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心越來越聽不下去了。
這對父母是怎麼回事?他們沒看到穀明澤還在生病嗎?卻沒有一個人問及穀明澤的身體現在怎麼樣了?
“好。”穀明澤很有禮貌地又躬了躬身,但臉上的笑容早已消失,“父親,母親,陳伯伯,那我先回去了。”
他轉過身的時候,陳心看見他的身子似乎微晃了晃。
“穀明澤——”陳心不放心,追了上去,抓住了那隻冰冷的手,“不如,我送你吧?”
穀明澤朝她輕搖了遙頭,“小心,你不要惹你爸爸生氣了。其實我很羨慕你。”他的聲音很輕很低,那雙藍眸裏的哀傷卻像刀子一般直刺進陳心的心裏。
陳心覺得,這一刻,往日那個熱情、開朗、樂觀的精靈王子,好像突然之間黯然失色了。
“穀明澤——”
陳心感覺到了眼角那微溫的濕意。
穀明澤拖著沉重的身子,一直走到陳家大門口,當下人為他打開大門的時候,他忽然看見了四張熟悉關切的臉龐。
“風——”
“皓——”
“思——”
“小嘉——”
一一掃過那四張熟悉的臉,他揚唇輕笑了笑。
心中感到暖意的同時,壓抑了許久的疲倦和傷痛頃刻間狂湧而上。
眼前一黑,他倒了下去。
穀明澤在陳家大門口昏倒,他發高燒燒到了四十度,幸好陳心早上已讓人請了李醫生來,及時救回了穀明澤一條小命。
陳家頓時熱鬧了起來,秦風、楚思他們也都沒有走,所有的人都在等穀明澤醒過來。倒是穀明澤的父母在聽到醫生說穀明澤脫離了危險之後,便坐飛機趕往了意大利,據說那裏有一大筆生意在等著他們。
對於這樣的父母,陳心幾乎恨得咬牙切齒。
她終於明白,在奇拉非沙漠為什麼穀明澤會有那樣痛苦的掙紮,在他熱情開朗的背後,所隱藏著的,是不為人知的寂寞與孤獨。
“都怪我不好。”看著床上昏迷不醒的穀明澤,陳心難過地低下頭,“如果不是我騙他去奇拉非沙漠,他就不會受傷;如果不是我強拉他出醫院,他現在也不會這個樣子——”
“好啦,小心——”唐嘉擁過陳心,輕拍了拍她的肩頭,“澤這個家夥生命力很頑強的,而且,我可以很肯定地跟你說,比起在醫院,他肯定更喜歡住在你這裏。”
陳心吸了吸鼻子,“可是,可是我今天好像傷了他了。”
“你跟他說了什麼?”唐嘉歎了口氣。
“他——他問我有沒有心儀的王子?我就說有。”陳心想起早上穀明澤那雙寂寞哀傷的藍眸,心底就隱隱作痛。
“你有說是誰嗎?”唐嘉悄悄看了眼秦風。
秦風頓時心領神會,拉著楚思和齊皓先退出了房間。
“我沒說。”陳心搖頭,“但他自己猜出來了嘛。”
唐嘉歎息地擺過陳心的肩頭,讓她麵對著自己,然後很認真地問:“小心,你問問自己的心,你真的喜歡楚思嗎?還是你被某種表象迷惑了?”
“被某種表象迷惑了?”陳心迷茫地皺起了雙眉。
“你記不記得上次你跟說,楚思有自己喜歡的人時,你心裏雖然有些難過,卻不會嫉恨生氣?但你在醫院,看見李小甜巴著澤不放,你會生氣,甚至想方設法要把李小甜從澤身邊趕走,不是嗎?”
“那是因為——”陳心想了半天,終於找到了自認為正確的答案,“因為我覺得李小甜配不上穀明澤嘛。雖然他這個人有時笨笨的,有時又很自戀,甚至有時樂觀得讓人受不了,但他有時候,也很溫柔,讓人很有安全感——”陳心說著說著,想起了那夜在奇拉非沙漠,穀明澤強健的臂彎一直牢牢守護著自己,臉上不由爬起了一抹紅暈。
唐嘉將她臉上的一切細微變化全看在了眼裏。
“真的是這樣嗎?你怎麼不說楚思的女朋友配不上楚思呢?”唐嘉拍了拍陳心的肩,“你好好想想吧,在這裏陪著他。我想,澤醒過來第一眼想看見的人,是你。”
唐嘉轉身走出去了,並帶上了房門。
陳心走到床邊坐下,托著腮幫子出神地看著穀明澤。
唐嘉剛才所說的話還在腦海中徘徊不去。
是啊,當時說到楚思喜歡別的女生時,她並沒有感到太難過或是生氣,但一看到李小甜霸著穀明澤,她就很生氣很生氣,幾乎要將他們兩個人生吞活剝了。
“穀明澤,難道——我真的喜歡你嗎?”
天色漸漸暗沉了下來,床上原本昏睡的穀明澤緩緩睜開了眼睛,微側過頭,他便看見陳心以手枕著額際,趴在床頭早已沉沉睡去。
昏暗的光線下,她的五官有些模糊朦朧起來,但眉心微蹙著,多了一絲平時不易看見的嬌弱。
向來很強勢很開朗的她也有苦惱的時候嗎?
穀明澤唇角微微一彎,牽起了一抹漂亮的弧度,藍色的眼眸裏寫滿了溫柔。
“小心,如果你不喜歡我,也沒關係。”他伸手輕撫上陳心那烏黑亮麗的長發,“其實,隻要我可以守候在你的身邊,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感覺到緊閉著雙目的陳心似乎微微顫動了一下,穀明澤連忙收回了手。
“穀明澤,你醒啦?”
他收回手的那一刹那,陳心猛地抬起了頭,那一雙清澈的眼睛裏寫滿欣喜。
“現在感覺怎樣?還好嗎?”
穀明澤搖頭,“沒事了。”他的聲音還是有些嘶啞,也沒什麼力氣。
陳心隻覺心口像是堵上了一塊石頭,“對不起——”她低下了頭,“是我不好,不應該把你騙出醫院——”
“我喜歡呆在這裏。”穀明澤微笑。
陳心頓時心裏一熱。
“你要不要吃些東西?”展開了笑臉,她連忙轉移話題,她怕再麵對這樣溫柔的穀明澤,她會忍不住哭鼻子。
“不吃了。”穀明澤搖頭,“我不餓。你看現在天也黑了,回去休息吧!”
他……竟然破天荒地不要她陪在身邊?!
陳心心底湧上一絲小小的失落。
平時他不都是死纏著她嘛,再在她好心留下來陪著他了,他反倒趕她走了?
心中一股邪火慢慢升騰了起來,忽然,她雙眼一瞪,朝穀明澤怒吼:“喂,穀明澤這裏是我家,我要不要休息,是我說了算。”
穀明澤滿頭霧水,她怎麼莫名其妙生氣了?
“我隻是——”
他想解釋,卻再度被打斷。
“現在你不吃東西也要吃,我是這裏的主人,客人就要聽主人的話。”甩下話,也不等穀明澤回應,陳心風風火火地衝出了房間。
穀明澤苦笑,他還真是頭一次見到這麼霸道的女主人。
不過,他的小心心啊,永遠是這樣強勢的。
第七章 女孩的心思好難猜
接下來的這幾天,陳心天天往穀明澤房間報到。
以前穀明澤纏著她的時候,她巴不得把他踹到沙漠去,現在穀明澤已經暗下決心隻求守護的時候,卻變成她天天纏著他了。
也許人生就是會發生這麼奇妙的變化吧!
當追逐遊戲的角色互換的時候,穀明澤卻反倒心裏沒底了。
他覺得陳心就像一團迷霧,他怎麼也猜不透,她的心裏究竟在想些什麼?
她究竟是喜歡他,還是不喜歡他?
