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候……花烈影就可以……
“她真幸福。”周九歌輕笑,這麼多人為了她在努力,而當事人卻還蒙在鼓裏,現在更是快樂得成了另外一個世界的單純女孩。
“你也會幸福的。”花瀲筱上前抱了抱她,“記得,在你們充分掌握股份之前,千萬不要動任何心思。”
周九歌答應了。
紫潮陽也一定會遵守吧。
媒體漸漸忘卻了有花烈影那麼個人的存在,網上所有關於她的消息也幾乎在一夜之間消失了,仿佛從來都沒有這個人存在過。
JOYIS的老員工對於花烈影的事情都三緘其口,後來進入的新員工也統統都不知道紫潮陽原來還有一個小女兒。
坐在律師樓裏,周九歌微笑地看著瀟灑飛舞簽字的男子,“三年的時間,讓你很難熬吧?”
“不會。”他平穩無波的臉上看不見任何的情緒,隻是把文件遞給她,“你看一下離婚財產分配,關於贍養費以後我也不會少給你。”
周九歌嗬嗬輕笑幾聲,提筆劃掉了,“我自己有那麼多錢還要你的做什麼?”
他一愣,隨即也笑了,“答應你的事情,我會做到。”
門被推開,花瀲筱走進來,“如果你不後悔,今天開始就是我家的兒媳。”
周九歌流淚了。
“我不會後悔,這輩子我都隻愛楚浚一個人,為了他,什麼事情我都願意做。”她起身。
兩人離去,剩下唯一發呆的紫潮陽。
周九歌為了雙目失明的楚浚願意以此來作為交換的協議,他幫她說服了花瀲筱也安排了一切。現在輪到自己……他為了花烈影可以做盡傷心她的事情,卻不知道她是否還在原地等著自己……
三年來,他一直在想,如果她不再愛自己,如果她在那個單純的世界裏喜歡上了別人……如果,她再也想不起自己……
但是他總在鼓勵自己,既然過去她能愛上他,沒有道理失去了原本的記憶,她不會重新愛上自己……
他有必勝的決心。
醫院的儀器“嘀——嘀——”有規律地響著,床上的人兒還沒有醒來。
紫潮陽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她,白皙的皮膚,剪齊了的劉海,留長了的發絲淩亂地散在枕頭上,桌上是剛探過病的人送來的水果籃。
其實醫生說她沒什麼大礙,但一直沒醒,處於昏迷又無法解釋,隻得這樣留院觀察。
門被推開又關上,護士小姐過來換輸液。
他默默退到一邊,走出去。
樓下的花園很安靜,可以聞見桂花的芳香。淡淡的香氣彌漫在周圍,他摸出香煙,點了一根。
在她的麵前,從來沒有吸過煙,此刻卻很需要它來安定自己波濤洶湧的內心。
布局了那麼多年,為的就是幫她逃離家族的恩怨,讓她健健康康像個平常人般生活,最大的私心就是希望可以永遠和他在一起。
現在都快接近了,卻發生了這樣的意外。本是打算帶她回家,讓她看到自己的兒子紫蓮樺,告訴她,這個故事的開始時在怎樣的一個三年前,卻不料她失足摔下樓梯。
“總經理,小姐醒來了。”助理在花園的長椅上找到他,地上掉了一地的灰燼,他沒有吸煙,隻是任其燃著,仿佛那些星星紅火可以讓他的心情再平靜些。
“什麼?”醒了?!
他一躍而起,闊步上樓。
病房裏的顏色永遠都是白得那麼單調,他一路跑上來還有些喘,胸口起伏著,目光炯炯地看著床上的人。
花烈影已經坐起來,醫生正在給她複查,見他來了,朝他微微一笑,“紫先生。”
這一句“紫先生”把他的一切不冷靜都澆熄了,是了,她現在是催眠之後的花烈影,不再是以前那個天天纏著他鬧的孩子,嘴角抽動了幾下,終是回報地一笑,“嗯,你感覺怎樣?”
不能擁抱,不能激動,不能太過流露情感。
他的拳頭在褲袋裏握緊又鬆開,再次握緊。反反複複多次,臉上帶著如沐春風的微笑。
拉過椅子在她的身側坐下,“肚子餓嗎?要不要吃點什麼?”
