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章 遲來的永遠(2 / 3)

“穀明澤,我要剝了你的皮,拆了你的骨,再喝光你的血!”陳心憤怒地朝天呐喊。

唐嘉的心頓時落到了穀底。

這一回穀明澤徹底完了!

第三章 被綁架的王子

仁禾男校——

哎!

穀明澤苦惱地歎息了第一百二十七聲。

現在小心心真的不理他了呢,這幾天他去桑原找她,也見不到她的蹤影,據她的同學說,小心心請假了,不知道去了哪裏?

“她會去哪裏呢?請假幹什麼呢?”

穀明澤再度歎了第一百二十八口氣。

他很擔心她,擔心她會不會生病了?還是出了其他什麼事?可惜,她這一回連手機都關機了,就連唐嘉也找不到她。

有一下沒一下地拔著地上的青草,穀明澤哀怨無比。

忽然,麵前出現了一雙漂亮的白色皮靴。

穀明澤眨眨眼,順著那雙白色的皮靴向上望去,他看見了一張漂亮精致得如同洋娃娃一般的美麗臉龐。

“小心心——”穀明澤頓時雙目發亮。

今天的陳心穿著一套紫色的兩件套短裙,腳上則穿著一雙及膝的白色長筒靴,一頭卷發也高高地綁了起來,紮起了一個馬尾,顯得青春而富有朝氣。

“你終於肯來見我了。”

穀明澤激動得熱淚盈眶,站起身就一把緊緊擁住陳心。

見到她的這一刻,他才知道,原來自己竟是這樣想念她呢。

“你先放開我。”這一回,陳心並沒有以暴力推開穀明澤,而是輕輕掙脫他的懷抱,甚至朝他揚起了一張甜美的笑臉。

穀明澤隻覺得頭頂星星亂轉,幾乎被眼前的笑容迷暈過去。

“小心心——”

“穀明澤,可以跟我約會嗎?”

陳心微笑著,很有禮貌地問。

“可以可以,當然可以。”穀明澤此時已經分不清天南地北了,小心心竟然主動要跟他約會了,他不會是在做夢吧?

“那走吧。”陳心主動拉起了他的手,“跟我去一個地方。”

似乎有一道電流擊穿了穀明澤的心髒,他心花怒放地反手緊握住陳心的手,這不是夢,這是真的,不是夢……

然而,被欣喜衝昏頭腦的他,並沒有發現,走在身旁的陳心美麗的眼眸之中,掠過一絲狡詐的光芒。

空曠的場地上,停著一架直升飛機。

穀明澤奇怪地看了陳心一眼,“小心心,我們要去很遠的地方約會嗎?竟要坐飛機去?!”

“是啊!”陳心笑眯眯地點了點頭,“怎麼,你不想跟我去比較遠一點地方約會啊?去遠一點的地方才比較安靜,更適合二人世界啊!”

“好好。”穀明澤頭點得像波浪鼓,隻要能和他的小心心在一起,無論去哪裏都行。

看來小心心真的接受他了呢,竟要跟他一起去一個遙遠的地方二人世界約會。他就知道,精誠所致,遲早有一天金石會為他而開的。

開心地和陳心一起登上直升飛機,直到飛機升到半空中,他也都沒放開過陳心的手。

“小心心,我們要去哪裏?”

陳心揚了揚漂亮的眉毛,“你知道在這個城市的西南方,有一個叫奇拉非的沙漠嗎?”

“啊,奇拉非沙漠?”穀明澤蔚藍色的眼眸掠過了一絲疑惑,“我們要去那裏約會?”

“是啊。”陳心點頭,半垂下眼簾,及時掩去了眼底的異樣。

“可是聽說那個沙漠很危險耶,經常有沙塵暴出現。”

“喂,穀明澤,難道你害怕啊!”陳心瞪了他一眼。

“誰怕了?”穀明澤挺起了胸膛,“我親愛的小心心,你放心吧,就算有沙塵暴出現,我也會保護你的,就算以生命保護也再所不惜。”

雖然早就習慣了穀明澤時不時發作的“間歇性抒情”,但這一番宣誓還是讓陳心的一顆心不由自主地跳了一下。

“我才不要你的命,隻是想小小懲罰你一下嘛。”陳心小小聲地嘀咕了一句。

“什麼?”穀明澤沒聽清。

“啊,沒什麼啦!”陳心連忙轉開話題,伸長了脖子問前頭的駕駛員,“小林,快到了嗎?”

“再過五分鍾就到了,小姐。”

“哦。”

陳心縮回了頭,開心的同時,心裏又有些不安起來。

“喂,穀明澤,你說那個沙漠經常發生沙塵暴是真的嗎?”

“是啊!”穀明澤點頭。

“那——那沙塵暴是不是非常可怕?”

“我也沒經曆過沙塵暴。”穀明澤搖了搖頭,“不過聽說,要是遇上沙塵暴,人生存的機會很小。”

“啊,真的嗎?”陳心開始猶豫了,究竟要不要按原計劃進行呢?

正在駕駛飛機的小木忽然插嘴說:“小姐,你們放心吧,我們應該不會這麼倒黴的。而且你不是說隻是去一會兒就回來嗎?”

“對呀。”陳心收起了心中莫名其妙的擔心,反正她隻是小懲一下穀明澤嘛,一會兒就帶他回來。

“到了,小姐。”小木慢慢地將飛機停在了一片空地上。

陳心往窗外望去,隻見那鋪天蓋地的黃色幾乎淹沒了整個世界。而在那茫茫的黃沙之上,遍布著各種奇形怪狀的岩石,有些大如房屋,有些細如鉛筆,看起來竟像一個荒涼的墓地。

陳心忽然覺得毛骨悚然,不禁搓了搓發寒的臂膀。

“小心心,你沒事吧?”

穀明澤關切的眼神頓時迎了上來,陳心連忙別開眼。

“沒事。我們下去吧!”

拉著穀明澤的手走下飛機。

眼前這片沙漠雖然神秘怪異,卻也壯闊雄偉。

“小心心,你選的地方還真是特別啊!”穀明澤絲毫也沒有感覺到危機的到來,他緊緊牽著陳心的手,眺望著遠處那層層黃沙。

“這裏確實不會有人來打攏我們的二人世界。”

他滿意地露出了微笑。

“穀明澤——”

陳心深深吸了一口氣,看向身旁還在微笑的優雅少年。

“嗯?”穀明澤詫異地轉過頭。

“你要認真聽好了。”

“認真聽什麼?”穀明澤不解地微蹙起了雙眉。

“你被綁架了。”陳心一個字一個字地說。

“什麼?”還滿頭霧水的穀明澤忽然被狠狠推了一下,向前跌出兩步,幸好他及時扶住了前麵一塊大岩石。

“小心心——”他詫異地看向陳心。

陳心拍了拍手,拍去了手上的塵沙,然後重新登上了飛機,一臉甜美笑容地對還在飛機上的小林說:“小林,我們回去吧!”