房間裏剛剛被放上了幾束新鮮的玫瑰,淡淡的清香飄散在空氣裏,讓人的心情也變得舒爽起來。
玫瑰是李小甜托人送過來的。
她從穀氏夫婦那裏得知了穀明澤的下落,就迫不及待地趕來見穀明澤,可惜被陳心拿著掃帚趕出了門外。
兩個人差點就要在陳家大門口動起手來了。不過幸好,陳宇文及時出現,以穀明澤病重不宜見客為由,客氣地請走了李小甜,隻是收下了她送的玫瑰花。
當時的情景,穀明澤並沒有親眼看到。當唐嘉笑得前俯後仰地告訴他時,他還不太相信,他的小心心竟會為他吃醋吃成這副樣子。
那一刻,他的心底滿是甜滋滋的幸福。
隻是,陳心從來都沒有主動說過,她喜歡他啊!所以,穀明澤直到現在還在雲裏霧裏,摸不清方向。
“她喜歡我。”
“她不喜歡我。”
“她喜歡我。”
“她不喜歡我。”
“她喜歡我。”
“她不喜歡我。”
……
一邊念叨著,一邊哀怨地撕扯著玫瑰花瓣,穀明澤決定讓上蒼給他答案。
花瓣一瓣瓣地飄落在床頭,當穀明澤扯到最後一片花瓣的時候,停下了動作。
“她——不喜歡我?”
心裏好像被什麼給刺了一下,穀明澤連忙丟開手裏的那枝玫瑰花,重新在花瓶裏拿了一枝新的。
“這次不算,肯定是我剛才算錯了。”
喜滋滋地拿著那枝新玫瑰,他正要開始重新數數,房門忽然“嘭”的一聲,被粗暴地撞了開來。
“穀明澤——”
穀明澤茫茫然抬起頭,隻見門口那名一身粉紅洋裝的卷發少女,叉著腰,瞪著眼,一臉凶神惡煞的模樣。
“小心心——”穀明澤蔚藍的雙眸一亮。
可惜驚喜的呼喚被一個火鍋蓋給無情地打斷了。
“該死的穀明澤,你竟然還敢收李小甜的玫瑰?!”
怒氣衝衝的陳心衝進了房間,一把奪走穀明澤手裏的玫瑰,一雙圓眸瞪得更圓,“你——你——你不僅收了她的玫瑰,還這樣一直拿在手裏嗎?這玫瑰有那麼好看嗎?你若是要,我現在馬上讓人給你買一大堆——堆滿你的房間,讓你就睡在玫瑰花叢裏——”
穀明澤覺得自己好冤。那玫瑰不是他收的呀,是陳伯伯親自送進房間的,他不想收都不行。
“小心心,你聽我說——”
“不準叫我小心心!”陳心怒吼了一聲,眼睛裏卻不爭氣地湧上了淚光。
“小——”穀明澤那一聲呼喚頓時哽在了喉嚨裏,她……哭了嗎?
“穀明澤,我討厭你,討厭李小甜,更討厭這該死的玫瑰花!”陳心怒火滔天地將手中的那枝玫瑰花狠狠地一折,想把它就此毀滅了,但左手掌心處卻被什麼給刺了一下,痛得她驚叫一聲,連忙丟了手裏的玫瑰,眼淚汪汪地捧著自己受傷的手。
“怎麼了?”穀明澤神色一變,連忙翻身下床,抓過陳心的手,隻見陳心左手掌心處一片紅腫,裏麵紮著許多玫瑰花刺。
“你怎麼這麼不心啊,玫瑰花有花刺,你不知道嗎?”
這是穀明澤頭一次用這麼嚴厲的語氣對陳心說話,陳心覺得心裏頭委屈,“哇”的一聲號啕大哭。
“那也是你的錯,都怪你——是你的錯!”
她用沒受傷的手死命捶打著穀明澤的胸膛,發泄著這幾日壓抑在心中的不滿。
“好好,都是我的錯。”
穀明澤眼睛裏寫滿了心疼,任由陳心發泄,直到她哭累喊累了,便拉著陳心在床頭坐下,然後找了根針,溫柔地幫陳心挑著掌心裏的玫瑰花刺。
時間,在寂靜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陳心一邊抽咽,一邊看著穀明澤全神貫注地為自己挑刺,心中的不滿頓時漸漸融化成了莫名的情愫。
“你幹嗎收她的花?”她還是糾結在這個問題上不肯放。
穀明澤輕歎了口氣,抬起頭來,深深望進那雙還帶著淚光的清澈眼眸裏,“花不是我收的,是陳伯伯親自送過來的,作為客人,我不能說什麼啊!”
“哼。”算他說得還有些道理。陳心的火氣終於消了些,“那你收就收了,也不要一直抓在手上不放,好像那玫瑰花有多重要似的。”
“我是在數數。”穀明澤的聲音有些低。
“啊?什麼?”陳心沒聽清,忽然掌心上一陣刺痛,她不禁痛呼,“啊——”
“是不是很痛?”穀明澤停下了動作,語氣裏滿是心疼,“這根刺插得比較深,所以會痛一些,你先忍一下。”
陳心點頭,咬牙忍著痛。低頭見穀明澤挑刺挑得認真而且熟練,不禁有些詫異,“穀明澤,你經常給人挑刺嗎?”
“給我自己挑。”穀明澤沒有抬頭,微笑著回答。
“給自己挑?”陳心蹙起了眉心,“你以前經常紮到刺?”
“是啊,小時候我一個玩,很容易紮到刺,父母都不在,家裏的下人也不大管我,我隻有自己處理了。”
他依舊認真地替她挑著花刺,但語氣裏卻帶著一絲令人心痛的落寞。
難怪在奇拉非沙漠,自己纏著他講小時候的故事時,他不說,反而說羨慕她的幸福。
“穀明澤——”陳心凝望著那雙低垂的藍色眼眸,心口,開始隱隱作痛。
“嗯?”穀明澤疑惑地抬起頭,“怎麼了?是不是很痛?”
陳心輕搖了搖頭。
“馬上就好了。”穀明澤重新低下頭去,為她挑出了最後一根刺,“我去拿些消炎藥水,塗一塗就沒事了。”
他正要起身,卻被陳心一把拉住。
“我沒事啦,這隻是小傷,一會就自己好了。”
“可是——”
“我要你留下來陪我。”陳心噘起了嘴。
“好吧!”穀明澤無奈地歎了口氣,重新坐回了床頭。
陳心看了眼他蒼白的臉,“你坐回床上,躺好。”命令的語氣,卻暗含著溫柔和心疼。
穀明澤聽話地躺回床上,靜靜地坐靠在床頭看著陳心。
他眼裏的溫柔笑意幾乎將陳心給淹沒了。
陳心不自在地“哼”了一聲,然後微低著眼眉,為他蓋好被子,“你要是再生病,我就直接把你踹回醫院去,不讓你再住這裏了。”
“哦。”穀明澤乖乖地點頭。
陳心在床頭坐了下來,隨手在床頭櫃旁拿了個蘋果,慢慢地削著。
“小心,你不是一直想聽我小時候的故事嗎?”穀明澤輕聲地問。
“我可不想強人所難。你不願說,我就不聽了。”陳心還是低著頭削蘋果,她不敢直視穀明澤的眼睛。因為一看他的眼睛,她的心髒就忍不住“咚咚”狂跳。
“其實,從我有記憶開始,我都是一個人過的。”穀明澤那雙藍色的眼眸裏浮現起了一絲淡淡的落寞,“爸爸媽媽經常因生意而出差,都是把我一個人扔在家裏,為了不讓我在外麵惹禍,讓他們操心,所以下了禁足令,不讓我踏出家門一步。
“家裏聘請了最好的老師,最好的醫生,最好的保姆,照顧我的學習和生活起居,可是我過得並不開心快樂。很多人都說,我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父母把最好的一切都給了我,我還不知足。
“但沒有人知道,那個時候的我,其實最渴望到外麵跟小朋友們一起玩遊戲,一起堆雪人、滾草地……
“我更想念的,是每年生日的時候,讓爸爸媽媽帶著我去遊樂園,一起玩摩天飛輪……但遺憾的是,我有時候一年都見不到他們一次……”
“穀明澤——”陳心忍不住抓起穀明澤冰冷的手,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但穀明澤卻輕搖了搖頭。
“我想告訴給你聽。”
陳心默然了,她決定跟穀明澤一起分享他的痛苦與快樂。
“童年的記憶裏,我印象最深的,是四歲那一年的生日,家裏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停電了,保姆也沒來,我一個人被困在黑暗裏,很害怕——我以為黑暗裏有可怕的怪獸——隻能一個人蜷縮在牆角,等著別人來救我——”穀明澤的唇角勾起了一抹淡而自嘲的輕笑,“那時我好希望我的父母能出現,可惜,他們誰也沒有來——”
向來開朗熱情,如同陽光般的穀明澤原來藏著這樣黑暗寂寞的往事,陳心隻覺得自己的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給緊緊地握住,幾乎讓她無法呼吸。