三天了,她一直在昏迷中,隻能輸營養液。
她舔了舔幹燥的唇,左手上還插在針孔,右手朝他這邊指了指,“口渴。”
杯子裏隻盛了一部分的水,淺淺的,讓她一口氣就喝光了。他的手握著那個杯子,可以清晰感受到她的唇似有若無地擦過指尖,那一種溫溫的濕意讓他片刻怔忡。
喝完水,她重新靠回枕頭上,“給你添麻煩了,紫先生。”
“沒關係。”他轉身把杯子放回原位,看不清此刻的表情。
她定定地望著他,然後問醫生:“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醫生低頭審視了一番,“最快明天早上。”
“嗬嗬,好棒。”她笑嘻嘻地漾開兩個酒窩,深深地,讓人很想戳一下。
紫潮陽為了謹慎,第二天早早地就來了,一路把她送到學校,“醫生說了,要記得這兩天還是吃清淡些。”
“學校裏的東西哪裏來的清淡。”她微微一笑,餐廳的老板大方著呢,一片菜葉上都有很多層油,好像現在的食油是水的價格。
他微一沉吟,摸出手機走到一邊打了個電話,然後問她:“你寢室號碼多少?”
“怎麼了?”她有些驚訝,“不是有我手機嗎?”
他又轉頭說了幾句,掛了電話後跟她一起走到學生公寓,“我讓小趙給你安排三餐,以後他都會定時送來,如果你上課不方便來拿,可以拜托室友幫你拿一下。當然也會有她們的份。”
她的臉上還是驚訝的,但又不知該如何去形容這種感覺,猶豫著要不要道謝。
“上樓吧,明天我再來看你。”他朝她微笑,手指輕輕地攏攏她耳邊的鬢發。
她後退了一步,為這樣的親密有些不好意思,“嗯,我上樓了。謝謝你這幾天的照顧,紫先生。”
車子啟動揚長而去,她站在二樓走道的拐角看得入神,久久地才幾不可聞地一聲歎息。低頭細細數著手背上的針孔,真的有些可怕,原來昏迷那麼多天嗎?
那個孩子……她的腦海裏閃過那顆可愛的小腦袋。
紫蓮樺……是吧?
回到寢室,大家都在安靜地做練習。考試將近,她們也奮筆疾書了。
“回來了啊?”韓七葉抬起頭,“紫先生說你家裏有事要請假幾天,沒事了吧?”
他沒跟她們說自己摔下樓梯的事情嗎?這樣也好,不然都不知該怎麼解釋。
她笑笑,累極了坐在椅子上,趴在桌麵,“沒事,隻是表弟的婚禮。”
韓七葉站起來給她捏捏肩,“累了就上床睡,不要這樣趴著,很容易著涼的。”
她慢慢地爬到上鋪。
韓七葉又說:“後天是文藝彙演,如果紫先生有時間邀請他一起來禮堂觀看吧,聽說這次節目很精彩,結束了大家還可以回請他一頓。”
她躺在床上,“嗯”了一聲,背過身。
眼淚無聲無息地流了下來,一滴滴地落在枕頭上,滑落進自己的嘴角。輕然的,碎入心湖。
紫潮陽……紫潮陽……
原來夢境裏的那個人……
就是他。
難怪當初做那麼多事情,都顯得自然且親切,原來不是兩個人天生協調,而是這樣的事情,他們之間早已熟悉了多年。
耳邊傳來室友埋頭苦讀的聲音,她卻連書也懶得一看。
這些事情……對於她來說,不再緊張與焦慮了。
那些特地設置的讀書障礙,在她醒來之後就消失了。
半夜爬起來開燈做了一張大學英語四級的考卷,滿分。
一種說不出來的絕望彌漫了周身,讓她透不過氣來,終究是吃力地走到浴室,埋首大哭。
夢境裏的事情都是真的,她是紫潮陽的養女,還有一個很疼愛她的二哥和默默付出的表弟。他為了事業與周九歌聯姻,那為何現在要來找她聯姻?
他不是說自己配不上他嗎?那為何現在還來……還來……
她無措了,害怕這又是一個自我杜撰的夢境,醒來就碎了。
小爸……小爸……
真的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