“小姐?”小林吃了一驚,“你要把穀少爺丟在這裏?”

“沒事沒事。快開飛機。”陳心不停催促著,她就是想讓穀明澤吃點苦頭,也順道讓他後悔追求自己。

隻要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變成負值,他就不會再讓煩她了吧?

飛機的螺旋槳已經開始轉動了,陳心站在機口處,叉腰朝穀明澤大喊:“穀明澤,你現在知道我是怎樣的女生了吧?如果你不要再纏著我,我就把你帶回去,如果你還要一直纏著我,我就讓你在沙漠裏餓死、渴死——聽見沒有?”

“你是要丟下我一個人嗎?”

穀明澤沒有轉頭,他背對著陳心,單手支撐著身邊的岩石,低頭看著地上的黃沙。

那一瞬間,他的背影顯得那樣的哀傷而落寞,陳心忽然覺得胸口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堵住了,讓她的心口莫名地難過。

飛機已漸漸升了起來,螺旋槳旋轉帶來的風力,卷起了陣陣黃沙漫天。

“小姐,我們真的要走啊?”

小林不死心地又問了一句,就這樣丟下穀少爺似乎有些不太妥當。

“我——我——”陳心用力絞著雙手,正在思考著是不是應該讓步,這樣失落的穀明澤,她從來都沒有見過呢,不會是自己的舉動真的傷害到他了吧?

“我們還是——”終於她還是心軟了,忽然間感覺原本上升的飛機陡然一沉,緊接著劇烈抖動起來,她腳下一個不穩,幾乎摔出機外,連忙死命抓住機倉門口。

“發生什麼事了?”

原本明朗的天空忽然間暗沉了下來,似乎有什麼東西正朝這裏逼近。

“小姐,不好了,好像——好像要變天了——你快進來,不要站在門口——”小林急切地操作著儀表,想把飛機拉上天空,然而一股不知名的氣流猛地撲了過來,機身頓時又是一陣劇烈的抖動。

“啊——”陳心一聲尖叫,手上一時沒能抓緊,整個人狼狽地跌下了飛機。

“小姐——”小林驚呼了一聲,手上操控著儀表又不能騰出手去救人。此時,漫天的風沙忽地席卷而來,鋪天蓋地,就像要把整個世界都掩埋在黃沙裏。

眼前模糊了起來,除了風沙,什麼也看不清了。

“糟了,是沙塵暴!”

小林好不容易才鎮定下來,在風沙全麵襲來的那一刻,拉高了飛機騰空而起。

“小姐——小姐——穀少爺——你們在哪裏?”

小林大聲呼喊著,但耳畔除了風沙的呼嘯聲,什麼聲音也聽不到。

風力越來越大,他不得不放棄尋找,先離開這片危險的區域,去找人來救援。

隻希望小姐和穀少爺吉人自有天相……

四周,一片寂靜如死。

當陳心睜開眼睛的時候,隻覺得頭頂上的陽光好刺眼,晃出一片奇異的五顏六色。四下裏,黃沙漫漫,那片黃色似乎都延伸到了天空的盡頭。

這究竟是哪裏?

一手遮住額際,一手支撐著地麵就要坐起來,然而觸手所及,卻是一具柔軟的身軀。

“啊——”她輕呼了一聲,低下頭,才發現自己竟是躺在一個人的身上。

“穀明澤——”陳心認出了那道熟悉的人影,顫抖著手吃力地將他翻了過來。

他的臉色很蒼白,雙目緊閉,唇角幹裂,似乎已經昏迷了過去。

她想起來了,剛才她跌下飛機的時候,是穀明澤衝了出來接住自己……後來,風沙越來越大,幾乎將他們兩個人卷上半空,但穀明澤都沒放開過她的手,她一直都被他牢牢護在懷裏,半點傷害也沒受到。

但他呢?他是不是為自己擋下了無數風沙,是不是受了什麼嚴重的傷?

“穀明澤——穀明澤——”陳心慌了,不住地搖晃著他的身軀,卻沒有任何反應。

忽然,掌心之上感覺一股微溫的濕意。她舉起手,攤開了手掌,駭然發現自己竟是滿手的血。

——穀明澤的右腰處竟有一道極深的傷口,顯然是被某塊尖銳的石塊劃傷,鮮血早已浸濕了他的後腰。

“穀明澤——”陳心臉色頓時煞白。

“穀明澤,你不要死啊,對不起,對不起——”淚水頓時湧出了眼角,陳心傷心地哭喊著,“是我不好,我不該把你帶到這裏來——是我不好——你醒醒啊——”

晶瑩的淚水一滴滴滑落臉頰,滴落在穀明澤幹裂的唇間,那長而濃密的眼睫,忽然微動了動。

“穀明澤——穀明澤——你是不是醒了?穀明澤——”

陳心欣緊緊抓著穀明澤冰冷的手,欣喜地呼喚。

那雙比天空還要蔚藍的眼眸終於緩緩睜了開來,“你沒有丟下我一個人。”他的聲音很虛弱,但沒有絲毫責怪的意思,反而透著某種欣喜。

“對不起,對不起!”淚水再度不受控製地滑落,陳心哽咽著,“是我錯了。我不會再丟下你一個人了。”

看到麵前那張笑中帶淚的臉龐,穀明澤輕舔了舔唇邊的淚水,強牽起一抹微笑,“小心心,不要再哭啦,你的眼淚又鹹又澀。”

“討厭,有誰的眼淚是甜的?”陳心破涕為笑,卻在看到穀明澤那因疼痛而緊蹙起雙眉的時候,笑容頓時又凝結在了唇角。

“很痛嗎?”她小心翼翼地問,大眼裏寫滿了愧疚。

“一點點。”穀明澤放鬆了眉間,“真的隻有一點點。”

“但現在沒有藥怎麼辦?”陳心苦惱地看著穀明澤腰間的傷口,這裏天氣這麼熱,傷口很容易發炎啊。

“他們很快就會來救我們的。”穀明澤的臉上依舊帶著笑容,那種自信和樂觀深深感染了陳心。

“好像天塌下來,你都可以當被蓋呀!”陳心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但語氣卻很溫柔。頓了頓,她又問穀明澤,“你——你還會怪我嗎?”

