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六章 氣勢驚人(1 / 3)

神誌有些恍惚,膺戰目光呆滯卻死死地瞪著那張大床,仿佛一躺上去會有毒蛇猛獸要咬他,說什麼也遲遲不想上去。半個時辰前——

月涯懷疑地問他:“你有沒有洗澡?”

“有。”什麼事?

“那就好,房裏隻有一張床,恐怕得擠一擠了。我怕你沒洗澡臭味熏到我。”之前沒刮胡子頭發也沒有梳起就覺得他很髒,雖然現在外表變整潔多了但問問總是保險一點,“你要是敢打呼就給我滾下去,踢被子就滾下去,說夢話就滾下去,更別說夢遊了……”

後麵她說了什麼他沒有聽清楚,他隻聽到一件事,腦海裏隻有三個字:一起睡。

一起睡。

他要和月涯一起睡。

他,月涯,兩個人——睡。

一起睡、一起睡、一起睡……從半個時辰之前一直想到現在,他的情緒已經接近崩潰了。他從來沒有和別人一起睡過的經驗,在傾城山莊當然一個人睡,在貫天樓裏有他自己的房間,甚至去青樓他也是欲望一解決就回家洗澡睡覺,“和別人一起睡覺也沒什麼,又不是要幹什麼!和女人睡沒什麼,和男人睡也很正常,沒什麼的!沒什麼的,沒什麼……”和月涯睡也一定沒什麼!語無倫次地安慰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覺得緊張,他的直覺覺得這一睡準會出事。

他一點都不想發現原來自己有龍陽癖。

“你睡癖很糟嗎?”沒多在意膺戰詭異的神情,她想的是,如果是,她要重新考慮,讓他睡地上,隨便找個理由把他踢地上去。

“什、麼?”

怎麼會這麼焦躁?他一向相信自己的冷靜沉著並引以為豪不是嗎?“兩個房間不是方便些?”

“不是。”本來是想借同床這件事惡整膺戰的,報複他得罪她。不過現在沒那個好心情了,“我娘重新派了人找來了,她知道我與人同行,故意隻要一間房是為了掩人耳目。因為這一次來的人不是上次那麼好打發了,影的武功很高,我和你在一起比較安全。”她甚至不能確定膺戰是不是影的對手。

“而且,因為你的手下留情,貫無敵和貫無忌還活在世上,難保他們不會找上門算賬,很抱歉,我不想再回過頭對付他們、到貫天樓和貫無忌周旋。隻訂一個房間,也連帶地防了姓貫的兩人。總而言之,這還是你的功勞,膺壯士。”

她情緒不好的時候,會叫他膺大俠、膺壯士。

見膺戰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保持原來姿勢瞪著床。月涯沒好氣地說:“膺公子,在下不會對你不敬的,我保證。”該擔心吃虧的是她,不是他一個大男人。

現在多了個“膺公子”。膺戰苦笑,知道自己別無選擇了。

他看著月涯自己上了床,還把白狐抱到床上放在床的中間,“它也一起睡?”在他的認知裏,牲畜是不許帶上床的。

“我得抱著睡。”在宮裏本來是抱著月汐的,這算是她的睡癖。

無言,對她的習慣不置一詞,知道中間隔著隻東西,他不知道是鬆了口氣還是該感到遺憾,“戴冠睡?”

廢話,把簪子解下來不就說明了她是女的,“有意見嗎?”

沒。

膺戰也穿著中衣上床——一動不動的。

大半夜。

“你睡了沒?”

膺戰被月涯突然的聲音嚇得險些跳起,不讓聲音透露自己“很正常”的旖旎幻想並力持鎮定冷聲道:“什麼事?”

月涯很懊惱,她居然也睡不著,“我認床。”謊話,她在貫天樓根本沒有這回事,在隨便一個客棧也能睡著,所以,這隻能說是因為膺戰睡在旁邊的緣故,她從沒有和除了月汐和她娘以外的任何一人睡過。

在翻來覆去幾百個回合還差點壓到白狐卻還是沒辦法入睡之後,呼——她宣告放棄。天生的壞心腸決定也不能讓身邊的人睡得太舒坦——

“你會講床邊故事嗎?”這要求很幼稚,而且很女孩子氣,她都知道。但是睡不著——她不管了。

膺戰以為自己聽錯了,難以置信,“你說什麼?”

“床邊故事。”她沒好氣地重申。

他臉色鐵青,可惜在一片黑暗裏看不到,“你想都別想。”

“那你也別想睡。”她賭氣,狠狠地威脅。

深呼吸,壓抑自己想掐死她的衝動,殺人是有罪的,他從不殺人,而且在弄清她和傾城山莊之間必有什麼關係之前,他不能殺了她,雖然該死的他太想那麼做了。

之前的心動呢?去。

幾個時辰前的猶豫呢?滾。

剛才的旖旎呢?屁。

他還是想殺了她。

“從前,有一個木匠,很窮,窮到隻有破屋子,破桌椅,破床,娶不到老婆……”

“那很正常。”

“你閉嘴。”在心裏痛恨自己的屈服,“有一天,他回到家裏,居然看到一個美得幾乎不真實的女子,她告訴他,她想當他的妻子。”

“他信了?!”

“對,信了!”咬牙切齒,“你再插嘴我就不說。”真搞不懂他傾城山莊的少主幹嗎在這裏當哄人睡的奶娘。膺戰強調地說:“這個木匠欣、喜、若、狂!新娘隻有一個條件,不準偷看她的腳。木匠答應了。然後他們成親了,很快,木匠當了爹,他的美嬌娘給他生了個白白胖胖的兒子。就這樣,他們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地過了三年。”

“但是,木匠和普通人一樣,克製不了自己的好奇心,看了對吧——好老套。”

對於月涯的再次犯規,膺戰假裝聽不到,盡快講完故事他就能好好地睡覺了,“夜裏,他趁妻子睡熟了,端過油燈,然後掀開她的裙子,底下居然是兩段木頭。他的妻子——”

“停!”月涯打斷他,僵笑著問:“這是鬼故事?”

愣了愣,“勉強算是。他的妻子哭了——”

“不用再講了,我好困,你也睡吧。”火速說完,把身體轉向內側。

半晌,膺戰終於知道她是怎麼回事,爆發出的笑聲久久不能停止。

再登對的兩個人,也有意見不合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