“穀明澤,你不要說了。”她難過地握緊了穀明澤的手,原來,比起穀明澤,她真的好幸福好幸福,難怪他說他羨慕她的幸福。
“以後我不會再讓你一個人困在黑暗裏了。”她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證,巴不得將自己所有的幸福分一些給他。
那清澈明亮的目光如同暗夜裏明亮的星子,深深吸著穀明澤,讓他深陷不可自拔。像是受了某種蠱惑般,穀明澤俯下身子,慢慢地、慢慢地吻上了那柔軟的雙唇。
“小心,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你。”
那低聲的輕喃,深情的告白,終於驚醒了還沉浸在熱吻之中的陳心。
“噌”的一下,紅霞頓時爬滿了整個臉頰,她止不住狂跳的心,慌亂不已地推開了穀明澤,一句話也不說,兔子一樣跑出了臥室,溜得無影無蹤。
穀明澤不由失落萬分地閉起了雙眼。
看來他的小心心還是不喜歡他……
陳心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跑回房間的?穀明澤那溫柔的吻,那深情的告白……曆曆在目,一直在腦海中徘徊不去。
“啊,羞死人了!”陳心用雙手掩起了臉,又將自己埋進了趴趴熊裏。
“小心——開開門——”
門外響起了唐嘉的聲音,陳心有氣無力地從趴趴熊裏抬起了頭,“進來吧,門沒關。”
唐嘉推門走了進來,看她那一臉苦惱的樣子,不禁無奈地搖頭。
“你又怎麼了?剛才看見你像兔子一樣從穀明澤房間逃出來。”唐嘉走到陳心的身邊坐下,搶過了她手裏的趴趴熊,不讓她再當舵鳥。
“啊,沒什麼啦!”想起剛才那個熱吻,陳心又覺得自己的臉頰不受控製地燃燒了起來。
“真的沒什麼?”唐嘉一臉質疑。
見陳心依舊低著頭不看自己,唐嘉不由翻翻白眼。
“好啊,你現在什麼都不跟我說了,真是傷我的心,走了。”她站起來,作勢就要走,卻被陳心拉了回來。
“別這樣嘛!”陳心拉著唐嘉坐下,小小聲地附在她的耳際,“剛才——剛才穀明澤吻我啦!”
她話才說完,臉色就更紅了,甚至連耳後根都燒成了一片。
唐嘉死命忍住笑,假裝不以為然地挑了挑眉,“什麼嘛,他又不是第一次吻你!”
陳心愣了一下,這才想起,唐嘉說的是那一次穀明澤在學校操場當眾強吻她的事。
“這一次不同啊!”陳心想也不想便反駁了唐嘉的話。
“有什麼不同?”唐嘉繼續試探著。
“有什麼不同?!”陳心微蹙起雙眉,思索了半天,但最終也沒能想出個所以然來,“不知道。”她老實地搖了搖頭。
唐嘉歎了口氣,“真是服了你啦!你總可以告訴我,這一次他吻你,你沒有討厭的感覺吧?”
“沒有。”陳心頭搖得像波浪鼓,而且心底在暗暗告訴她自己,她甚至有點喜歡穀明澤的吻。
“不討厭就是喜歡啦!”唐嘉繼續加以誘導。
陳心想了好久好久,在唐嘉幾乎要放棄的時候,她終於擠出了一句:“好像是。”
哈哈,成功了!
唐嘉幾乎按捺不住心中的欣喜,穀明澤那家夥總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那你剛才幹什麼跑得跟兔子似的?”
陳心臉上好不容易退下去的紅潮,又湧了上來,“什麼嘛,人家那是緊張——”
唐嘉拍了拍陳心的肩膀,“我說小心啊,你要是真的喜歡上了穀明澤,你可要告訴他哦,不然那家夥不知會胡思亂想什麼了?我剛才就見他一臉落寞的樣子。”
“那要怎麼說出口啊?”陳心害羞地低下頭。
唐嘉不以為然地翻翻白眼,“喂,陳心,你可別跟我來這一套。我還不知道你啊?當時你為了追楚思,你可是什麼功夫都做了,甚至揚言要倒追,現在終於找到自己喜歡的人了,讓你去告個白都會害羞啊?我才不信。”
“唐嘉,你這個壞蛋!”終於正視到自己心中的情感,陳心頓時覺得一片輕鬆,她揚起拳就往唐嘉身上招呼去。
“你就不會讓人家裝裝淑女啊?”
“我的火爆公主,你可是怎麼裝都不像淑女啊!哈哈哈——”
“是啊是啊,我不淑女,反正不管我是不是淑女,穀明澤那個笨蛋這輩子是別想逃出我的手掌心了——”
“哎呀,我可真替澤感到悲哀啊!”
“小嘉,這回你死定了!”
兩人頓時滾到床上,打鬧成了一團。
陳心臥室的房門外,秦風靠著門沿,雖然半閉著眼眸,卻沒漏過房間裏的一舉一動。
澤,你總算也可以得到幸福了!
微抿的薄唇微微一勾,牽起了一抹欣慰的輕笑。
忽然,走道的另一邊,傳來了一道焦急的呼喚聲:“風——”
秦風睜開了眼,就見楚思和齊皓正朝他這邊趕過來,兩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焦急不安的神色。
“發生什麼事了?”
秦風唇角的笑容消失了,能讓楚思都露出如此不安的神色,應該是發生了什麼重要的事情了。
齊皓焦急地說:“澤的父母回來了,一回來就去了澤的房間,好像是跟澤談他和李小甜的婚事。”
秦風黑眸一閃,“澤不會答應的。”
“情感上澤是不會答應,但理智不允許他這樣做。”
聽完楚思的話,秦風的臉色頓時微微一變。
第二天,當陳心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準備向穀明澤告白的時候,穀氏夫婦卻代表穀明澤跟她致謝和告別。
陳心一時間措手不及,她甚至連穀明澤的麵都沒見到,跑出門口的時候,也隻來得及看見穀家那輛黑色寶馬的車尾和那揚起的漫天塵灰。
“發生什麼事了,他們走得這樣急?”陳心低頭自語,心中隱隱升起了一股不祥的感覺。
“小心——”
身後響起了熟悉的輕喚聲,陳心回過了頭,就看見唐嘉和秦風他們不知何時竟已站在了身後。
“穀明澤他——”
她原本想問唐嘉,穀明澤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卻見唐嘉聳了聳肩,“你不要問我們啦,我們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不過你不要擔心,可能澤的父母不想麻煩你們家一直照顧澤,讓他回去好好休養了。”
“真是這樣嗎?”陳心不由心生疑慮,穀明澤的父母好像並不怎麼關心澤啊,如果真的關心他,就不會在他那麼小的時候就把他一個人丟在家裏不管。
“別想太多了。”唐嘉走過去拍了拍陳心的肩膀,以示安慰,“有澤的父母照顧澤,你安心去上課吧,最近你為了照顧澤,也請了很久的假了,小心課程全落下了,被陳伯伯打屁股啊!”她說完,便低頭在陳心耳畔小小聲地加了一句,“要告白還有很多機會啦!”
“去!你老是亂說話!”陳心假意瞪了唐嘉一眼,其實她也知道最近玩得有些過火,雖然學校是老爸開的,但也不能太油條了,更何況她可不想當差等生。
至於告白嘛,唐嘉說得對,她多的是機會,等穀明澤傷完全好了再找個時間約他出來也可以啊!
最重要的是,她已經認清了自己究竟喜歡誰?
“走了走了。”齊皓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煩了,拉了楚思就往大門外走,“我們還有很多事沒做。”
“你們也急著走啊?”陳心有些失望,怎麼要走的時候大家都要走了?
“我們有些私事要做,所以必須要走了。”秦風攬過唐嘉的肩,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又回過頭,很認真地問了陳心一句。
“陳心,你是不是真的喜歡澤?”
