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得正是時候!古西靈一陣大喜,忙道:“宣。”
“有請南晉國使者覲見!”領事太監大聲喊道。
很快,一個相貌敦善、神色謙恭的老者進得大殿,行跪拜大禮。“南晉國使者南宮予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使者免禮。”
“謝皇上。”老使者南宮予應聲起身。
古西靈神情哀痛的說道:“聞貴國老國主於月前病逝,朕心甚傷。未能親臨貴國參加老國主的葬禮,朕深表歉意。還望使者他日回國能將朕的歉意轉達貴國新任國主。”
“多謝皇上掛記。皇上對南晉國的誠意,南晉子民銘感五內。”南宮予垂淚謝恩。
“不知使者此次前來,所為何事?”虛禮畢,正議出。
“回稟皇上,”南宮予很快拾掇好收放自如的老淚進入角色,“老國主在世時,兩國互通有無,邦交甚好。老國主病逝,新國主繼位,兩國邦交能否一如既往甚至愈益交好成了南晉國內頭等大事。國主此次派老臣前來,一則向皇上表明我國對皇上的敬意,二則表明我國始終堅持和平的態度,三則是有事來向皇上請示,希望得到皇上的許可。”
“哦?”古西靈心生疑竇,“使者但說無妨。”
“事情是這樣的,我國主有一胞妹名叫尚悅,年前及笄,已到了適婚年齡。聽聞貴國人才濟濟,國主希望能在古越國為她覓得佳婿。一來可以促進兩國邦交,二來也能了卻老國主臨終遺願。還望皇上恩準。”
聽完南宮予的說詞,滿朝文武都心知肚明了。古西靈更是心裏有數。說是到古越國尋覓佳婿,實際上就是衝著“玉麵塚宰”而來!誰讓她太過優秀,太過俊逸,太過年輕有為,太過美名遠播?別說古越國內,就是在臨近小國也是響當當的傳奇人物呐!
古西靈心下衡量著,雖說以軒然身為女子的身份不能迎娶那尚悅公主,但人家公主也未必就一定看得上她,再說,不管之後會發生什麼出人意料的事,但鄰國公主來訪至少可以延緩軒然辭官一事。便笑道:“這是好事啊!朕準了!”
“謝皇上恩典!皇上萬歲萬萬歲!”南宮予欣喜地磕頭謝恩而去。
使者一走,古西靈立即道:“南晉國尚悅公主不日將來我國則婿,此事關係到兩國日後的邦交,還望眾卿攜手將此事辦好啊。”
“臣等領旨!”
“至於文塚宰辭官一事,還是等尚悅公主擇婿之事了結後再行商議。退朝!”語畢,古西靈不做稍待,連朝臣跪拜之禮也不理會,起身迅速離去。
事情演變至此,大大超出文軒然的預料。她失魂落魄的走出大殿,整個人像失魂木偶,搖搖欲墜。
突然,她一個不留心,腳下懸空,身體頓時失去重心,眼看就要從百步雲梯上滾落下去。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個前進有力的手臂攔腰摟住了她。一場滅頂之災就這樣輕易的化解。
“謝,謝……怎麼是你?”文軒然轉身,驚恐的看著眼前的樂天則。
“為什麼不能是我?”樂天則直直的望進她眼裏。摟在她腰間的鐵臂加重了力道。
“你放手!”文軒然驚恐的試圖推開他,卻反被他摟得更緊。“你在幹什麼?快點放開我!你難道不怕別人的閑言閑語嗎?”她努力壓抑著內心的惶恐和那一絲絲本不該存在的甜蜜,麵上的神色也變得複雜多變。
“關於我們的閑言閑語還少嗎?”樂天則故意將她擁入懷中,低頭在她耳邊輕聲說道,“你知道他們是怎麼說我們的嗎?龍陽之癖!斷袖分桃!你說,我們是嗎?”
