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趙文弦乃是樂天則的好友兼忠實部下,他能有今時今日的尊榮,樂天則絕對居功不韙。文軒然踉蹌入獄,最大的受益人,無疑又是樂天則。於是,趙文弦揭發文軒然一事,樂天則便理所當然的成了幕後主使。所有的矛頭都一直指向他。而最為深信這一點的人當然非文軒然莫數。
文軒然已經在天牢裏待了足足三日。古西靈來看過她好幾次了,可樂天則卻一次也沒來。
“嗬嗬嗬……”麵對冰冷的四壁,她輕笑出聲。到現在她還在期待什麼?還在幻想什麼?
聽到她怪異的笑聲,一個獄卒緊張的過來詢問:“文大人,您沒事吧?”
“我沒事。”文軒然笑了笑,“還有,我已經不是什麼大人了。你們以後別再這樣叫我了。”
“大人,您在小人們心中,永遠是那個可愛可敬的塚宰大人。”獄卒激動的說。
“謝謝!有你這番話,我文軒然也不枉為官這幾載了!”文軒然輕歎一口氣。
這時,另一個獄卒匆匆進來,“文大人,有人來看您!”
文軒然慘然一笑,道:“又是皇上吧?這種地方不是皇上該來的。你們幫我傳個話,讓皇上別再往這天牢跑了。”
“不,不是皇上。”獄卒急忙辯解。
文軒然疑問:“不是皇上,那是誰?”
“是我!”
樂天則邁著沉重的步伐走近她。幾個獄卒都識趣的避開。
“越王爺大駕光臨,文某愧不敢當!”文軒然轉過頭避開他,譏諷道。
樂天則神色痛苦,伸手想要隔著木欄拉住她的手,卻被她退開避過。
“軒然,你相信我,我沒有想要傷害你的意思。這件事也絕不是我授意趙文弦做的。”他解釋著,可換來的卻是文軒然漠然的轉身,以背相向。
見狀,樂天則推開從未上鎖的牢門,走到她麵前,直視著她的雙眸,“看著我,軒然,你看著我。告訴我,你是相信我的,對不對?你相信我不會傷害你,相信我是真心想要彌補以往的過失,相信我是真的在努力拉近我們之間的距離,對不對?”
“不對,不對,你說的都不對!”文軒然閉上眼不去看他,“我很想相信你,但我做不到。曆經九年的官場生活,我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單純的小驛丞了!那日,當你告訴我,你願意嚐試真心待我,嚐試喜歡我,嚐試為我付出時,希望一切都不回太晚時,我對你也對自己說,這一切都不晚。我試著相信你是真的在乎我,關心我,甚至還會為我吃醋,然而,這些都不是真的。我不敢相信你,不敢相信發生在眼前的事,甚至不敢相信自己。……”
“軒然!”樂天則顫抖著緊緊的將她摟入懷中,心痛像洪水般淹沒了他的心。
文軒然身心疲憊,無力再做任何掙紮,仍由他抱著自己。“其實跟你在一起時,我無時無刻不在懷疑你的用心。我曾強迫自己去相信你,去相信你對我的關切都出自真心,可是做不到。”她慘然笑道,“我已經忘記相信別人是什麼心情了!無論我如何否認,這都是不爭的事實!是不是你指使趙文弦做的都沒關係,這已經不重要了。現在的我活得好累,這樣死去也未嚐不是一種解脫!放開我吧!”
“不!文軒然,你給我聽好了,我決不會放開你!”他心中突然生出恐慌,懷中的人仿佛失了魂般毫無生氣,“我要你好好的活著,活著回到冀陽,活著變回那個天真快樂幸福愛笑的小驛丞,活著跟我相守到老,活著交會我快樂,交會我笑!你知不知道,你還沒有完成你的心願,——我還不知道真正的幸福真正的笑容是什麼樣子。所以,你要活著,為了我,為了你自己,也為了你的家人,哪怕是為了西靈,你也要好好的活下去!活下去!”
淚水!他有多少年不曾嚐到淚水的味道了?十年?二十年?也許更久!從他八歲那年父皇病逝,皇叔即位,他和母後遷居封地開始,他便不曾再流淚,就連母後去世也沒有流過一滴眼淚。可現在,他竟然流淚了。為她流淚!
自打那日被迫將文軒然落枷入獄,古西靈便寢食難安,自責到無可複加。如果不是她私心的想將她留在身邊,執意不讓她辭官引退,事情又何以會演變至此?
“軒然,都是我害了你!”古西靈淚眼婆娑,望著近在眼前的軒然府卻遲遲不敢踏入。
“皇上,要老奴為您通傳一聲嗎?”站在她身後的劉公公問。
古西靈平複了一下情緒,道:“嗯,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