對於秦風這麼直白的詢問,陳心雖然有些感到不好意思,但她畢竟是個直率的人,“當然啦,我喜歡他。”
當著所有人的麵,她勇敢地承認了自己的感情。
“好。”秦風微微笑了起來,“那你要記住我的話,無論怎樣,都要相信他,他真正喜歡的人,是你。”
“嗯。”陳心點頭,雖然不太明白秦風為什麼莫名其妙說這些話。
目送著秦風、唐嘉他們離去,陳心長長地舒出了一口氣,轉過身正想回房間,卻發現老爸正站在門口麵無表情地看著自己。
“小心,你真的喜歡上了穀明澤?”陳宇文淡淡地問。
“爸。”她甜甜地喚了一聲,走到陳宇文的身邊,親昵地挽起了他的手臂,“你不是也挺喜歡穀明澤的嘛。”
“那你喜歡他什麼?”陳宇文繼續追問。
“我喜歡他——”陳心思索了半天,還是沒能找出答案,她抬起頭看向父親睿智的雙眸,“老爸,喜歡一個人一定要講出理由嗎?”
陳宇文笑了,輕搖了搖頭。
“喜歡一個人不一定要講出理由,隻要你認清自己的心就好。”
“我喜歡他。”陳心很肯定地說,“我就是喜歡他啊,雖然我說不出為什麼?”
陳宇文輕撫著女兒柔軟潤澤的長發,“小心,既然你認清了,就不要後悔。在感情這條道路上,等待你的不一定隻有甜蜜和幸福,你也要學會一起承擔愛人的痛苦和傷心。”
“嗯。”陳心用力地點頭。
看到女兒自信滿滿的模樣,陳宇文抬起頭,含笑望向遠方,既然他答應了那群孩子不要說出穀家所發生的事,那他就要遵守自己的諾言。
澤是個令人心疼的孩子。他也希望,這個孩子可以得到真正的幸福……
第八章 意外的第三次綁架事件
時間,總是過得飛快。
一轉眼,又過去了一個多星期。陳心每天一個人無聊地上課下課,宿舍教室兩點一直線,幾乎都要把她悶壞了。
她知道穀明澤要好好休養,所以一直強忍著沒去打擾穀明澤,但這一個多星期沒見到穀明澤,她才知道,一個人竟可以這樣瘋狂地想念另一個人。
“哎,怎麼最近大家都失蹤了呢?”
陳心有氣無力地抱著課本回宿舍。一般開學期間,她是很少回家的,因為她嫌回家太遠,雖然上下課有司機接送,但她就嫌麻煩,所以,隻有在放假的時候,才回家住。
前一段時間,她請了那麼久的假,學校裏早就已經謠言滿天飛了,都說她跟穀明澤偷偷去國外旅行了。
她也懶得解釋,所以就跟那些“三姑六婆”保持著一段安全距離,也不想混進她們當中,給她們當笑料,但這樣一來,自己越來越覺得寂寞了。
唐嘉最近也不知在做什麼?除了每天一個電話報到之外,也沒來桑原找她。隻是偶爾在一個電話裏說他們正在忙一件很重要的事,所以暫時沒空來桑原找她玩。
究竟發生什麼大事了呢?
陳心越想越不明白,她決定今天晚上找唐嘉問個清楚,如果有什麼好玩的事,她也可以插一腳玩玩嘛,最重要的是,她可以順道跟秦風他們打聽一下穀明澤的消息。
她真的很想念穀明澤那個家夥呢。
想念他那雙漂亮的藍色眼眸……想念他明亮的笑容……想念他的溫柔……甚至,想念他“間歇性抒情”發作時的搞笑模樣……
“撲哧”一聲,陳心不自覺笑了出來,驚覺到自己的呆樣,她連忙用手掩住唇,四處張望了下。
呼,幸好沒人經過。
陳心暗暗鬆了口氣。
“陳心——陳心——”
忽然聽到有人叫自己,陳心嚇了一跳,回過頭。
身後不遠處,一名個子小小的短發女生正一邊往這邊跑,一邊朝她揮手。
“找我什麼事?”
“陳心,穀明澤來了,他正在操場那裏等你。”
不等那女生把話說完,陳心飛一般衝了過去,並沒有留意到,那女生唇角勾起的那絲詭異笑容……
操場上又是鬧哄哄的一片,很多男生女生又都圍在了一起,不知在觀望著什麼。
四處落英紛飛,空氣中,飄散著陣陣淡淡玫瑰花香味,令人心曠神怡。
陳心無奈地歎了口氣。
哎,穀明澤的出場,必定是高調而華麗的。
“啊,沒想到穀明澤要訂婚了呢。”旁邊的女生們正在紛紛議論著。
“是啊,真是太可惜了,原本我還以為可以讓他喜歡上我呢,看來來不及了啊!”
訂婚?!
陳心不由心中一跳。
穀明澤要跟誰訂婚?
“不過我們也應該認輸呀,看他旁邊的那個女生多可愛啊!人如其名呢!”
“那女生叫什麼名字?”
“好像——好像是叫李小甜吧!”
李小甜?!
陳心臉色一變,用力擠過人群。
操場的看台上,李小甜正親昵地挽著穀明澤的手臂,一臉甜蜜幸福的模樣。他們兩個人衣著都很華麗高貴,男生英俊帥氣,女生可愛漂亮,驚歎了無數人的眼球。
但唯一讓人遺憾的是,向來帶著陽光笑容的穀明澤竟是麵無表情的,臉上沒有一絲笑容。
他整個人……好像一下子都黯然無光了。
陳心的心髒猛地一收縮,隱隱作痛。
“澤,你看看誰來了?”
李小甜眼尖地看見了人群裏的陳心,她轉過穀明澤的臉,讓他順著視線望過去。
陳心就站在人群裏,一張漂亮的臉蛋早就氣得通紅。
“小心——”穀明澤黯淡的雙眸驀然閃過一絲亮色,他幾乎就想衝到陳心身邊,但他還是忍住了。
微微合上眼簾,他側過了頭,咬牙避開了陳心質問的眼神。
李小甜得意地朝陳心微笑,她今天就是來示威的,陳心欠她的,她要連本帶利全都討回來。
“穀明澤不是喜歡陳心的嗎?怎麼變成跟李小甜訂婚了啊?”
“就是呀,難道他覺得陳心沒有李小甜漂亮?”
“應該不會吧!陳心其實也挺不錯的。”
“兩個都漂亮可愛,如果我是穀明澤,我也好難選呢。”
“不過,很明顯嘛,穀明澤選擇了李小甜——”
……
四周的議論聲已漸漸將重點偏向了陳心,許多人的目光都往陳心身上招呼而來,更讓陳心憤怒得幾乎要爆炸了。
穀明澤!
陳心無聲地握緊了掌心。
他這是什麼意思?前幾天還說喜歡自己,今天就要跟別人訂婚了?甚至還在桑原學院公開亮相。
是為了讓她在桑原丟盡臉,讓她徹底死心嗎?
正想握緊拳頭衝上去,好好揍穀明澤一頓,為自己出氣,耳畔忽然回響起那日秦風離開時所說的話。
“那你要記住我的話,無論怎樣,都要相信他,他真正喜歡的人,是你。”
她要相信他嗎?
陳心抬眼深深注視著穀明澤。
他的臉色似乎還是那麼蒼白,不,應該說,比他離開陳家那天還要憔悴。雖然此刻他回避著自己的眼神,但他緊抿的薄唇,緊握的手心都說明了他一定在克製著某種不為人知的情緒吧?
不對,她不能就這樣放棄了。
她應該要問問清楚。
“穀明澤!”陳心深吸了口氣,強壓下滿腔的怒火,大踏步走上看台。
她目光坦然,唇角甚至帶著微笑,“穀明澤,你幹什麼不敢看我?”
“陳心,你這是什麼意思?”李小甜沒料到陳心會突然走上看台,她原本還以為,陳心會轉頭就跑,然後永遠也不會再理會穀明澤。
“我在跟穀明澤說話。”陳心揚了揚眉,連看都沒看李小甜一眼,隻是專注地看著穀明澤,“穀明澤,你說過的話還算不算數的?”
穀明澤有些動搖了,他幾乎忍不住想睜開眼睛,看看陳心。
“陳心——”李小甜有些慌了,將穀明澤一拖,拉到自己身後,“你上來幹什麼?快下去——快下去——”
陳心瞪大了眼睛盯著李小甜,一臉不敢置信,“李小甜同學,請問,你是桑原的學生嗎?”
