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對不起,先生你沒事吧?”
林零零趕緊道歉,再仔細一看,不是她旅行團的客人,鬆了口氣。都怪這家酒店連走廊裏都鋪著上好的地毯,又厚又軟,她那麼重的靴子跑起來都沒有聲音。
她轉而幫他撿包,不經意發現了裏麵的乾坤。
錢!裏麵全都是錢!
光看電視沒經曆而長大的林零零,腦子裏的第一反應就是:“劫匪!”
這也不能怪她,如果是你,你大概也會這麼認為,誰沒事裝一袋鈔票在身上,而且又戴著墨鏡,一副極度神秘的樣子?
林零零不愧在“江湖上”跑了兩年,不動聲色地把袋子還給他,臉上還帶著天真可愛的笑容。閻君揉了揉被撞到的胸口,接過行李,把撞歪的墨鏡推回鼻梁上,但是沒忘記對冒冒失失的小女孩微笑一下,“沒什麼。”
啊呀呀呀呀,泥石流爆發了,股市崩盤了,熊貓吃魚了,城市禁止養寵物了!
林零零呆呆地伸著手,連閻君把包接了過去,她也沒有收回去。
“怎麼了?”
閻君看了看身後,“你趕時間嗎?”
“呃……我在找電梯。”
“那邊。”
閻君指了指身後,這裏的確是錯綜複雜,一定要批評!
林零零試圖露出爽朗的,吸引對方的笑,但是色迷迷的本質經由禮儀外包裝之後,就變成了一種戰爭片裏特有的,打到差不多死光光時,碩果僅存的那個人看到自己軍隊的表情,就差來一句“同誌們,我沒有辜負你們的期望……”;或者是恐怖片裏與鬼搏鬥到最後自己也失心瘋掉,慢慢露出的那種令觀眾也為之毛骨悚然的笑容……
很帥的劫匪穿著普通的夾克,普通的黑色牛仔褲,一雙美國西部高幫皮鞋,鞋帶潦草地係著。一副墨鏡顯得他儀態萬千,超塵脫俗,顯然區別於那些窮凶極惡的歹徒,一頂鴨舌帽又使他看起來那麼的和藹可親,簡直就像是一個與自己比鄰而居的鄰家歹徒形象。
林零零簡直就想拋開自己的旅行團,與他天涯海角去流浪,做一對雌雄大盜,搶遍世界各大銀行……當然,前提是林零零先得考取高級歹徒資格證,這年頭不是什麼都要職業資格證書嗎?她這個導遊證還是考了兩次才通過的。閻君手足無措。
他想離開,回房間裏整理自己這身不倫不類的形象,至少必須戴上隱形眼鏡,否則眼前一片迷霧。但是這個穿著花不溜秋的T恤和短褲的小姐又一直不走,好像欲言又止,他很耐心地等對方說下一句話,但是兩分鍾過去了,對方還是沒有開口。
林零零的目光落到了閻君手上的房卡上,她進一步露出了倫理片中老師說服輟學的迷途學生返回學校之舉成功後,那種欣慰慈祥、如釋重負的表情,對閻君說:“我在你的隔壁……”
“哦,是嗎?嗬嗬,這裏每間房的門都差不多,我正愁找不到自己的房間……”
“沒關係,沒關係,我帶你去!”
剛才還找不到電梯的林零零,十分熱誠地挽著閻君的手,就好像挽著自己的好姐妹,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閻君試著把房卡插進鎖孔,可是房間沒反應,他的視力又極度近視,根本分不清1912和1914的區別,搗鼓了兩遍後,他憤怒地對林零零說:“打不開——豈有此理,這群家夥辦事效率這麼糟糕!”
林零零從無邊美夢中醒來,她剛剛幻想到和帥哥一起跳篝火晚會。
“啊?打不開?不會吧,讓我來!”
林零零上前,用自己的房卡一插,門很聽話地亮起綠燈,開了。
閻君吃驚地看著自己的房卡。
“搞什麼,這群人亂給房卡?我要投訴!”
聽到投訴兩個字,林零零馬上清醒過來,“沒亂給呀,這是我房間,你的在隔壁——不過你要不要進來坐坐?”
閻君哭笑不得地往邊上挪了一個門。
“喂!”林零零站在門口熱情地說,“我叫林零零,你呢?”
他的手放在門把手上,半個身子走了進去,聽見之後把頭探出來說:“閻君。”
“我是導遊,你呢?”
林零零笑嗬嗬地問,忽然想起,他不是劫匪嗎?
果然閻君遲疑了一下,然後說:“我……來度假。”
“度假好,度假非常好!哪,你一個人來的嗎?要不要跟我的團一起玩?我對這裏非常熟悉,免費帶你一個好不好?”
就算他不答應,林零零也可以發動她三寸不爛之舌說到他同意為止,她作好了自說自話的準備。
“那……好啊。”
“不要‘好啊’……嗯?”他同意了?林零零懷疑自己的耳朵,“對不起你說什麼?”
“我說,好啊。”
閻君同情起這個女孩來,因為他視力很不好,觸類旁通,他也十分理解失聰人士的苦惱。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那麼晚上7點篝火晚會見,我到時候來叫你!”
“OK。”閻君露出燦爛的一口白牙。
“到時見!”林零零揮揮手,趴在門欄上。
“到時見。”閻君覺得女孩子沒有關門他也不好關,於是也站在門口。
兩分鍾後他們倆還維持著那個姿勢站在門口,你看我我看你。
“拜拜!”林零零動動手指。
“拜拜……”閻君皺著眉頭點點頭,然後遲疑著關上了門。
林零零也樂嗬嗬地關上門。
過了一秒鍾隻見她飛快地衝出來跑向電梯,“媽呀,我的旅行團還在大廳裏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