未入流的小驛丞，要如何才能見到高高在上的王爺？要怎樣才能更接近他？要怎樣才能為他分憂解勞？唯一的途徑便是入朝為官。然而，官場並不是人人都能生存的地方。因為不願放棄心中的執念，她就必須改變自己，讓自己適應官場的生存法則。低聲下氣，逢迎拍馬，阿諛奉承，討好獻媚，……所有官場法則，她都強迫自己去學去做。功夫不負有心人，四年間她的殷勤與才幹終於得到了朝中大臣的賞識。”
“終於，她在朝中大臣的暗中助益下，參加四年一度的科舉考試，並順利成為參加殿試的佼佼者之一。很幸運，她被皇上欽點為一甲進士，賜封正五品禦史中丞，成為古越國曆史上最年輕的一甲進士。也許是上天故意捉弄，剛入仕途的她遇到了人生中最大的危機。誰能料到，初至及笄之年的公主竟然愛上了這個風流才子。這本是天大的好事，可對她而言卻是致命的打擊。皇上賜婚的聖旨已下，是欺君還是抗旨？但結果都一樣。為了保全家人的性命，她讓母親和四個弟妹上演了一初假死的戲碼。在妥善安置好家人後，她抱著必死的決心將所有的事情向公主和盤托出。知道她是女兒身的事實後，公主很傷心很失落，但同時也很佩服她的勇氣的執著，於是原諒她並與她成為知心好友。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公主替她幫她渡過了抗旨不遵的殺頭之罪，還不斷的幫她在皇上麵前美言，讓她在仕途上走得更加順利。”
“天可見憐，她如願所嚐的入朝為官，也如願所嚐的見到了那個王爺，更願所嚐的站到了他的身邊。然而那個王爺認為她是個為了權利不擇手段、甚至放棄尊嚴，除了倚仗公主的維護便一無是處的人。於是，他萬分唾棄與鄙視她的為人，更把她當做眼中釘肉中刺，處處為難於她。可天知道，為了他，她忍受了多少屈辱，付出了多大代價？麵對他一次又一次的刁難、侮辱與蔑視，麵對他一天冷過一天的冰冷麵孔，麵對他一天甚過一天的敵視，她的心終於疲憊不堪。”
“九年的堅持，九年的努力，九年的付出，九年的青春，換來了權利與尊榮卻換不來你的垂青。九年時間改變了她單純的心性，樂觀的天性，卻始終沒能改變她希望你快樂的心願。你可知道，她辭官之時，怎麼說的？她說，隻要她離開京都，你就不會再因為她而感到生氣。隻要她從你的眼前消失，你就會開心。……”
……
……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皇宮的，也記不清她說了些什麼了。他隻是清楚的知道了一件事：為了讓他快樂，那個單純快樂的小驛丞變成了現在這個複雜多疑且不再快樂的塚宰大人！
樂天則再次也闖軒然府。隻不過，這次前來是為了求證。古西靈的一番話讓他困苦不堪，如果不向文軒然問個清楚，他寢食難安。
“王爺，我家大人已經睡下了。”紫人攔阻道。
“本王前來並無惡意，隻是有事想向你家大人求證。”
“可是大人他……”紫人仍不願放行，這時，文軒然的聲音從房中傳出。“紫人，請王爺進來吧。”
聞言，紫人困頓的皺起眉頭，沉聲道：“王爺，請。”
樂天則心情複雜得進入房間。他有滿心的疑問滿心的困惑要向文軒然求證，可真正見到她時，他卻不知從何說起。
“王爺深夜造訪，就沒有什麼要說的嗎？”文軒然半倚床柱，麵上還是專屬於“玉麵塚宰”的溫吞笑容。
看到她偽裝的笑容，樂天則突然有種莫名的憤怒。他三兩步跨到床邊，一把抓住她的手，低頭怒道：“不要再在我麵前這樣笑！看似謙恭溫和實際上卻是虛假的偽裝！”
文軒然心中一驚，道：“文某一直都是這樣笑的嗬。王爺不知道麼？”
“是一直嗎？”樂天則拉近他們之間的距離，“為何我在冀陽第一次看到你時，你卻不是這樣的笑容？”
“你……”文軒然驚愕萬分，“你記得冀陽？”
“記得，冀陽驛館，小驛丞。”樂天則回憶著當時的情景，冰冷的臉龐有了難得的溫柔。“小驛丞那種幹淨明朗的笑容和單純幸福的生活，一直是我真正渴求。這麼多年來，她一直是我最羨慕的人。”
他深深的凝望著她，手早已不自覺撫上她白皙的臉龐，“為什麼會有人傻到拋棄這種幸福？”
文軒然完全沉溺在這夢幻般旖旎的甜蜜中。他的關切，他的憐惜，他的溫柔，這一切都是真的嗎？她完全沒有招架的能力。
“值得嗎？為了一個隻有過一麵之緣的人這麼做值得嗎？”他輕輕地將她擁入懷中，“放棄尊嚴，放棄快樂，放棄幸福，甘冒欺君之罪，就為了我這個為難你，唾棄你，羞辱你，甚至仇視你的人，值得嗎？”他顫抖著，心中裝載著漫漫的感動和一絲難言的甜蜜。
“值得！為了你，一切都值得！”她低喃著心中的執著。
她緊緊依偎在他懷中，閉上眼睛感受著此刻的幸福與甜蜜。
她知道，這不過是一場夢，一場她期盼了九年的美夢！
就這樣靠在他懷中，感受著他的氣息，她慢慢陷入沉睡中。
——讓這場夢永遠不要醒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