李小甜是櫻聖女校的學生,這裏根本就不是她的地盤。
陳心這一句話,頓時引起了一連串連鎖反應。
“是啊,她不是桑原的學生,憑什麼讓陳心走下自己學校的看台?”
“李小甜算什麼?讓她滾下來?”
“對對,這裏是桑原,又不是櫻聖。”
……
周圍的呼聲越來越強烈,有人甚至想直接走上看台,將李小甜轟下來了。
“陳心,你不想帶他走嗎?”
身後忽地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陳心回過頭,就看見白軒凡正兩手叉著口袋,冷冷看著李小甜。
他個頭原本就高,樣子又冷酷,今天剛好穿了一身黑色的緊身衣加牛仔褲,勾勒出了身體完美的線條,也隱隱給人一種壓迫感。
李小甜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連頭也不敢抬起。
“澤,我們——我們還是走吧!”
她怯生生地拉了拉穀明澤的衣袖,想帶他走,卻被陳心搶先了一步。
“他不能走。”
陳心眼明手快地抓起穀明澤的手,一把拉至了身後,牢牢地護著。
“要走的人是你!”毫不客氣地丟下話,她回過頭朝穀明澤燦爛一笑,“穀明澤,你被我綁架了。”說完,她拉起穀明澤的手轉身就跑。
桑原學院所有的學生,都自覺地給他們讓開了一條道路,有人甚至鼓掌歡呼起來。
“陳心,你把澤還給我——”李小甜尖叫,想衝過去搶回她的王子,卻被另一個人攔住了。
“你——你要幹什麼?”
眼前的少年給人的壓力感實在太大,李小甜隻能後退。
白軒凡襥襥地看著李小甜,一雙黑眸閃爍著冰冷的光,“如果你有勇氣從我身邊走過去,我就讓你追。”
白軒凡還是兩手叉著口袋,動也沒動,就站在那裏,等著李小甜自己去追。
李小甜懷疑地看了白軒凡很久很久,她捉摸不透眼前這個高個子男生究竟會把她怎麼樣?也許……他還會出手打她吧?
最終,她沒有勇氣跨出那一步,反而是退了兩步。
“哼,我不想在其他學校鬧事。無論怎樣,澤還是會回到我身邊的。”
她轉身就要離開,卻聽白軒凡在身後冷冷地說了一句:“你如果真的喜歡一個人,會連向前跨一步的勇氣都沒有嗎?”
李小甜狼狽地離去了,桑原學院裏響起了一道熱烈的歡呼聲。
“白軒凡!”
“白軒凡!”
“白軒凡!”
……
幾乎所有的女生都為白軒凡而尖叫,白軒凡冷酷的臉龐漸漸起了一絲變化,他唇角越來越上揚,神色也越來越得意,就在這時,一道冷冷的女聲揚起——
“白軒凡,你又鬧事?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原本得意的少年頓時垮下了臉,就連囂張冷酷的神色都瞬間變換成了十足的敬畏。
“啊,是學姐來了。”學生群裏有人首先回過了神。
“快走快走!不然我們全都很麻煩!”
“學姐?哪個學姐啊?”還有不知好歹的學生在問。
“笨,是歐陽亦寧學姐啊,我們學生會的主席,不,確切地說,是我們桑原學院的女王——”
“快逃快逃——”
所有學生瞬間作鳥獸散,原本熱鬧的操場頓時變得安安靜靜,就好像什麼妖魔鬼怪要殺來一般。
隻留下那名可憐的少年孤零零地站在操場看台上,等待著惡魔女王的駕臨……
兩個人就這樣手拉著手在桑原學院裏瘋跑。
每一次掌心與掌心之間的觸碰與摩擦,都讓穀明澤的心跳加速,他好希望時間就這樣停頓下來,他能這樣永遠拉著她的手……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陳心跑得累了,她才在學校裏的桑青湖旁停了下來。
平靜的湖麵,微醺的輕風,一切都顯得那麼溫馨而寧靜。
“累死了我。”陳心放開了穀明澤的手,一邊喘氣,一邊捶著小腿在湖邊坐了下來。
穀明澤安靜地站在那裏,看著陳心發紅的臉蛋,蔚藍色的眼眸裏寫滿了複雜之色。
她第三次綁架了他。
第一次的時候,是在奇拉非沙漠;第二次的時候,是在醫院;今天是第三次……雖然從嚴格意義上來講,這並不算綁架。但每次聽到她說——“穀明澤,我綁架你了。”他的心裏就一陣陣地泛疼,因為開心而泛疼。
“喂,穀明澤,我真的很不習慣你如此安靜啊!”
陳心等了半天沒等到穀明澤吭聲,終於自己忍不住回過頭去。
回頭的那一刹那,她捕捉到了他眼裏閃過的憂傷。
“你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陳心真是很不習慣這樣安靜憂傷的穀明澤,她抓住他的手,一把將他拉了下來,讓他坐在自己身邊。
“我要你老實交待。抗拒從嚴,坦白從寬。”
穀明澤輕笑,但那笑容卻很冷漠。陳心從來沒在穀明澤臉上看到過這種笑容,這抹笑容好刺眼,她恨不得直接把它從穀明澤的臉上抹去。
“我沒有發生什麼事,如果非要說有,就是我要訂婚了。”穀明澤直視著陳心的眼睛,補了一句,“和李小甜訂婚。”
陳心聽完,屈起雙膝,單手支起下巴很認真地看著穀明澤,老半天之後,她才冒出了一句:“穀明澤,你演戲演得好假。”
穀明澤尷尬地別過了眼,“我沒有演戲。”
“沒有?”陳心冷哼了一聲,忽然伸出雙手捧住穀明澤的臉頰硬是擺過來,讓他麵對著自己。
“我所認識的穀明澤是喜歡沒事就傻笑、喜歡沒事就自戀、喜歡沒事就犯花癡,還喜歡沒事就亂抒情——”
隨著她一字一句地揭露“穀明澤之本質論”,穀明澤臉上偽裝的冷漠也終於一點一點地隨之崩潰了。
“小心心,我有這麼差嗎?”穀明澤苦喪起了一張臉。傻笑?自戀?犯花癡?亂抒情?這些詞彙怎麼可以用來形容英俊瀟灑、絕世僅有的天才少年穀明澤?
“對嘛,這才是我所認識的穀明澤嘛!”陳心頓時心情大好,輕拍了拍穀明澤的臉頰,“所以嘛,剛才那個擺出一副冷漠的麵孔,生硬地背著一句句自以為很冷漠的台詞的陌生人,根本就是你自己演的嘛?”
穀明澤哭笑不得,“小心心——”
“停!”陳心喝止了他繼續說下去,瞪圓了一雙眼眸,“你忘記我說過什麼了?不準再叫我小心心。你這隻臭猴子。”
“我究竟哪裏像猴子了?”穀明澤連忙掙開了陳心的雙手,挪到湖邊,仔細看著水中的倒影。
怎麼看都是怎麼英俊絕倫啊!猴子哪裏有他這麼漂亮?
“撲哧”一聲,陳心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最後越笑越大聲,“哈哈哈,穀明澤你真是我所見過的最自戀的猴子。”
“我不是猴子。”穀明澤蹲在湖邊委屈地抱怨。
“穀明澤——”陳心忽然覺得他委屈的樣子好可愛,也跟著挪過去,坐在地上,仰頭凝神看著眼前那幾乎堪稱完美的少年。
忽然之間,她很想很想吻住他,永遠也不要放開。
“穀明澤,其實——其實我也喜歡你。”
很小聲的告白,卻讓陳心羞紅了臉頰,原來跟人告白是這樣讓人害羞的事啊。
穀明澤渾身一顫,幾乎不敢相信他所聽到的話。
他的小心心終於跟他說,她喜歡他了。
然而,還未等他完全消化,一雙柔軟溫暖的唇已印了上來。
很溫柔的吻,也很甜蜜的吻……他忍不住開始回應……如果時間可以在這一刻停止,他真的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但……一切真的能如他所願嗎?