穀明澤輕搖了搖頭,眼神很溫柔。

陳心心底莫名一跳,別開了眼。

“其實這也是你自己不好,誰讓你在桑原掀起那麼大一陣風波,讓我也丟盡了麵子,我隻是——隻是想教訓你一下,讓你以後都不要來糾纏我。”

“你很討厭我嗎?”穀明澤的眼神黯淡了下來。

“也不是啦!”看不慣他那落寞的眼神,陳心連忙解釋。

“那你就是喜歡我了。”穀明澤的眼神頓時又亮了起來。

陳心翻了翻白眼,這個笨蛋家夥腦袋是一根筋的嗎?不討厭又不代表喜歡?

看在他是傷患的分上,陳心決定不計較。

“走不走得動?我們找個地方休息下吧?總比在這太陽底下暴曬好啊!”

“嗯。”

在陳心的攙扶下,穀明澤吃力地撐坐起來,卻牽痛了腰間的傷口,不由蹙起了眉心。

“是不是很痛?”陳心整張臉都皺了起來,穀明澤還沒喊出聲,她反倒像是感同身受。

“我都說——隻有一點點啦!”

穀明澤的臉上依舊掛著明亮樂觀的笑容,陳心看著那張蒼白無血色的臉龐,心裏隱隱作痛。

“好啦。現在我扶著你走,要是痛了記得跟我說一聲哦。”

穀明澤開心地倚在陳心瘦弱的肩頭上,傷口雖然很痛,但心裏卻是裝了滿滿的溫暖。其實啊,他的小心心也有溫柔的時候呢。

很溫柔。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氣溫也開始下降。

沙漠的夜晚是極其寒冷的。

幸好,這片沙漠上林立著許多巨大的岩石,有些甚至比普通的房屋還要高上一點,中間部分則被風沙侵蝕出了一個個巨大的岩洞。

穀明澤坐靠著岩壁,看著陳心又是撿柴升火,又是扯下衣角爬到高處綁起來,讓它隨風飄揚,好讓秦風他們來找人的時候可以比較容易找到目標。

好不容易把火升起來的陳心,黑著一張臉在穀明澤身邊坐了下來。

她剛才學著古人摩擦生火,幾乎磨掉了她手上一層皮。

“早知道隨身帶打火機啦。”陳心抱怨地嘀咕。

“小心心,你帶打火機幹什麼?你又不抽煙。”穀明澤想笑,卻又牽痛了傷口,不禁輕哼了一聲。

“傷口又痛了?”陳心跟著皺起了眉頭。

“不是。”穀明澤搖頭。

“你可不要騙我啊!我討厭別人騙我啦!”陳心瞪圓了眼,“如果被我發現你騙我,小心我以後都不要理你了。”

“你會理我的。”穀明澤微笑著閉起了雙眼。

“為什麼那麼肯定?”陳心好奇地問。

“像我這麼優秀的男生,天底下沒有幾個人啦,小心心,你不理我又理誰呢?我先聲明哦,那隻大猩猩一定比不上我——”他的聲音漸漸微弱下去,眉宇間寫滿了倦意。

話還沒說完,他竟就睡著了。

“自戀狂!”

陳心低罵了一聲,卻沒有吵醒他。

她知道,他是真的很累了,臉色那麼蒼白。

怎麼還沒有人來救他們呢?難道她和穀明澤就這樣一輩子都呆在沙漠裏嗎?

第四章 沙漠裏的地老天荒

穀明澤是被凍醒的。

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陳心早就蜷成了一隻小貓依偎在自己懷中,渾身發抖。

篝火也不知何時早已熄滅了,岩洞裏的氣溫頓時又下降了好幾度。

“小心——”穀明澤輕喚了聲陳心,沒有反應,“小心,別睡。”強忍著傷痛,他撐坐起來,輕拍著陳心冰冷的臉頰。

“小心——”

“唔。”陳心終於睜開了眼睛,一片迷茫之色,雙臂緊緊抱著身軀,“穀明澤,我好冷啊!”

“我知道。所以,我們現在不能睡。”穀明澤將身上的外衣脫了下來,披在陳心的身上,溫柔地問,“這樣會不會暖和一點?”

“那你怎麼辦?你還受著傷。”

陳心想把衣服脫下來還給穀明澤,卻被攔住。

“我不冷。”穀明澤將陳心攬進了懷裏,“靠緊一點,就不會那麼冷了。”

陳心吸了吸鼻子,依偎進穀明澤的懷中,“你可不要趁機占便宜哦,不然小心我扁你。”

她口頭上雖在逞強,但心底卻是一片滿滿的暖意。

這個時候的穀明澤好有安全感,就好像跟平常完全不一樣了。

他明明可以這樣溫柔,這樣讓人值得倚靠,為什麼總要擺出那副自戀的笨蛋模樣?

“穀明澤,你不想我睡,就說故事給我聽吧?”

“你想聽什麼故事?”

“說說你小時候的故事吧。”

“小時候的事,沒什麼好說的。”穀明澤微微垂下了眼簾,陳心分明捕捉到了他藍眸之中的失落與黯然,但轉眼間,他便又恢複了一副自戀滿足的表情,“像我這樣的優秀的少年,當然有著世上最幸福的童年,那有什麼好說的嘛,說了我怕你會更加嫉妒我。”

“去,我哪裏嫉妒你了。”

陳心沒好氣地推了他一把,卻聽見他微哼了一聲。

“啊,對不起,我忘記你還受著傷。”陳心緊張地探出頭,想看看他的傷口,卻被穀明澤給擋住了。

“沒什麼好看的。不痛。”穀明澤又掛起了一張笑臉,“小心心,不如你說說你的童年吧?”

“你可真狡猾,剛才是我要讓你說故事,怎麼現在變成我說故事了?”陳心瞪了他一眼,隨即聳了聳肩,“算啦,看在你是傷患的分上,我就跟你說說我的故事吧!

“我小時候啊,有很多堂兄妹來我家玩,每天都吵死了。我想一個人安靜一下都不行。

“特別是那些堂哥表哥,整天捏我的臉,叫我洋娃娃。要出去玩的時候,不管我願不願意,也非要帶上我。

“老爸就更不得了啦,每天把我看得像個寶貝,一分鍾看不見我就會大喊大叫,就怕我失蹤呢,告訴你哦,有一次……”

黑暗裏,穀明澤雖看不清眼前那張精致漂亮的臉龐,卻總覺得那雙清澈的眼眸仿佛會發光一般,那灼然的光輝一直逼進他的心底裏去。

他的小心心真是幸福呢!

