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三章 逼婚(1 / 3)

大旗的臉越漲越紅,他的手提電話短短半個鍾頭之內響了十七八次,大多數都是心音打來的。

“哈,奪命連環Call!”

“十二道金牌劈頭打下來,老大,這個新嫂子並不像看起來那麼好搞哦!”

“是呀,原來看上去一點明星架子也沒有,和我們一起吃飯飲茶,從不嫌我們粗魯。怎麼,日子久了也顯出原形來了?”

小兄弟們你一言我一語肆無忌憚地取笑起來。大家都以為心音是大旗的新歡,兩人仍處於如膠似漆的燕爾時期,沒人知道心音已經身懷大旗骨肉,這一直是個秘密。

大旗的電話再度急促響起,大旗也不接聽,狠狠擲在地上,又跳起來,猛然踩下去,好好一個電話立即成為一堆廢物。

小兄弟們麵麵相覷,噤若寒蟬。

大旗曾對心音承諾陪她一起生產,心音不斷致電大旗是因為她預產期提前,大旗並非不心急,但要他在兄弟班麵前表現出被女人牽著鼻子走的軟弱模樣,還不如叫他去死。

“老大,要不我們提前收工?”有人好心提議。

“收聲!”大旗厲喝。話音剛落立即開始後悔,他為何要一口回絕?大旗悔得腸子都綠了,兄弟們猜不透大旗心思,隻當他真的不在意,再也無人提議提前結束拍攝,大旗眼巴巴地等著哪個體貼人心的兄弟再搭個台階給他下,但他苦等半天怎麼也等不到,大旗心急如焚,原本好端端坐在監視器後麵,突然一蹦三尺高,同時揚起手掌對著自己的臉頰狠狠扇下去,“收工!”他一邊大喊一邊朝攝影棚外飛奔,一溜煙似的消失了。

大旗已經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趕到心音的暫居地的,他隻記得自己站在門邊拖延了片刻,擦掉滿頭的汗水,抹平亂七八糟的頭發,他不想自己顯露出太在意的模樣。他甚至不介意心音誤解他沒心沒肺,總之,他不要她看出他其實非常在意她和那個即將出生的嬰兒。

為什麼?大旗才不管為什麼。他做人做事僅憑直覺,管他該死的為什麼,總之就是不能讓屋子裏麵這個女人發覺他為了她心驚肉跳。

頭幾天晚上睡不著,大旗想,女人生孩子都會叫得像殺豬一樣,肯定痛死了。

大旗站在門外,側頭聆聽片刻,屋內竟是悄無聲息,大旗的心猛然揪起來,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他的行動先於他的思維,大旗猛然抬腳踹開大門。

心音再三考慮之後還是決定回到祖屋秘密生產。她退出影視圈了,但龍大旗沒有,她不能給他的事業造成任何危害。

心音雇了四位最有經驗的助產士和一名聲譽極高的產科大夫,事先簽署保密協議。

母親和兄弟們都力勸心音在醫院生產,以策萬全。

心音不肯。她向來是柔順的女子,這次卻表現得極端武斷。心音曾致電龍大旗告訴他她的打算,龍大旗沒有阻止。

心音掛斷電話就落下淚來。她指望大旗會製止她,但他沒有。可見,他真的不在意她,即便她要生的孩子是他的骨肉。心音忽略了很重要的一點,大旗是昂藏男子,生育之事他懂得多少?自然她怎麼說就怎麼好。

誤會,在不知不覺中滋生了……

一大屋子人麵麵相覷地看著殺氣騰騰的龍大旗,大旗覺得頭皮發麻,猛然轉身退到大門邊,扶起被踢倒的門板,靠牆放好,這才折身返回來,大旗垂著頭掩飾自己的麵紅耳赤。

支著病體等候外孫降臨的心音母親腹內一陣惱火,女兒不是做了大明星了嗎?走在路上會被人圍觀索要簽名,怎麼如今搞得像個黑市夫人一樣,偷偷摸摸地替男人生孩子,連個正式的名分也沒有。最可恨的是,這男人連正眼都不看女兒一下。老母親咳嗽幾聲,看了看麵色蒼黃憔悴的女兒,目光悲憫起來,女兒到底還是命不好,老人家想。

新生兒裹在繈褓裏,擺在心音肩下,心音一條手臂虛虛環繞著繈褓,另一隻手不斷地在繈褓中央輕拍。

“你來了?”心音麵有喜色,幾乎想掙紮著坐起來,“趕得很急,對不對?其實,”她的聲音啞啞,像一片沃土在一瞬間幹涸,裂痕處處,“催著你來,是希望你能看到孩子出生。”她忙不迭地解釋。

大旗跨近一步,突然又手足無措,僵在那裏。心音過分寬容的態度令他覺得難堪。

心音誤解了大旗的反應,以為自己言語之間觸怒了他。她連打十幾個電話催他快點啟程,不光因為她希望他見到自己親生孩子的出世,更因為她希望他能守護在她身邊陪伴她。整個妊娠期,不管她晨吐得多麼厲害,足部浮腫得多厲害,她從來沒有借機騷擾他。但,歸根結底,她要生的那個孩子也是他的。

更何況,他承諾過,陪她一起生產,她催他快來,理所應當!為何她還要委曲求全地向他道歉?心音痛恨自己的一再示弱,但她不得不這麼做。

心音的兄弟打量大旗的目光中都有隱藏不住的敵意,但到底都是本分農家子弟,也沒有多說什麼,扶著母親一起退出了臥室,助產士和大夫也魚貫離開。

屋子裏隻剩下心音和寶寶,大旗覺得輕鬆了許多,“幾時生出來的?”他又微微向前一步,不太自然地問。

“兩個小時前。”心音委頓的臉上綻放甜蜜笑容。

“啊!”大旗發出一個簡單的音節,他又挨近一點。床單上沒有一絲血跡,顯然更換過了,但屋內的空氣中還是飄蕩著微甜的血腥味,“順利嗎?”大旗斟酌了半天,這才問。

心音點點頭。

“痛嗎?”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大旗心裏突然像針刺一樣痛。

“還好。”

“什麼還好?生孩子怎麼會不痛?痛你就說呀!一定要別人問了你才肯說?”大旗突然著惱。

心音呆了呆,“真的還好。”她輕聲強調。她出身貧寒,她從來不是嬌柔的女人,不管她表麵看起來多麼嬌弱,所以,真的,真的還好。隻要他懂得問了,那麼就是還好。

“心音!”大旗突然大步向前,猛力握住心音擺在繈褓上的手。

心音嚇了一跳,瞪圓眼睛,大旗也正盯著她的臉細心查看,兩人的目光交錯在一起,心音突然有種錯覺,她和大旗之間似乎什麼距離也沒有。心音從沒想象過她可以和另外一個人如此親近,親近到不分彼此的地步。就像,一滴水融進另一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