“小心——”他戀戀不舍地放開了她,然後捧住她的臉,溫柔而傷痛地凝視著她,“對不起,雖然我聽到你的告白很高興,但已經太遲了,我不會再喜歡你。”
仿佛被晴天霹靂當場劈中,那是一種從天堂掉下地獄的感覺。陳心僵直地呆坐在原地,直到穀明澤起身放開她,她都沒有反應。
“我是真的要跟小甜訂婚了,這是不可改變的事實。”
“那你總得告訴我這是為什麼?”陳心有些慌了,“你不是說,你喜歡我嗎?為什麼——為什麼才幾天的時間——”
頭一次看到陳心如此慌亂的神情,穀明澤心痛地轉過身,不忍再看下去。
“是你爸媽讓你這麼做的,對不對?”陳心站了起來,傷心地朝穀明澤大吼,“穀明澤,你可以不聽他們的啊,他們那樣對你,你為什麼一定要聽他們的話?”
“無論他們曾經做錯過什麼,他們始終都是我父母。”穀明澤很平靜地回答。
“穀明澤,你這個懦夫!”陳心痛心疾首,“是我看錯你了,你竟然連為自己爭取幸福的勇氣都沒有——我才不要喜歡你——我才不要喜歡你——”
丟下話,陳心轉身就跑。
她永遠也不要再見到穀明澤!
穀明澤緩緩轉過了身,目送著陳心漸漸跑遠的背影,他唇角微微一牽,牽起了一抹傷痛的輕笑。
“小心,我也很想爭取自己的幸福,但我不能——”
穀家別墅。
拖著一身沉沉的疲倦,穀明澤終於回到了家裏。
然而,才一踏進別墅的大廳,他就看見父母正坐在廳裏,一臉陰沉地等著他。
“爸。媽。”
他強撐起精神,禮貌地朝父母點頭,就想回房間休息。
“澤。”穀青江忽然出聲喝住了穀明澤。
穀明澤停下了腳步。
“你今天又去見陳心了?”穀青江嚴厲地問。
“嗯。”穀明澤輕點了點頭。
“啪!”穀青江鐵青著臉拍案而起,“澤,你怎麼這麼不懂事,現在穀家的生死就握在你的手裏,你不好好跟小甜相處,還去找陳心——你是存心想逼死我和你媽嗎?”
“我不會再見她了。”穀明澤微垂下眼簾。
“希望你說到做到。”穀青江臉上的神色這才緩和了一些,“澤,不是爸爸逼你,但你身為穀家的一員,你也必須為穀家承擔一點責任。”
“我知道。”穀明澤淡淡地回應,“我會為穀家承擔起應該承擔的責任。”
“好了好了。”戴安娜說話了,“青江,讓澤去休息吧。明天一大早,他不是還要陪小甜去登山嗎?”
“那快睡吧!把小甜哄開心一些,今天她很不高興。”穀青江勉為其難放過了穀明澤。
穀明澤沉默地離開了大廳,往房間走去。
渾身又開始異常發燙,他知道自己又發燒了。不知是不是前段時間沒完全把傷病養好,最近這幾天,他經常慣性發燒。
可惜,他的父母沒一個人發現他的異樣。
也許最近他們煩心的事太多了吧?他不會怪他們。穀家就要破產了,必須要跟李氏財團合並,才能挽回一線生機,所以,他們才這樣著急,要他跟李小甜訂婚。
他不像秦風,有著驚人的經商頭腦,年紀輕輕就可以掌控住秦氏集團所有的經濟命脈,握大權於一身,要保留秦氏集團,還是要讓它發揚光大,全在秦風一念之間。
而他,隻是向往過簡單自在的生活,他希望自己可以跟喜歡的人開開心心地生活在一起,即使隻有粗茶淡飯,他一樣可以過得快樂逍遙。
這是他一向奉行的守則。
然而,當家族的擔子鋪天蓋地壓下肩頭的時候,他才知道這付擔子是多麼的沉重。逍遙自在了十八年,他也應該為父母分擔些什麼了吧?
即使他的童年並不快樂,即使要他犧牲自己的幸福,他也無話可說。因為,這是他能為父母唯一做的事,他更不會把自己的幸福建築在他們的痛苦之上。
在他們的眼裏,這個穀氏財團永遠居於第一位,那他,就成全他們的願望吧!
隨便吞了幾粒藥丸,他疲倦萬分地躺回床上,強忍著渾身不適,逼著自己閉上雙眼。
然而,眼睛才一閉上,他就看見了陳心那張明亮的笑臉。
後腰忽然又隱隱作痛起來,他蹙起眉心伸手按住了腰間那個舊傷口,閉目等了好久好久,那一陣疼痛才過去。
傷口雖然早就痊愈了,但這幾天每當他想起陳心的時候,總是會莫名其妙地疼痛。
也許,這是為小心受的傷,所以,他想起小心的時候就會痛吧?
而這道傷痕,也已經成為他愛過小心的唯一證明了……
那就讓他這樣痛一生一世吧……
第九章 我的王子屬於我
現在在桑原學院“穀明澤”這個詞已經成為了禁語。所有的桑原學生都知道,陳心同學開始發瘋了。
隻要誰在她麵前提起“穀明澤”三個字,那個人絕對會給她罵個狗血淋頭。
幾乎所有的桑原學生心裏都充滿了好奇,在那天“陳李一役”大獲全勝之後,又發生了什麼事呢?
可惜,陳心嘴巴閉得很緊,無論誰都撬不開她的嘴。被人逼得急了,便冷冷地丟下一句:“穀明澤已經死了。”然後揚長而去。
各種傳聞在桑原學院裏越演越劣,於是,很多八卦的人想到唐嘉。現在也隻有陳心的唯一好友唐嘉可以撬出那個大秘密了。
就在桑原學院所有的學生翹首祈盼唐嘉的時候,唐嘉終於出現了。她來的時候甚至帶來了仁禾的三位天王的很多資料,包括一些鮮為人知的秘密,桑原學院的女生幾乎瘋狂了,當然,唐嘉也因此大賺了一筆。
陳心一邊百般無聊地坐在櫻花樹下看著唐嘉收錢,一邊搓揉著掌心裏的幾朵櫻花。
這幾天她一直沒有笑過,總是崩著一張臉,路過的行人車輛都紛紛避而遠之。
賺了一大筆的唐嘉,賣光東西之後,便心情愉悅地走到陳心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
“小心——”
陳心懶洋洋地抬起頭,“錢迷,你賺夠了呀!竟把自己男朋友的秘密都賣出去了。”
唐嘉挑了挑眉,將鈔票收好。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嘛!”她說得臉不紅心不跳,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真是服了你了,秦風要是知道了真不知會是什麼滋味啊?”陳心歎了口氣,不過她知道,唐嘉販賣的那些資料對仁禾那幾位天王來說,都是些不痛不癢的東西,所以,秦風才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他還巴不得我多賣一些,他可是要分成的。”唐嘉在陳心身旁坐了下來,無聊地撿起地上的櫻花殘瓣隨手把玩著。
“你們兩個都是奸商。”陳心瞪了她一眼,“剛好湊成一對。”
“哈哈——”唐嘉大笑,“過獎,過獎了。”她停下笑,往四處瞅了眼發現沒什麼人注意這邊,便壓低了聲音。
“我手頭可是有穀明澤的最新資料,你要不要?”
陳心心裏莫名一緊,卻假裝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沒興趣。”
“真的沒興趣嗎?”唐嘉從包裏掏出了一大疊紙,“這裏可是藏著穀明澤最大的秘密——”她故意拖長了聲音,“也是就,他跟李小甜訂婚的真正原因。你要是沒興趣,我就賣給別人了啊!”
“賣吧賣吧!就算這疊資料裏記載著穀明澤什麼時候死,我都不會要。”陳心口頭上雖說得不以為然,但手心裏卻死命捏著手裏的櫻花,似乎想把它們捏得粉碎。
唐嘉將她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
“啊,我可沒有查出穀明澤什麼時候會死?”唐嘉漫不經心地翻了翻手中的資料,“不過,我倒是查出一件事,前幾天他陪那個李小甜登山,結果在半山腰昏倒了——”
陳心臉色微微一變,不禁隨口緊張地就問:“他為什麼會昏倒?”
唐嘉輕掃了她一眼,“不是說沒興趣嗎?”
陳心扁扁嘴,哼了一聲,再度別開了眼。
唐嘉歎了口氣,“小心,你為什麼要這樣為難自己呢?這不像你的性格啊,你就甘願這樣放棄了,不想追回你的王子嗎?”