幸福得讓他忍不住嫉妒起來。

雖然此刻她的語氣裏似乎滿含著抱怨,卻不難從裏麵聽出那幾乎要溢出心底的幸福。

童年……為什麼他的童年就沒有這麼多有趣的事呢。

有的,隻有一個人的黑暗,一個人的孤單,還有……一個人的寂寞……

好黑。

他什麼都看不清,什麼也聽不見。

在這片可怕的黑暗裏,除了死寂,就是死寂。

爸爸媽媽又出差了,他們說工作很重要,要讓一個人好好呆在家裏,哪裏也不要去,省得他們操心。

他很乖啊!

一直都很乖很乖,但為什麼爸爸媽媽卻要把他關在這間黑暗的屋子裏?

他很寂寞。

他想同窗外的小朋友們一樣,在草地上打滾,在雪地裏堆雪球,而不是一個人呆在家裏玩著無聊的高級電動玩具……他想同那些小朋友一樣,跟爸爸媽媽一起上遊樂園,一起吃冰淇淋,而不是一個人獨自麵對著點滿蠟燭的生日蛋糕,呆呆地看著它們在火焰中燃盡……

但他除了羨慕,什麼也不能做。

他隻是想找一個人陪伴他,陪他說說話,陪他一起堆積木,陪他一起玩雪球……但每一個人都對他不聞不問,每一個人都要離他而去……

“不要走——你們都不要走啊——不要留我一個人在這裏——”

他被困在黑暗裏,想要抓住前方那些走遠的身影,但無論他如何追趕,都無法趕上他們的步伐。

“為什麼要丟下我?為什麼總是讓我一個人——”

沒有人回頭看他一眼,他隻能躲在某個黑暗的角落傷心地哭泣。

他不要一個人。

他不要一個人呆在黑暗裏。

“穀明澤——穀明澤——”

冰冷的黑暗中,似乎有人在焦急地呼喚他。

“穀明澤,你醒醒啊,穀明澤——”

那個聲音好熟悉,熟悉得刻骨銘心。

恍惚間,他似乎看見了一張精致漂亮的臉龐,他看見那雙清澈的眼睛裏流露出來的灼然光輝與幸福,那是他所沒有的。

“小心——”

他終於叫出了那個名字,但下一刻隻覺全身就像有烈火在焚燒一般。

他好難過。

“穀明澤,你醒了嗎?不要睡啊,你發燒了,怎麼辦?該怎麼辦呢?你不要嚇我啊!”

他好累,也好倦,他不想睜開眼睛,但耳畔急切的哭聲卻灼痛了他的心。

一滴滴冰冷的液體滲進了幹裂的唇角,好苦好澀的味道。

那是小心的淚水嗎?

小心是這樣幸福的人,她的淚水不應該是苦的,應該是甜的。

他不可以讓小心哭泣。

“別哭——”吃力地伸出手,他想輕撫上那張焦急蒼白的臉龐,卻是力不從心。

“穀明澤,你終於醒啦!”冰冷的手被一雙溫熱柔軟的手緊緊地握住,微微顫抖著,“你不要再嚇我了,不要再閉上眼睛啊,秦風他們一定會找到我們的,我們很快就會獲救的。”

“嗯。”他點了點頭,努力地睜開眼睛,“我不會睡,我答應你,不會睡的。”

“穀明澤——”陳心緊緊抱著他滾燙的身軀,埋首進他懷裏,“你答應我的,要說話算話哦,等我們出去了,我們再約會好不好?是那個真正的約會。”

“真的嗎?”他吃力地問。

“真的,當然是真的啦!”陳心用力點了點頭,“但你要是睡著了,我就再也不要理你了,你聽見沒有?”用力地深吸了口氣,陳心強壓下心頭的恐懼,又加重了威脅,“我不僅不理你,而且還會剝了你的皮,拆了你的骨,喝光你的血,當作你不守承諾的懲罰——”

穀明澤虛弱地笑了,他的小心心其實也好暴力呢,但他就是喜歡。

“那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他反手緊緊握住那溫暖柔軟的手。

“好好,幾件事我都答應。”

“不要再離開我,不要再丟下我一個人,好不好?”

他的聲音好虛弱,語氣也好落寞,陳心隻覺得心中一痛,幾乎讓她喘不過氣來。

“好。我答應你,不會再丟下你一個人,我會永遠永遠在你身邊。”

穀明澤很想時間就此停住,直到地老天荒的那一刻。

他的小心心終於答應永遠留在他的身邊了,不會……再丟下他一個人……他也不會再寂寞孤單了……

他想努力地笑,但黑暗,卻再度將他擄獲……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四周已變溫暖起來,不再寒冷。

他這是在哪?

滿世界的白色,讓他有些不適應地微閉了閉眼,耳畔卻聽到一聲焦急的呼喚:“澤,你這個家夥到底醒了沒有啊?”

語氣雖然有些粗暴,但聲音裏卻滿含著擔憂。

他吃力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齊皓那張焦急萬分的臉龐。

看來他得救了呢。

“皓——”他虛弱地朝齊皓擠出一抹輕笑,眼睛越過齊皓的肩頭,他看到了秦風、楚思還有唐嘉,他們都站在齊皓身後,一臉關切地望著他。

“你已經昏迷三天三夜了。”唐嘉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澤啊,這一次你可差點嚇死我們了。”

一接到小林的報訊,秦風他們便出動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但奇拉非沙漠太大了,穀明澤和陳心又不知被風沙卷到哪裏去了?他們整整找了一天一夜,幸虧秦風眼尖發現了陳心綁在岩石上的那塊紫色的布條,要是他們再遲一步,穀明澤可能就危險了……

“小心呢?”滿懷期待地環顧了四周,卻沒有看到想見到的身影,穀明澤的心底不收湧上幾分失落。

“她——”唐嘉頓了頓,掩去了眼底的異色,“她剛剛走,守了你三天三夜也累啦,難道你想累死她啊?”

“小心心——她守了我三天三夜嗎?”

穀明澤黯淡的眼眸頓時又明亮了起來,那眼中的神采,幾乎讓唐嘉不忍直視。

“是啊!”唐嘉心虛地別過眼,拚命點頭。

“澤,其實——”

齊皓正欲出聲,卻被秦風一把拉住,“皓,我們不要打擾澤了,讓他好好休息。”

“是啊,皓,有什麼話,等澤好一些再說。”楚思走到穀明澤的床前,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際,“燒也差不多退了。澤,你要好好休息。”

穀明澤點頭,然後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睛。

看來他的小心心已經接受他了吧?他還記得她在他懷中失聲痛哭,他還記得她對他說,永遠都不會離開他……現在,他要好好養病,早點康複,才能高高興興地跟小心心約會。

真是很美妙的事呢。

帶著幸福的微笑,穀明澤陷入了沉睡。

秦風等人沉默地退出了病房。

齊皓一臉陰鬱,怒目瞪著唐嘉,“小嘉,你為什麼要騙澤?那個陳心這三天來根本連醫院都沒踏進來過,你還騙澤說,她守了他三天三夜?”

