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七章 她是我妻(2 / 3)

“我與他結婚後,每次半夜裏夢醒他喊的都是你的名字。”水滎咬著牙,似有著憤懣,“當他抱著我的時候,眼裏的那種寂寞似月光般透著清冷。哪一個女子可以忍受自己的老公身在家裏,心在外麵呢……”

從此他們有了第一次的爭吵,有了第一次,便有第二次,第三次。

直到爭執破裂。

“我無法原諒他隻一句被愛衝昏了頭的言論。憑什麼我是短暫的迷戀,而你是深愛的根源,鄭笑笑,你說你比我哪點好?我比你年輕,我比你漂亮,甚至家世我也比你富裕。你說,他怎麼就喜歡你?”

我已經無法開口。

“他知道如果他直接說自己後悔當初甩了你,要你再回到他身邊一定會遭到你的唾棄,所以他必定會說被我拋棄了之類的話……”

我想起當時的情景,的確如此。我還同情心泛濫,好心收留了他一晚。

一個被愛傷過的男子,會影射到過去的那個脆弱的我。

“我知道那天他會去找你,所以我發了瘋似的去找他。我……”水滎的話忽地講不下去,手指微微地抖著,有些慘白的臉色似回憶起了不堪的過去,“我看到那輛卡車撞上他,我看到他倒在血泊裏,我就呆立在那裏無法動彈。當時我甚至還在想,竟然老天不讓我們的愛完整,就讓我們這樣隨愛燃燒殆盡吧……”

我吃驚地盯著她,像是從來沒有認識過這個人。

她的外表看起來很乖巧,淡淡地輕柔地笑。有時候也會有著嬌羞的表情。當初的陶然就是被這樣純情的她所迷倒,然後拋棄了我。

可是我卻無法把這樣的她和過去的她連接在一起。

“就因為我的猶豫,最終錯過了救他的最佳時機。醫生說他活不過五年……”

我握在手裏的水杯,“啪”的一下掉到地上,想起了那一次在醫院看到他的蒼白與無助。

“這三年來,都是我陪伴在他的身邊,照顧他。”她慢慢地說,眼睛盯著我。

我無法直視她,撇過頭去。

“鄭笑笑,見他一麵,好嗎?”她似有著哀求的聲音,“我也知道這樣過來很沒自尊,但是我也無法原諒我自己竟然愛上了這樣一個男人,我竟然會為了他,想到來求你過去見他。”

我沉默了。

心緒很亂。

陶然從一開始就欺騙了我。他當時根本就沒有被甩,其實是水滎被甩了,這樣反反複複的一個人,此刻躺在遙遠的醫院裏奄奄一息。

而我,該去看他嗎?

“我看了又如何?我是不會回到他身邊的。”我堅定地說,我隻想和皇和在一起,其餘的人,即使給我第二個生命我也不想要。

水滎哀傷地歎息:“我也知道。我隻求你見他一麵。”

我剛要拒絕,她又加了一句:“醫生說他活不過三個月。”

我錯愕,“不是找到合適的心髒就可以做移植手術嗎?”

“那也要他同意才行。”水滎望著我,忽然伸手握住我的手腕,“現在隻有你才可以救他,隻要你過去告訴他,你願意回到他身邊……”

“不可能。”我馬上否定。

“你可以先欺騙他。”水滎急急忙忙地道,“你隻要騙他進入手術室……”

“之後呢?”我冷冷地看著眼前這個女孩,有些無奈地揉揉自己的額頭,“你知道感情是容不得欺騙的。”

我不希望再做任何傷害皇和的事情。

“求你。”她慢慢地朝我跪下來。

我嚇了一跳,慌得馬上伸手扶住她,“你瘋了嗎?”

第一次因為這個女孩對他的感情而動容。

“我……是瘋了。”她的眼角蓄滿淚水,“我竟然為了一個不愛我的男人去求他深愛的女人回到他身邊,我想我真的瘋了……”

望著泣不成聲的她,我沉默了。

“給我一點時間,我考慮一下。”