“我說過,我不喜歡勉強得來的情感。”陳心向來明亮的小臉頓時黯淡了幾分,“當初我放棄楚思,不也是因為楚思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嗎?”
“那是你沒真正愛上楚思。”唐嘉說得語重心長,“你問問你自己的心,你現在真的放棄穀明澤了嗎?”
“放棄了。”陳心還在賭氣。
“小心,如果你真的放棄了,剛才就不會一聽到穀明澤昏倒了,就這樣緊張?”
“我哪裏有緊張了?”
“還死鴨子嘴硬。”唐嘉無奈地瞪著她,“你可不要跟我一樣,當初我也是因為賭氣,差一點就再也見不到秦風了。”
“我——”陳心的口語軟了下來,“是他自己說不喜歡我了,難道我厚著臉皮去把他追回來呀?我可不要幹這樣的事。”
“澤哪裏可能不喜歡你呢?”唐嘉輕聲歎息,“他如果真的不喜歡你,真的放棄你了,就不會把自己折磨得那麼慘了——”
“他——他怎麼了?”陳心忍不住開始擔心,她想起那天穀明澤跟李小甜來桑原的時候,穀明澤的臉色很憔悴。
“最近發生了太多的事,澤受傷後就一直沒好好休養,身體也一直沒有恢複,時常會慣性發燒。而他的父母,為了挽救他們那個所謂的家族生意,逼著澤跟李小甜訂婚,讓他今天陪李小甜登山,明天陪李小甜逛街買東西,從來沒有關心過澤的身體吃不吃得消——”
“等等!”陳心的思緒就一直停留在那句“為了挽救他們那個所謂的家族生意”上,“小嘉,你剛才說,澤是因為他家——”
“嗯,穀氏集團因為生意失敗,麵臨破產。穀氏夫婦為了挽救穀氏財團的危機,才逼著澤跟李氏集團的千金李小甜訂婚。”
“這算什麼?”陳心幾乎跳了起來,“他們在賣兒子嗎?”
“澤平時看起來好像少根筋的模樣,但他很孝順。”
陳心垂下了眼簾,穀明澤的父母那樣對他,但他竟還肯這樣犧牲自己的幸福。
“他好笨。”心裏像是被什麼給堵上了,陳心語聲已哽咽。
“他不是笨,他是太善良了——”唐嘉歎氣。
“現在他在哪?”陳心抓過唐嘉的手,焦急地追問,“他現在是不是在醫院?燒退了沒有?身體呢?有沒有好些?”
唐嘉朝天翻了翻白眼,“小心,你問這麼多問題,要我回答哪個啊?”
見陳心一臉著急的模樣,唐嘉不由笑了,“好啦好啦,我不惹你了——澤早已出院啦,今天好像是跟那個李小甜去參加宴會了?”
“宴會?”
“嗯,李氏財團的宴會。”唐嘉頓了頓,看了陳心一眼,“也是他們的訂婚宴。”
陳心站了起來,轉身就要走。
“小心,你幹什麼?”唐嘉連忙拉住她。
“去阻止他們訂婚啊!”陳心說得理所當然。
“怎麼?現在想通了?要追回你的王子了?”
陳心握緊了拳心,“我的王子,當然是屬於我的,誰也搶不走。”
“這才是我所認識的小心嘛!”唐嘉攬過陳心的肩頭,“不過你也不要太著急了,我都還沒告訴你那個宴會設在哪裏呢,你跑那麼快幹嗎?而且——”唐嘉笑得越發神秘,“你要記住哦,你可不是一個人孤軍奮戰——”
“你是說——”陳心眼前一亮。
“澤也許沒有一對好父母關心他,但他有三個好兄弟,好朋友。”唐嘉說得無比自豪,“風他們和澤情同手足,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好兄弟跟不喜歡的人訂婚呢?”
“可是如果我們破壞了澤的訂婚宴,那穀氏集團——”陳心想到了為難之處,不禁苦惱地皺起了雙眉,“澤肯定不希望看到穀氏就此破產,畢竟那是他父母多年的心血,那樣他一定會很不開心——”
“放心吧!”唐嘉拍了拍陳心的肩膀,“你以為這些日子我們都去幹什麼了?有秦氏、楚氏、齊氏和陳氏合力,區區一個穀氏集團的危機會挽救不了嗎?”
“陳氏?”陳心聽到了一個極其敏感的詞彙,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小嘉,不會連我老爸——”
“陳伯伯早就看出來你喜歡上穀明澤了,而他呢,自然也喜歡那個笨蛋——他說——”唐嘉笑嘻嘻地複述著陳宇文的原話,“我女兒要是嫁了那個笨笨的純真少年,肯定隻有女兒欺負女婿的分,這樣我就放心啦。”
“什麼嘛!”陳心不依了,“我哪有老爸說得那麼壞,搞得我好像什麼母老虎一樣。”
唐嘉斜視了她一眼,故作驚歎,“啊,原來你不是母老虎嗎?我怎麼今天才知道?”
“該死的唐嘉。”
陳心作勢欲打,但唐嘉早就一溜煙跑得無影無蹤。
一陣微風吹過,漫天的櫻花飛舞著。
陳心伸手接住幾枚花瓣,抬頭看著蔚藍色的天空,就仿佛在看著穀明澤那雙清澈漂亮的眼眸。
“穀明澤,你一定要等我哦。”
李氏訂婚宴會
富麗堂皇的大廈,奢侈豪華的酒宴……到處都是上流貴族談笑風生……
穀明澤一個人呆坐在陰暗的角落裏,看著父母滿臉笑容地穿梭在人群之中,心裏升起一股說不出的疲倦。
不知道此時此刻小心在做什麼呢?
想必她還在生氣吧?上次離開的時候,她曾說過再也不要喜歡他,再也不要見到他了……心口忽隱隱抽痛起來,他不禁輕閉上了眼。
“澤——”
麵前響起了母親戴安娜的聲音,穀明澤緩緩睜開了眼。
雖然他穿著華麗高貴的禮服,卻早已失去了精靈王子原本所具有的靈動,就連平日裏那雙明亮的藍眸也顯得黯淡無光。
看著眼前毫無生氣的兒子,戴安娜的心底掠過了一絲難過和不安。
他們是不是將兒子逼得太緊了些?但如果不這樣做,穀氏就要毀了,他們將失去一切。
心底那脆弱的情感最終還是被欲望和野心所征服,戴安娜露出了並不和善的笑容,“澤,今天是你的訂婚酒宴,你應該開心才對,不應該這樣板著一張臉,讓朋友們看笑話。”
穀明澤點頭,然後唇角一揚,露出了勉強的微笑。
他的笑容,讓人心疼。
戴安娜別開了眼,不想再去深究心底的那份內疚,然後拉著穀明澤走到了宴會中央的看台上。
那裏,李小甜一身華服,正麵含微笑地等待著。
戴安娜將穀明澤拉到李小甜身邊,讓他們並肩站好。
酒宴霎時間安靜了下來,所有的人都以羨慕的目光看著台上的那一對金童玉女。
“各位來賓,各位親朋——”戴安娜興高采烈地宣布,“歡迎大家參加我兒子穀明澤和李氏集團總裁李正聲先生的千金李小甜的訂婚酒宴,在此我宣布,訂婚儀式正式開始——”
全場響起一片熱烈的掌聲。
服務生捧著早已準備好的兩枚鑽戒走了上來,遞到穀明澤和李小甜的麵前。
穀明澤出神地看著那兩枚閃閃發光的鑽戒,就像看到陳心那雙明亮而富有神采的眼眸。他的小心心總是那麼神采奕奕。
唇角不自覺地微笑起來,李小甜好像感應到他心中想的並不是自己,不滿地用手肘撞了撞他。
“澤,你在發什麼呆?”戴安娜見兒子遲遲不拿起戒指,頓時不安起來。
聽到母親的叱責,穀明澤回過了神,他伸出手慢慢地拿起了托盤上的一枚戒指。
李小甜連忙將手伸過去,隻要套上這個戒指,澤就永遠屬於她啦!
——陳心,你永遠也得不到澤。
李小甜的唇角已得意地微彎了起來。
“等一下!”