唐嘉無奈地歎了口氣,“皓,我也不想騙澤啊,但你剛才看見他的表情了沒有?如果我說小心根本沒來看過他,他一定會很傷心,對他的病情沒好處。”

“可是——”

“皓——”秦風製止了齊皓,“不要讓澤聽見。”

“哼。”齊皓冷哼了一聲,背過身去,一個人獨自生悶氣。

楚思拍了拍齊皓的肩頭,轉頭望向唐嘉,“小嘉,我們總不能一直這樣瞞著澤?現在他已經清醒了,如果陳心再不出現,澤一定會更加傷心。”

唐嘉點頭,“嗯,我會去找陳心談一談。”

想起陳心,唐嘉就覺得頭痛。也不知道這個小妮子是怎麼了?在奇拉非沙漠的時候,她分明是一臉緊張,哭得跟一個小淚人一樣,怎麼到了醫院,一聽到穀明澤脫離危險轉身就跑了?再也沒有在醫院出現過。

難道他們在奇拉非沙漠發生過什麼嗎?

又度過了一個無眠之夜。

陳心頂著兩個黑黑的熊貓眼坐在床頭,緊緊抱著手中的趴趴熊,一臉苦惱煩悶。

不知道現在穀明澤醒了沒有?

她其實很想去看他,卻又說不出為什麼,竟不敢麵對他了。

她記得他在沙漠裏不顧一切地保護她,她也記得他在冰冷的黑暗裏痛苦掙紮時的脆弱,她更記得他緊緊抓著她的手,溫柔地懇求她不要再離開他……

在奇拉非沙漠,她看到了另一個穀明澤。不同於往日裏那笨笨的、自戀誇張的模樣,那個時候的穀明澤好溫柔,好有安全感,即使被困在沙漠裏,她都沒有真正害怕過。

現在,她隻要一想起穀明澤,她的心就會忍不住狂跳,快得幾乎要跳出嗓子眼,臉上更是一陣陣地發燙,就連手心也開始冒冷汗了。

她不知道這是什麼樣一種感覺?以前她看見穀明澤時,完全不是這樣子的?為什麼現在竟變了?

“啊,搞什麼嘛?我明明很討厭他的。”

她哀號了一聲,將腦袋埋進了趴趴熊裏,當起了駝鳥。

此時此刻,她好希望穀明澤還是以前的那個穀明澤,這樣她就可以明正言順地扁他,罵他……她一向是強勢的一方,不是嗎?而不是像現在,她竟怕見到他了。不,也不能說怕見到他,她是怕見,又想見。

“我要死了。”

越想心裏越是一團糟,她再度哀歎。

房間裏忽然響起了一道熟悉的打趣聲:“我說小心啊,你是想把自己悶死在趴趴熊裏嗎?”

“小嘉——”陳心雙目一亮,一把扔了趴趴熊跳起來,緊抓著唐嘉的雙肩搖晃,“穀明澤怎麼樣?他醒了沒有啊?燒有沒有退了?”

唐嘉被她搖得有些頭暈,“喂,你先放開我。我要暈了。”她伸手按住激動的陳心,歎了口氣,“你真是奇怪,擔心他又幹嗎不去醫院看他啊?”

陳心激動的臉龐頓時黯淡了兩分,顯得苦惱非常,“哎,你不知道啦。”她又走到床邊坐下,重新抓過那隻剛才被她丟棄的趴趴熊,有一下沒一下地拔著熊身上的長毛。

“你再拔,它就成禿毛熊了。”

唐嘉及時將慘遭“虐待”的可憐趴趴熊搶了過來。

“你還沒告訴我,他現在怎麼樣了嘛?”陳心可憐兮兮地抬起頭。

“好啊!我可以回答你。”唐嘉眉毛一挑,抱著趴趴熊在陳心身邊坐了下來,“不過,一個問題一千塊。”

“你這個錢鬼。”陳心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

“不想拿錢,就自己去醫院看他嘛。”唐嘉笑得狡黠,“某人可是很想見到你哦。”

“啊,很想見到我?”陳心聽出了話外音,“他真的醒啦?”

唐嘉橫了她一眼,“既然沒錢付就別問我。你自己去醫院看。你可不能這麼沒良心啊,人家可是為了救你才傷成這樣的。”

“小嘉——”陳心無意識地絞著手指,“我不是不想去見他啊!”

“既然想去見他,為什麼還當駝鳥?”

“我不知道啊!”陳心滿臉無辜,“我哪知道嘛,我是很想去醫院看看他怎麼樣了?可是又怕見到他,怪怪的。”

“怪怪的?”唐嘉心裏一亮,“什麼怪怪的?”

“我也說不清。”陳心苦惱地往床上一躺,躺成一個大字形,“我以前看到他不是這種感覺嘛。我以前一看到他可以肆無忌憚地打他罵他,但現在——”陳心停了下來,似乎在思索該怎麼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現在怎樣?”等了很久的唐嘉,終於忍不住開口詢問。

“不知道怎麼說。”陳心閉起雙眼,再度當了駝鳥。

“小心——”唐嘉試探地問,“你難道是喜歡上他了?”

“不可能。”陳心像是被什麼電到一般,從床上彈坐了起來,瞪圓了一雙漂亮的眼睛,“我怎麼可能會喜歡他嘛?他又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是嗎?”唐嘉故意質疑地拖長了聲音,“不過,那天在奇拉非沙漠,我好像看見某個人哭得好傷心啊?”

“那是——那是——”陳心極力為自己找著措詞,“那是因為他救了我,是我害他變成那樣,人家愧疚。”

“就這麼簡單?”

“是啊,就這麼簡單,不然你以為有多複雜啊!”陳心口氣回得強硬,但總覺得有些心虛。

“既然這麼簡單,作為朋友,作為救命恩人,你都應該去醫院看他嘛。”唐嘉漫不經心地補了一句,“除非你心裏有鬼。”

“誰說我不敢去見他了?笑話,這世上還沒有什麼人會讓我陳心感到害怕的。”她說著,站了起來,拉著唐嘉就走,“我們現在就去看他。”

唐嘉被她一路強行拉著走,心底卻在暗暗歎息。

果然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啊!