終於,我軟下心來。

我是皇和。

一個得到心愛女子的普通人。

或許是因為失而複得,我對她的愛,變得小心翼翼。

她的表姐,也是我同事的妻子給了我一個博客的地址,那是她時常寫文的地方。我進去看了,發現了很多當初未曾發現的事情。

關於她過去的生活以及她和另外一個男子相戀的過程。

但是她的博客更新時間停留在四年前,便不再有新的文章上去。

我在想,那是否就是在當時她最脆弱無助的時候,放棄了那個曾經充滿愛戀的博客。

在那個網站上,我看到了她對另外一個男子的執著與淡然的愛意。也知道她的一些小習性與穿衣的風格。

找了個假日,我拖著她出去買衣服,直覺地盯著專櫃的灰色V字領,與意料中的一樣,她穿起來非常好看。

“喂,鄭笑笑,別想賴床了,說好了今天一起去公司吃早餐的。”我穿好衣服去推被窩裏的她,她還是和以前一樣,冬天愛賴床,“再不起來,我掀被子啦。”

“嗯……”她迷迷糊糊地應著,完全不受威脅。

我無奈地歎息,輕然地坐到床邊,手指輕輕地撫著她的發,這幾個月來她的頭發變長了許多,與她在一起快兩個月了,真好。

有她的生命裏,每一天都充滿了無盡的色彩。

“老公,別動。”她的手從被子裏伸出來,抓住了我的,她的手指柔軟嬌嫩,白皙的指節上有著很細小的紋路。

“快點起來啦。”我低頭輕笑,“晚上有年終總結報告哦,我們要在公司吃飯了。”

“嗯……”她似乎什麼也沒聽進去。

真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好,“那我先去上班了,不許遲到。”頓了頓,我又加了一句,“我會給你留三明治,上班後記得來辦公室找我。”

第一次,為了一個女子,屢屢在工作裏破例。

驅車出來的時候,手機響起來,“喂?”

“是小皇吧?我是李主任。”

我的心突兀地跳了一下,“李主任。”

他是我剛去醫院實習時候的指導老師,也是對我似兒子般的長輩。但是因為那件事情,我的失誤牽連到了他,連帶地讓他失去了出國外派的機會。

對他,我有著深深的自責與內疚。

“最近在那裏還好嗎?有沒有想過回來發展。”他在電話另外一頭問。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隻得沉默地開著車,我知道他一定會打來的,隻是沒想到會這麼快。一個星期前我收到了他的郵件,關於醫院有個特殊的病例,看我是否願意過去主刀。

那是一個因車禍而導致的後天性心髒病,已經三年多了隻見加重病情沒有轉寰的餘地。現在聽說有了一顆適合的心髒,隻等患者點頭答應就可以做手術。而李主任希望這一次的主刀可以是我。

“謝謝,但是我……”我緩緩開口,眼前是紅燈,我的車停了下來。

車外的馬路上走過一群孩子,戴著黃色的安全帽,背著可愛的鮮麗色彩書包。想起曾經的那個患者,他躺在手術台上微笑著說:“叔叔,媽媽說隻要我睡醒了就可以像別的小孩一樣踢足球,參加運動會是嗎?”

我戴著白色的棉質口罩點點頭,他有著漂亮的眼睛與無比清澈的眼神。

而我,卻無法兌現我的諾言,他死在了我的手術台上。

因為我的遲疑與顧慮。

心境……異常淩亂。

“小皇,你不要急著回答,一個星期後再答複我吧。”他掛了電話。

我卻隻能無聲歎息,那一次的陰影還盤旋在我的腦海裏揮之不去。

回去,還是不回去。

沒有一個終結。

如果回去,是否意味著忘記過去,重新開始?

但是我和笑笑已經在開始了,不想破壞這一份得來不易的美好。

手機又響起來,我按了鍵,繼續開車,“喂?”

“老公,是我啦。”笑笑爽朗的笑聲鋪卷而來,像此刻車外的陽光,溫暖而瑩潤。

我淡淡地勾著嘴角微笑,聽著她剛起床的聲音。

“老公,我可不可以請假?”她帶著一點撒嬌的意味,我可以想象此刻的她一定咬著下唇,很為難的樣子。

“怎麼了?”我想應該有什麼事情困擾了她。

“那個……”她微微遲疑,我耐心地等待著。

“我有一個朋友來這裏說要見我,因為她明天就走了,我想今天能陪陪她。”她慢慢地說著,似擔心我會誤會般,加了一句,“她是女孩子哦。”

我失笑連連,“你啊,我什麼時候問你他的性別了嗎?知道了,我等會去公司就幫你請假。”

“嘿嘿,老公你真好。親個,麼麼。”她對著手機大大地“嘖”了一個響亮的波波聲,我的心裏柔軟得一塌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