廳堂門口忽然響起了一道清喝聲。
所有的人都不由朝門口望去,隻見一名可愛漂亮得像公主一樣的卷發少女,優雅高貴地朝看台走來。
少女穿著一件白色的小禮服,頭上係著一個公主式的發冠,她整個人就像一個完美的發光體,吸引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啊,這不是陳氏集團的千金嗎?”
人群裏有人認出了陳心,然而更讓人驚異的是,在陳心的身邊,跟著三名令人驚歎的美少年。
“是秦氏的秦風。”
“還有楚氏的楚思和齊氏的齊皓。”
在場的很多記者都敏感地感應到了什麼,舉起相機紛紛拍照。
眾所周知,秦氏、楚氏和齊氏在金融界可謂是數一數二的集團,而且,那三位大少爺更是穀明澤的好友。
今天穀明澤訂婚,他們直到現在才出席,早就引起諸位記者的懷疑了。現在他們終於出現了,卻是陪同陳心一齊出現。
穀明澤呆呆地站在台上,連手中的戒指掉在了地上都沒有察覺。
是他的小心心嗎?
是他在做夢嗎?
他不敢動,就怕自己動一下,這個美夢就會隨之破碎……
陳心終於走到了穀明澤的麵前,她麵帶微笑,看著穀明澤,很認真地問:“穀明澤,你回答我,你喜歡我嗎?”
麵對那雙清澈明亮無法拒絕的眼眸,穀明澤呆呆地點了點頭。
陳心唇角的笑容越發擴大,“那我也告訴你哦,我喜歡你,很喜歡。所以,你這個笨蛋永遠是屬於我陳心的,永遠也隻能被我欺負,誰也搶不走。”
“小心——”穀明澤的眼眶微微濕潤起來。
忽然,陳心狡黠一笑,一把抓起穀明澤的手,將他拉到了自己身前。
“穀明澤,我告訴你,現在你被我綁架了。這一次,我要綁住你一生,你想逃都沒機會了。”
說完,她拉著穀明澤就跑,反正爛攤子多的是人幫他們收拾啊!
眾目睽睽之下,他們竟就這樣跑出了酒宴,幾乎所有的人都呆住了,也沒有人出麵阻攔,甚至有人覺得,這一對才是真正的金童玉女。
“啊,陳心,你要把澤帶到哪裏去?”
李小甜終於回過神來,她咬牙切齒就要追上去,然而斜旁裏攔出了三名美少年,硬生生擋住了她的去路。
“你配不上澤。”齊皓冷冷地掃了李小甜一眼,毫不客氣地送出了一句。
李正聲和穀氏夫婦麵色頓時鐵青,正要出麵,忽然急急走來兩名下屬,分別附耳在他們耳畔說了兩句話,三個人的臉色當場變色,癱坐在椅子上久久無法回過神。
他們的集團完了……
幸福,也許就凝滯在這一刻了吧!
穀明澤閉起眼,任由陳心拉著自己瘋跑,他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做,隻想這樣讓他的小公主帶著他一直跑到天涯海角。
“穀明澤,睜開眼睛。”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他鼻端聞到淡淡的花香,直到陳心甜美的聲音響起,他才緩緩睜開了眼。
眼前,是一大片玫瑰花海,鋪天蓋地。放眼望去,那熱烈的紅色在整個廣場上蔓延著,就好像火焰一般幾乎要燃燒起來。
他和陳心就站在花海的中央,四周那火紅的花潮團團包圍著他們,就似乎這整個世界是為他們而存在。
“穀明澤,我隻給你一個機會哦!”
陳心的眼神晶亮有神,就好像是晶瑩剔透的水晶般散發著迷人的光彩,讓人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我要的東西就藏在你右腳邊的花叢裏,你要是找不到,以後都不要來見我啦!”
他的小心心還是那樣強勢,還是那樣霸道。
穀明澤微微笑了起來,他彎下了腰,伸手撥開右腳邊的玫瑰花叢,那裏麵赫然藏著一個紅盒子,盒子上還用彩帶綁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穀明澤將盒子拾了起來,打開一看,兩枚漂亮的鑽戒正安靜地躺在盒子中央的緞帶上,靜默地閃爍著璀璨的光芒。
“小心——”
穀明澤心口頓時一陣狂跳,幾乎要跳出胸膛。
陳心瞪了他一眼,“你叫我什麼?”
穀明澤皺眉,“小心啊!”
“你這頭豬!”陳心不依地跺腳,“你平時都怎麼叫我啊?”
“小——”穀明澤遲疑了下,“小心心——”
陳心臉上頓時泛起了一抹暈紅,但語氣依舊強硬:“我告訴你哦穀明澤,在沒人的時候,我允許你叫我小心心,不過——”她揚了揚漂亮的粉拳,“隻準在沒人的時候,聽到沒有啊?”
穀明澤再也抑製不住自己澎湃的心情,一把抓住了陳心的手,然後攤開了她的手掌,將戒指套進了她的無名指中。
“小心心,這一次你不可以反悔!”
他低下頭,深深吻上那張朝思暮想的柔軟雙唇,將一切思念都融化在了這個深吻裏。
即使在熱吻當中,陳心依然不安分,抬起頭直視著那雙藍眸,“你這個喜歡沒事就傻笑、喜歡沒事就自戀、喜歡沒事就犯花癡,還喜歡沒事就亂抒情的笨蛋當然隻能屬於我,不然,你會被別人欺負死的——我這是在做好事——”
穀明澤藍眸中的色澤頓時深了幾分,“小心心,你錯了,我是這世上絕無僅有的精靈王子——”他再度印上雙唇。
陳心幾乎被這個溫柔的吻給融化了,她無法出聲,隻能在心底暗暗歎息。
——真是個無藥可救的自戀王子!
尾聲 暴力下的幸福
一切,似乎很完美了。
穀氏集團最終被秦氏給收購了,而李氏在那一場措手不及的金融戰役中,也元氣大傷,一蹶不振。
穀明澤並沒有接受秦風的提議,接手穀氏的一切,他隻是讓秦風給了他的父母一大筆養老金,讓他們去國外過著平靜而富裕的晚年生活。
而穀氏就這樣歸為了秦氏所有。
穀明澤知道他並不適合經商。他想完成學業之後,帶著陳心環遊世界,增長見識,然後再找尋自己的目標。
這個世界,並不是隻有經商做生意才能生存。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存方式,總有一種是適合他穀明澤的。
他向往簡單的生活,溫馨的家庭,沒有黑暗,沒有冰冷,更沒有寂寞……隻是,與他的暴力小公主在一起,注定了他這一生都不會平靜……
“穀明澤,我不是說過嗎?在有人的時候不準叫我小心心,你這隻臭猴子!”
“小心心,我叫習慣了嘛!”
“你再叫!”
“嘭!”某人又無辜地吃了一記粉拳。
“小心心,現在沒什麼人了啊!”小聲而無辜地抗議。
“小嘉,秦風他們不是人啊?”
“他們又不是外人——小心心,你——”
“你還叫!”
“不叫就不叫。”好委屈的聲音。
“嗯,這才乖。”感覺像在安撫某種寵物。
……
櫻花樹下,正窩在秦風懷裏看戲的唐嘉早已笑得肚子抽筋。
“哈哈哈——澤真是好可憐啊!”
她一邊笑,一邊抹眼淚,剛才澤那無辜的眼神像極了那種怕被拋棄的可憐的小貓小狗。
“也隻有澤才受得了小心這樣的脾氣了。”
唐嘉捂著肚子歎息。
坐靠在櫻花樹背上的秦風半睜了下眼眸,什麼話也沒說,便又重新閉上了雙眼假寐,但他的唇角卻揚起了一抹欣慰的輕笑。
“這是暴力下的幸福。”
原本全神貫注看書的楚思終於抬起了頭,為穀明澤的“幸福生活”總結了一句非常恰當的評語。
“暴力下的幸福?嗯,有道理。”唐嘉笑眯眯地看了眼那對不知為什麼又開始追逐打鬧的公主王子。
現在的澤,真是幸福的吧?
他不會再寂寞,不會再孤獨。
“隻有那個白癡才會找這種女朋友。”齊皓依舊是一臉不以為然的神色,冷哼了一聲,他抬起頭看向藍天。
剛才他分明是要反駁他們的話,但為什麼他會覺得他們說得有些道理呢?
而且今天的天氣似乎該死的不錯啊!
大家都的心情也都很好!
包括他!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