第五章 遭遇最大情敵

陳心為了表示自己心中坦蕩,這一路上都是率先走在前麵,昂首闊步,一直衝到穀明澤的病房前才停了下來。

抬起手,正要敲門,卻又有些猶豫。

“怎麼不敲門進去?”

唐嘉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她身後,突然冒出了一句。

“小嘉,你想嚇死我啊!”陳心回過頭,狠狠瞪了唐嘉一眼。

唐嘉微一挑眉,對她的怒氣視若無睹,還不怕死地加了一句:“你不是怕了吧?”

“誰怕了?!哼!”陳心深吸了口氣,整了整衣衫,開始敲門。

敲了三下之後,也不等裏麵人應聲,大喊了一聲:“穀明澤,我來了。”然後就直接把門開進去了。

然而,她這一開門,就好像見到鬼怪一般,僵立在了原地,動也不動。

“小心,怎麼了?”

唐嘉奇怪地探頭一看,隻見穀明澤的病床前不知何時多了一個漂亮的女生,正拿著湯匙,在一口口地喂他吃東西,而且每喂幾口就拿出手帕,溫柔地替穀明澤擦拭唇角。

“小心心——”穀明澤驚喜地看著門口站著的陳心,眉宇間寫滿了無法掩飾的開心,“你來啦!”

“誰是小猩猩?你這隻臭猴子!”

不知道為什麼陳心忽然覺得一股邪火直往上冒,她大踏步走到穀明澤的床前,死死瞪著他,甚至還揚起了拳頭,“以後要是再給我聽見你叫我小心心,我就揍扁你。”

穀明澤頓時委屈地垂下了頭。

今天小心心是怎麼啦?怎麼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點?

“你怎麼可以對澤這麼凶啊?”床邊那名被陳心刻意忽視的女孩不滿地站了起來,“喂,現在澤是病人,你不可以這樣對他!”

陳心冷笑,不甘示弱地回瞪她,“我怎麼對他,關你什麼事啊?”

“你——”那女孩氣得發抖,“請你出去,這裏不歡迎你。”

陳心挑了挑眉,竟大咧咧地在穀明澤床邊坐了下來,“你說什麼國際笑話啊?這醫院是你家開的嗎?”

女孩臉色更加青白,竟惱怒地將手中那一整碗熱湯潑向陳心。

“小心——”穀明澤臉色一變,連忙伸手一擋,那整碗湯頓時全潑到了穀明澤的手臂上,燙起一片紅腫。

“澤——對不起——對不起——”那女孩尖叫了一聲,“咣啷”一聲,手中的瓷碗頓時摔得粉碎。

“穀明澤——”陳心抬起頭,看見穀明澤小臂上那可怕的紅腫,連忙緊張地抓了過來,幫他輕吹著氣,“沒事吧?你怎麼這麼笨啊!笨蛋!”

“我沒事。一點點小傷。”穀明澤臉上還是掛著微笑,眼睛裏幸福的光芒流動著,“小心心,我就知道你很關心我。”

陳心似驚覺到什麼,輕哼了一聲,放開了穀明澤的手。

唐嘉已經通知醫生趕了過來,陳心退到一邊,見醫生護士們為穀明澤處理傷口,便轉過頭,瞪著那個女孩,“你怎麼可以隨便拿熱湯潑人?”

被陳心的氣勢所嚇,女孩愣了下,但還是強硬地回嘴:“誰讓你在這裏礙手礙腳。”

“你——”陳心正欲頂回去,卻被唐嘉悄悄拉住。

“小心,澤需要安靜休息。”

陳心瞄了穀明澤一眼,見他正擔心地一直往這裏探望,也沒心思處理自己的傷口。

她深吸了口氣,強壓下滿腔怒火,決定不跟這個小女生計較。

醫生們處理好傷口便退出去了,那個刁蠻的女生毫不客氣地又坐回穀明澤的床邊,輕輕捧起穀明澤受傷的右手,“澤,你的傷口還痛不痛?”

穀明澤搖頭。

女孩瞪了陳心一眼,“都是她不好。”

陳心好不容易壓下的怒火頓時又冒了上來,這個惡女生竟然惡人先告狀啊!

她忽然覺得眼前這個女孩霸著穀明澤的情景很刺眼,冷哼了一聲,竟轉身就要離開。

“小心——”穀明澤一急,想也不想就翻身下床,攔在了陳心麵前,“你去哪裏?”

陳心滿意地看著那張焦急不安的臉龐,雙眉一挑,“我在想你一定是肚子餓了啊,所以,我幫你去買點好東西吃。”

“小心心——”穀明澤頓時感動得滿眼淚花。

“你叫我什麼?”陳心咬牙揚了揚拳頭。

“好嘛好嘛,那我就叫你小心好了。”穀明澤滿腹委屈,低下頭,輕聲地嘀咕著,“但跟別人叫得都一樣又有什麼意義?”

陳心心中莫名一甜,但臉上的表情依舊凶惡,“我不管,反正我不準你叫我小心心。”

“澤——”被冷落的女孩不甘心,連忙跑到穀明澤身邊,親昵地挽住了他的手臂,“你想吃什麼,我幫你買就好了。我們是什麼關係啊?怎麼可以麻煩外人買呢?”

陳心頓時麵色一變,“穀明澤,她是誰?”

“她——”穀明澤正要說話,卻被那女孩打斷。

“我是誰?我是他的未婚妻呀——”女孩臉上滿是得色,“哦,對了,我忘記自我介紹了,我叫李小甜。”

“未婚妻?”陳心雙眉緊蹙了起來,她無法忽略自己心口突然湧上來的疼痛感。

“小心,其實她不是,我們還沒訂婚。”穀明澤忙著解釋,可惜再度被李小甜搶去了話頭。

“雖然我們還沒訂婚,但雙方家長都已經談妥了哦,下個月就要舉行儀式了。”

原來是還沒訂婚啊。

陳心緊蹙的眉心漸漸舒展了開來。

“還沒訂婚就急著當人家的未婚妻?”陳心雙唇一勾,牽出了一抹嘲弄的輕笑。

她臉上的嘲諷毫不掩飾,氣得李小甜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陳心,我警告你,別打我們家澤的主意。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已經垂涎澤很久了。”

“我垂涎他?”陳心瞪圓了眼,指著自己,好像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哈哈大笑,“拜托,你自己問問他,是誰垂涎誰?”

