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漂亮的房間,我不管,我不走了,讓我睡地毯也成……”
林零零抱著床腳死氣白賴地不肯走,大概是高夕也覺得太奢侈了,所以破例沒有說要投訴一路被欺壓的可憐的導遊。
兩個女孩把房間裏裏外外參觀個遍,高夕看到老公在脫衣服,這才想起來要趕人。
“林零零,給你三秒鍾滾出去,否則投訴你性騷擾遊客。”
林零零戀戀不舍地走出去,還不忘在高夕關門前探頭掃了一眼這片紅色狂想天地。
高夕從小運氣就好,林零零則以丟錢包以及考試作弊被逮而聞名於全校師生中間。
“回房間洗澡,睡個好覺,然後迎接晚上的篝火晚會好了。”
閻君基本上是逃出來的。
在逃亡的路途上,他思索著一個問題,究竟怎樣才可以做到在不傷筋動骨的前提條件下半年不回家。
這個世界上有一種債必須躲,那就是情債。對於男人來說,女人的情債要躲,男人的情債就更不用說了。
在大家眼裏,閻君基本上是一個沒有個性的人,因為他的外表出眾,又很有錢,所以他的個性就無關緊要。不管他的個性是像西門慶,還是像賈寶玉,那都是一碟小菜,反正什麼樣個性的男人都有人愛,隻要他有錢有貌。
他把手機活埋了,把筆記本電腦槍斃了,將愛車寶馬改頭換麵成了野馬,然後將可以帶上的錢全部塞進一個行李箱內,為了防止家裏人凍結他的戶頭,他在出逃前已經全部換成了現金。
閻君係出名門世家,但是他成長的地方卻不名一文。從小和一些野孩子混跡市井,書包裏和馬克思孫中山躺在一起的是一塊磚頭,將文明與博愛帶到了野蠻的群架中。被追打得無所遁形時就當著校長的麵爬上國旗旗杆,敞開年輕的胸懷激情澎湃地高叫一聲:“有種你就上來呀!”
其結果,必然是校長把那些野孩子都拎去禁閉室後,想方設法地通知消防隊把他弄下來。這個時候故意做幾個危險動作,把校長以及副校長嚇得心髒病和精神病要發不發的當兒,千鈞一發地握住消防隊員伸過來的友愛援手,平安回到地麵,這往往是免除懲罰的最佳方法。校長和副校長已經不行了,該吸氧的吸氧該吃救心丸的吃救心丸,根本沒那個美國時間體罰他;而教導主任是個超級胖子,要是連他都打不過,閻君不是白跟閻羅王姓嗎?!
十七歲時家裏人開始對他嚴加管教,不過他已經對打架或者追女孩都失去了興趣,而開始喜歡鑽研枯燥的學業。結果一不留神考上了H大這所名牌學府,並且總算沒有辜負老師的殷切希望,每回聯考都不忘留一兩門重修,為學校補考事業的經濟可持續發展添磚加瓦。
在畢業留言簿上,閻君這樣寫道:
“小時候家裏特別窮,我時常想,要是我可以有一輛腳踏車該多麼好啊!可是這個夢想始終沒有實現,我隻好天天坐爸爸的奔馳上學,有的時候甚至窮得隻能坐出租……但是我的學習成績卻特別好,一直都是班裏的前70名,直到我以優異的成績考入H大農作物培養係。因為人緣太好,每門課的老師都舍不得我就這麼通過,就留我重修了幾次。我是一個十分嚴於要求自己的人,為了學業一直都沒有女朋友,隻有一大堆女性朋友。現在我畢業了,在工作上決定不能依靠父母的關係和勢力,所以就隻好由爺爺奶奶替我全權安排了……”
閻君被捆在家族產業寶座上的時候隻有二十一歲,五年過去了,從基層飛速跑上來的他有了房子,也有了名車。房子是爺爺奶奶銀婚蜜月遷居後賣不掉的,為了防止裏麵長虱子,決定把鑰匙給他保管;車子則是他表哥買了法拉利之後想要處理掉的寶馬,他花了將近5萬改裝,誰叫他讀書的時候就羨慕表哥這輛車。
有錢人的苦惱就是什麼都有了,惟獨缺少一個神仙眷侶。這年頭,好老婆就像冬天裏的一把火一樣可遇不可求,尤其是躺在錢堆裏醒來後,不是人去就是樓空,或者人也去樓也空,銀行賬戶也空……其淒慘慘的程度,不比拿全部的家當買六合彩,結果中了卻發現彩票被貓吃掉更好一點點。
沒有錢,不幹!沒有愛,不幹!男人的優勢是可以拿錢娶老婆,女人的優勢是可以嫁老公拿錢。
關於這個問題,閻君覺得除非是他喜歡得不得了的女子,否則他絕不會讓對方知道自己很有錢。
家裏人也非常熱衷於給他介紹這樣那樣的女孩,每次他都是興致勃勃地去,失望而回。他不知道自己對異性的感覺神經是不是死了,為什麼連牽對方手的欲望都沒有。
對方卻不知道,熱情地給他打電話,家裏,辦公室,停車場,當源源不斷的電話甚至真人騷擾絡繹不絕地向他襲來,閻君毫不猶豫地將季度工作移交然後假借視察下級酒店員工工作情況之名,憑空消失。
下榻四季酒店的時候,閻君留意了一下工作人員,還好沒有認識他的高層主管,匆忙登記後,他拎著行李進了電梯。
當他消失後,服務櫃台立刻發出了讚歎聲:“啊,帥哥呀!”
“看起來好像單身。”
“住得起四季,起碼是個鑽石級的吧?”
“那真是完美了!”
“留意一下他的動向吧,今晚篝火晚會我們幾個不是都要去嗎?”
閻君靠在電梯的牆壁上長長地呼了一口氣,忽然想起什麼:“啊……糟糕,忘記向她們訂一個可以抽煙的房間……算了,反正隻是用來睡覺的。”
電梯在十九層停下,他拿著房卡根據牆上的指示找房間。剛一拐彎就迎麵衝來一個身影,和他撞個滿懷——
閻君的旅行袋,剛才在櫃台沒有拉好拉鏈,現在倒翻在地毯上,裏麵成疊的鈔票散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