越王爺竟然在皇宮大殿外與文塚宰摟作一團,還曖昧的嬉笑耳語。數十位官員駐足,屏息,睜大眼,張大嘴,呆作一堆。
“樂天則——,你快放開我!”臉上再也掛不住了。她第一次在眾人麵前不顧“玉麵塚宰”的身份地位和形象,破口大罵,“樂天則,你混蛋!你小人!你卑鄙!快點放開我!”
麵對她的精力十足,他心情好到了極致,竟然開懷大笑起來,那笑聲穿透烏雲、響徹雲霄。
——這,這是在打情罵俏!?眾人互視,交換心得,最終有了共同的結論。——這的確是打情罵俏!
樂天則斜眼瞄了旁眾一眼,在她耳邊又道:“我發現,我好像真如外麵傳的那樣,對你動心了呢!你說,這可如何是好?”
“……”聽到這話,掙紮吵鬧的文軒然頓時安靜下來。她聽到了什麼?
她抬頭望著他,想從他臉上找到類似於戲弄、侮辱、玩笑、試探……的表情,然而一無所獲。相反,她竟然在他臉上找到了真誠兩個字!
她不敢置信的拚命搖著頭。九年的期盼,怎會……
“別人都說我們斷袖分桃,你說,我們是嗎?”樂天則低聲詢問,他希望她能坦言相告,在他表明心跡之後。然而,他的話卻讓敏感的文軒然誤解了。
“你是在試探我?”她悲戚的控訴道,“你竟然用這種方法是試探我?”
她豁然抽身,甩手揮出一個巴掌,繼而飛奔而去。
清脆的耳光聲響起!百步雲梯上灑落下旁觀朝臣的幾十張下巴!
樂天則摸摸微微泛疼的臉頰,看著那漸漸遠去的身影,不知所措。
“諸位大人,戲看完了還不走?”樂天則陰沉著臉,冷冷的瞥了眾人一眼。
“是,是,下官這就告辭!”“下官這就走!”……百官驚恐的四散逃開。
這越王爺什麼時候學會變臉了?可怕!
待其他人走得差不多了,樂天則這才抬腳,剛走下兩級台階,卻聞身後有人叫道:“越王爺請留步!”
轉過身一看,原來是皇上身邊的管事太監,那個曾被他嚇得昏過去的劉公公。
“劉公公叫本王有事?”
劉公公道:“皇上召見越王爺。請越王爺跟奴才走一趟吧。”
“臣參見皇上。”
“越王爺免禮。”
“不知皇上召見臣,有何要事?”樂天則問道。
古西靈看了看站在旁邊的劉公公。劉公公心領神會,遣退房中的宮女太監,然後自行出去關上房門。
“聽說,方才在大殿外發生了一些令人咂舌的事情?”古西靈試探性的問道。
“皇上召我來,就為了這事?”樂天則淡淡的反問。
古西靈微蹙眉頭,“是,但並不全是。”
“請皇上明言。”
“聽說昨晚,軒然到你府上做客?”古西靈繞著彎子問。
“是。”
“本來打算住在府上,可不知為何,三更半夜又一個人回到軒然府。她在越王府發生了什麼事嗎?你又為何會想到讓她留宿越王府?你不是一向很討厭她嗎?你這麼做究竟是為什麼?……”問題像洪水般不斷湧出,一發不可收拾。
樂天則無奈且不耐的打斷她道:“皇上,您究竟想問什麼?”
“你,嗯,”古西靈沉吟良久,方道,“你還是很討厭軒然麼?難道就沒有一點點欣賞和喜歡?哪怕隻是一絲一毫的憐惜都沒有嗎?”
樂天則隱隱有了笑意,“皇上何出此言?我對她的看法很重要嗎?這與皇上召我來的目的相關嗎?”
“是。你的看法很重要,隻有在清楚知道你的真實想法後,我才能決定我該怎麼做。”古西靈很認真很沉重的點頭。
樂天則思索著要怎麼回答,長久無言。
討厭?似乎很久沒有了。欣賞?這一點是肯定的,雖然一直以來都對文軒然存有偏見,但她的能力確實值得讚賞。至於喜歡,……他自己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