“小甜,你還是先回去吧!”穀明澤頭痛地看著兩個女生互相較勁,又怕陳心就這樣一怒而去。他可是好不容易才和小心心發展到現在這種關係啊,不想前功盡棄。

“我不回。”李小甜哼了一聲,霸著穀明澤的手就是不放,“你是我的,我才不會把你讓給她。”

陳心也跟著冷哼了一聲,想也不想地出口反駁:“誰說他是你的了,我告訴你,從今天開始,穀明澤是我陳心的,誰也搶不走。”

她說著,就一把拉過穀明澤,護在自己身後,如同一隻死命護衛小雞的母親。

穀明澤震驚之餘,心中也泛滿了甜意。

剛才……他的小心心說……他是她的……

李小甜看了眼陳心,又看了眼一旁一直在看戲的唐嘉,知道自己今天是討不了好處了,“今天本小姐先不跟你們計較,不過,陳心你給我記住了,澤永遠是我的。”丟下話,她怒氣衝衝地轉身離去。

“哈哈哈——”勝利的陳心笑得前俯後仰,開心不已。

穀明澤就這樣一直站在旁邊癡癡看著她,好像永遠也看不夠似的。

“真受不了你們。”唐嘉輕咳了一聲,讓這兩個人清醒過來。

“小心,你不是說要給澤去買點吃的嗎?”

陳心立馬變了一張臉,轉頭問穀明澤:“穀明澤,你餓嗎?”

穀明澤輕搖了搖頭。

陳心一攤手,說得很無奈:“他都不餓嘛,我還幹嗎去買?”

唐嘉歎了口氣,看來要陳心認識到自己的情感,穀明澤還要走一大段艱難的路啊。

“好啦好啦,我要回去了,小心,你就留下來陪陪澤吧。”

一聽到唐嘉說要走,陳心沒由來地心中一跳,一把拉住唐嘉,“小嘉,我跟你一起走!”

穀明澤不禁滿臉失望。

“喂,你不是來看澤的嗎?連話還沒說兩句呢,就這樣走了?”唐嘉不滿地瞪著她。

“可是——”

唐嘉壓低了聲音,俯在陳心耳畔,“難道你心裏真的有鬼?”

“誰說的?”陳心頓時挺直了脊背,放開了唐嘉的手,“不走就不走,我留下來陪他一會兒。”

唐嘉歎息地輕搖了搖頭,便退出了病房。

房間裏,頓時隻剩下了陳心和穀明澤兩個人。

見穀明澤還呆呆地站在門口,陳心期期艾艾了半天,才擠出一句話:“你不是病人嗎?怎麼不躺回病床上休息?”

“哦。”穀明澤馬上利索地躺回床上。

陳心走過去,為他蓋上了被子。

一時之間,她不知道要說什麼,又沉默了很久,“你傷口還痛不痛?”

“不痛了。”穀明澤回答得很溫柔,“真的一點都不痛。”

“剛才那碗湯那麼燙,說不痛是騙人的。”陳心扁扁嘴,“我隻是被濺到一點都痛死了。”

“你也被濺到了?傷在哪裏?”穀膽澤心一急又坐了起來,但這一下起得太急了,牽動了腰間的傷口,他不禁悶哼了一聲,痛得臉色發白,冷汗直流。

“喂,穀明澤,你搞什麼啊?你明知自己受傷了還老是這樣動來動去。”陳心緊蹙雙眉,見他痛成那樣,她的心也跟著揪起了一團。

“你剛才濺到哪裏了?”好不容易等那一陣疼痛過去,穀明澤一開口卻是不忘詢問陳心的燙傷。

“隻是一點小傷啦。”陳心將自己的右手背遞到他的麵前,隻見白皙漂亮的手背上腫起了一大塊。

“你剛才怎麼不叫醫生給你看看?”穀明澤皺起了漂亮的兩道劍眉,眼裏寫滿了心疼。

“瞧你緊張的,比起你的手,這一點燙傷不算什麼啦。”陳心不以為然,雖然手背上很痛,但應該沒有他那個腫得老高發紅的手臂痛吧?

穀明澤輕歎了口氣,拿起剛才醫生還留下的一點藥膏幫她抹到傷患處。他的動作很溫柔,溫柔得幾乎要將陳心整個人溺斃了。

心髒,又開始狂跳了。

臉也開始發燙,比手背燙傷的地方還要熱,似乎就要燒進心底裏去。

這樣近的距離,她甚至可以聞到他身上那淡淡的清爽味道。那頭金發色的頭發,在她的眼皮底下晃呀晃,那雙失了血色的淡色薄唇在這一刻竟也顯得充滿了誘惑,她幾乎忍不住就想親吻下去了。

“咳咳——”震驚於自己心中的想法,陳心假意咳嗽了兩聲,不自在地收回了手,“沒事啦,不痛了,真的。”

她的眼神四處遊移起來,就是不看他的眼睛。

放下手中的藥膏,穀明澤有些疲累地坐靠在床頭,很認真地看著那張帶著異樣紅暈的臉龐。

陳心被他盯得越來越不自在。

“喂,你再這樣看我,我就把你眼睛挖出來。”

她故意喊得大聲,以掩飾心中的不安與忐忑。

“小心——那天在奇拉非沙漠你說——”

“啊?你說什麼?”陳心慌忙打斷了他的話,“那天我什麼都沒說嘛。”

“可是——”穀明澤蹙起了雙眉。

“好啦好啦,你肚子餓不餓?我去買東西給你吃好不好?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想啦!”陳心慌慌張張地站了起來,也不等穀明澤回應,一溜間就跑出了病房。

穀明澤呆呆地看著房門被“嘭”的一聲關上。

眼中的神色由錯愕變成了沮喪,再由沮喪漸漸轉變成了落寞。

他的小心心似乎反悔了呢,難道那天是他神誌太模糊了,一時之間聽錯了?

——小心沒有說過要永遠跟他在一起嗎?

接下來的這一段日子,醫院成了陳心每天必去的地方。

唐嘉總是取笑她已經升職成為了穀明澤的專職護士長,但陳心自己卻不這麼認為。她去醫院不是為了穀明澤,而是為了那個叫李小甜的女人。

她覺得穀明澤再怎麼不好,像李小甜那種刁蠻的女生是萬萬配不上穀明澤的。所以,她決定要把李小甜從穀明澤的身邊趕走。

隻是,這個叫李小甜的家夥卻也是個倔脾氣,雖然上一次她沒討到什麼好處,但後來每一次去醫院,總是死賴在穀明澤身邊不走,臉皮比城牆還厚。而穀明澤更是吃錯藥了,他竟從來沒主動出聲趕走過李小甜,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麼?任由那個花癡女挽他的手臂,吃他的豆腐。

每次看到這樣的情景,陳心就恨不得跳上去活生生咬下穀明澤身上每一處被李小甜碰過的地方。

當唐嘉、秦風他們走進病房的時候,就是看到這幅令人哭笑不得的情景。

李小甜巴在穀明澤身邊噓寒問暖,陳心則在一邊死死瞪著穀明澤和李小甜,一邊撕扯著手裏那袋未開封的麵包,一副要將他們生吞活剝的模樣。

楚思輕搖了搖頭,走到陳心麵前,拿走了她手中幾乎要被揉碎的麵包,“小心,你再扯下去,這塊麵包就不能吃了。”

“那就拿去喂狗。”陳心咬牙切齒地說完,抬起頭才發現跟自己說話的人原來是楚思。

“啊,楚思,是你啊!”陳心立刻變了一張臉,眼神溫柔得幾乎可以滴出水來,她微低眼眉,連說話也變得細聲細氣,“我剛才是說,小狗餓了,我就拿這塊麵包給它吃。”

這小妮子變臉可變得真快啊!

