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一章 山林冒犯(2 / 3)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哪個該死的家夥,居然敢在她怒火正旺的時候偷襲她!還把她千辛萬苦保留潔淨的衣裙和軟鞋弄髒了,真是太可惡了!這可是她好不容易才哄得綠豆幫她縫製出來的新衣裳呢!要知道她生平最討厭的就是洗滌衣物了!以往這些瑣事都是綠豆在幫忙做,如今綠豆不知去向,叫她怎麼穿這一身髒汙去見人?

“唔?”樹上茂密的枝葉抖動了好一會兒,一顆黑乎乎的頭顱從樹上倒垂下來,正好懸掛在橙香的頭頂斜前方。

顫悠悠的風吹過,那顆頭顱上倒吊著的濡濕淩亂黑發間沾滿的泥塵和草枝樹葉紛紛飄落,一張被黃泥和灰塵層層覆蓋住的臉,上麵交錯縱橫著雨水衝刷的痕跡,已經無法分辨臉的基本輪廓,唯餘其上那雙倒吊著的眼睛還閃動著晶亮的光芒。

順著眼睛而上,一管髒黑的鼻子上方咧著滿口的白牙,倒也森森的未見髒汙。狼狽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頭臉,朝著橙香的方向倒看過來,清朗的男中音聽入耳中似乎挺年輕:“姑娘,你是在叫我嗎?”

還以為他藏身的本事算是很好了,難道這個橙衣姑娘竟然能看出他躲在上麵偷吃野果?如若不然,他明明不認識這位姑娘,她為什麼要叫他下來?這附近的樹上除了他,應該沒別的人了吧?

“方才可是你在樹上向我發射暗器,襲擊我?”橙香嫌惡地瞪著那張倒吊的髒臉,若不是她兩手都沒有空閑,加上太想找出罪魁禍首,還真想掩鼻疾走呢。

“發射暗器襲擊你?姑娘找錯人了吧?我和你往日無冤今日無仇,怎麼會突然襲擊你呢?”樹上人倒吊的雙眼中,目光一片坦蕩,澄澈無比,似乎並非說謊。發覺似乎沒有他的事,他說著一邊隻手往嘴裏塞野果,一邊忙著曲身重新縮回樹上去繼續蹲著。

天知道他都餓了兩天兩夜了,跑路跑得他腿軟氣短,空空如也的腹髒還一路給他敲鑼打鼓直喊餓,嫌他不夠忙乎似的。

好不容易冒雨避開了追兵,他一抬頭,發現自己很幸運地來到了好地方——這裏幾無人煙,而且樹上竟然結了累累碩果,每一顆看起來都很好吃的樣子。

顧不上多想,他三兩下爬上了一棵大樹,二話不說就開始埋頭苦吃。

吃飯皇帝大,這會兒不說他還心有餘力去襲擊人,就算追兵到了,他也打算置之不理,等吃飽了再說。

再者,不要說他身上從來沒有帶過暗器這種東西,光說他連見都沒有見過樹下這位橙衣姑娘,怎麼會莫名其妙地去襲擊她呢?又不是嫌後麵的追兵不夠多,還要自尋死路,給自己多招幾個仇家。

“那會是什麼人襲擊我呢?”橙香瞪看著那顆亂七八糟的烏黑頭顱消失在茂密的枝葉間,從些些的縫隙間隱約可見那架骨骼不算小的身軀,蜷縮成半大的小孩模樣半蹲在小臂大小的樹枝上,沾滿汙泥的兩手一邊忙著摘野果,一邊拚命往嘴裏塞,簡直像餓死鬼投胎似的,看得她又是一陣嫌惡。

撇下那個餓死鬼不看,她圓溜溜的雙目四處掃瞄著上方的樹杈縫隙,想要找出方才襲擊她的罪魁禍首。

晨風輕輕吹過樹梢,橙金色的陽光透過茂密的枝葉縫隙,投射在濕漉漉的泥地上和橙香的身上。她頭頂上方的參天大樹枝葉交錯,四處靜悄悄的,除了那個正在拚命吃野果的餓死鬼,再無其他人的蹤跡。

難道襲擊她的人已經走了嗎?她的功力什麼時候退步到連有人離開都不知道了?難道說對方是很了不得的高手?樹下的橙香蹙眉沉吟,心中頗為不解也不服。

搖搖頭,正要放棄尋找,繼續行她的路,隻聽“啪嗒”一聲,上方枝葉間又一陣疾風向橙香耳旁襲來。

已經有過一次遇襲經驗,又做足了心理準備的橙香,這一次不再像上一次那麼慌亂。她身形一動,靈巧地閃過暗器的襲擊,側首圓目一瞪,就望見離她身旁不遠處,一攤水窪邊的泥地裏,躺了半個青幽幽的野果,上麵的牙印齊整刺目,儼然是剛被人啃了一半丟下來的。

據她方才聽風辨音推斷出,這枚“暗器”所來之處正是位於她頭頂上方——那個餓死鬼投胎的家夥藏身的地方!

好啊!總算讓她找到罪魁禍首了!被他逃了一回,現下人贓俱獲,她倒要看看他這一回怎麼狡辯?

橙香圓溜溜的雙目一仰,怒火把她白皙的臉蛋燒得一片豔紅,美得逼人。

雙手持起懷中黑灰麻布包裹著的長條物什,她一招擊向那棵餓死鬼棲身的大樹,“你給我滾下樹來!明明就是你幹的好事,竟然還敢說不是你!”

不是他?不是他還會有誰?方圓幾裏之內除了樹下的她和樹上的他,再無旁人,加上方才她親眼所見、親耳所聞,若不是他用野果殘骸充當暗器襲擊她,這荒山野林裏還哪裏來的第二個人攻擊她?

“呃……”蜷縮在樹上,一臉茫然絲毫沒有察覺自己做了什麼好事的邋遢男子,突然遭受橙香這麼悍然一擊,一口野果卡在喉中,差點沒被噎死。

“賠我幹淨的衣裙和軟鞋來!”樹下的橙香可不管他直翻白眼狂扯喉嚨、一心隻想早些吞下卡在喉中的野果的無辜樣,找到了罪魁禍首的她隻想為自己出一口氣。

“啊?姑娘,你說什麼?”眼看樹下的橙衣姑娘擺出一臉分明不想給他好好安心享用野果的模樣,樹上的狼狽男子又是一個倒吊,把一顆亂蓬蓬的雞窩頭湊到橙香眼前,那張髒兮兮的臉帶著幾分迷惘,在她上方亂晃。

“方才明明就是你丟下的果核把我的衣裙和軟鞋弄髒了,現在又一次被我捉到,你還想抵賴嗎?”橙香自圓翹的鼻尖噴出一道冷氣,咬牙切齒地瞪著他。

若不是他髒得太令人嫌惡,她恨不能再添給他兩道泥腳印,印在他那張臉上,看他以後還敢不敢睜眼說瞎話!

“呃?我有嗎?”樹上倒吊著的人瞅了瞅眼前牢牢指住他髒黑鼻頭的黑灰麻布包裹的長條劍狀物什,再循著樹下橙衣姑娘仰起的纖纖玉指,看向兩步開外的地上露出窪泥之上的半顆野果,上麵森森的牙印表明了出自何人傑作,讓他愣了愣,“不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