一旁的唐嘉死命地忍住笑,側過頭的同時看見原本在享受佳人投懷送抱的穀明澤也變了一張臉。

隻是陳心是變得溫柔,而穀明澤則是變得有些失落。

這兩個人真不知道在搞什麼啊?

唐嘉看了眼秦風,以眼神示意,希望他幫幫穀明澤。

秦風唇角一勾,露出一抹邪魅狡詐的輕笑,“澤,聽說你就要訂婚了。”

這一語頓時切中要害,讓陳心僵直了脊背。

齊皓不冷不熱地補了一句:“是啊,澤,你要是訂了婚就不要老是這副白癡笨蛋樣,免得以後你未婚妻欺負你。”

穀明澤還沒開口,陳心就先跳了起來,“喂,齊皓,你才是白癡笨蛋樣,不準這樣說穀明澤!”

齊皓冷哼了一聲:“幸好,澤不是跟你這隻母老虎訂婚。”

“你——”陳心氣得牙癢癢,用手指著李小甜,“我告訴你,穀明澤才不會跟那個刁蠻女訂婚。”

“陳心,你說誰是刁蠻女?”李小甜氣不過,站了起來。

可惜,陳心甩也不甩她一眼,轉身“嘭”的一聲,甩門而去。

“小心——”穀明澤想阻攔已是來不及了。

哎,他的小心心還是生氣了啊!

唐嘉挑眉看著緊閉的房門,眼裏閃過一絲不解。

有點奇怪啊,這個小妮子不可能這麼輕易認輸的。

眼見情敵終於離去,李小甜暗鬆了一氣,她轉身看向穀明澤,露出溫柔的微笑,“澤,你想吃什麼?我幫你去買吧!”

“隨便。”穀明澤一副興趣缺缺的模樣。

李小甜好心情地不予計較,反正現在情敵被氣走了,她有的是時間擄獲王子的心。

“澤,那我就幫你拿主意嘍。”

見李小甜哼著小曲,興高采烈地離去,唐嘉終於吐出了一口氣。

“澤,你沒事用這個女生氣小心幹什麼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心可是硬脾氣呀,萬一她真一不小心給你氣走了,你可要後悔死了。”

穀明澤微垂下眼簾,眉宇間滿是失落,“我也隻有這樣,才能看出她緊張我啊!”

楚思走到床邊,輕拍了拍穀明澤的肩膀。

“澤,不要太過沮喪了,女孩的心思本來就難猜。不過剛才看她的表情,我想,她應該是很在乎你的,隻是,可能有些事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真的在乎我?”穀明澤藍色的雙眸頓時又亮了起來,剛才的沮喪頓時一掃而空。

原本想說什麼的齊皓冷哼了一聲轉過身,不再搭理他。

澤就是這樣一個人,給一點點的甜頭便又開始自信滿滿,神采飛揚起來,幾乎能感染他身邊的每一個人。

真是打不死的小強。

齊皓暗暗在心中給穀明澤起了一個外號。

而此時,重拾回信心的穀明澤哪裏知道齊皓心中所想,現在的他,整個腦袋裏都塞滿了一句話——

小心是真的在乎他!

夜,漸漸深了。四下裏一片萬籟俱寂,醫院裏更是一片死寂沉沉。

穀明澤躺在病床上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他一直在想,要怎樣才能讓他的小心心把真心話說出來。

就連楚思也肯定了,小心心是在乎他,緊張他的,不是嗎?

所以,他很肯定,小心心是喜歡他的。

心中越想越雀躍,越想越興奮,他睡不著了,索性從床上坐了起來,望著窗外那明亮的月光。

夜空是如此的寂靜而美麗,微風輕拂而過,帶來陣陣微涼的氣息,就連天上的圓月都顯得如此完美。

雖然他和小心心錯過了七月初七情人節,但以後的每一年還有兩個情人節,他一定會跟小心心幸福甜蜜地度過……

正出神做著白日夢的他忽然聽到了窗外傳來一道輕微的異響,在這個死寂的夜裏顯得特別刺耳。

他嚇了一跳,凝神傾聽,卻又沒再聽到什麼響動。應該是自己聽錯了吧?他拍了拍胸口,又偷偷瞄了眼窗外,不知道為什麼剛才看起來很美的月色,忽然之間顯得有些陰森起來。

今天……好像是農曆七月十五啊!

傳說中,七月十五中元節好像鬼門會大開哦。

腦海中突然冒出這樣一個想法,就連脊背也開始陣陣冒出了涼意。

“穀明澤,別自己嚇自己了。”

再度拍拍胸口,他決定不再胡思亂想,爬進被窩裏好好睡一覺。

明天就可以見到他親愛的小心心了。

他不斷地想象著陳心的純美笑容,試圖轉移自己的主意力。正打算掀起被子鑽進被窩之中,忽然“啪”的一聲,窗台之上,竟出現了一隻慘白的手。

穀明澤渾身一涼,感覺連汗毛都豎了起來。

他緊緊抓著被子的一角,死死瞪著那隻手,“誰在那裏?”

他話才剛問出口,一頭黑發慢慢地在窗台下浮現,這一回穀明澤已經沒有勇氣再看下去了,他隨手一擲,猛地將手上那床單甩到窗台上,蓋住那隻“女鬼”,然後以極快的速度翻身下床,就要奪門而出。

“啊——”窗台上忽然傳來一聲輕呼,“該死的,誰把床單丟我頭上?”

穀明澤扣在門鎖上的手頓了頓。

——好熟悉的聲音。

——是小心心!

“小心心——”他連忙折回去,七手八腳地把那個被埋在被單裏的人拉上了窗台,掀開被單一看,果然是陳心。

“你這是在幹什麼?”穀明澤滿頭霧水地看著衣發皆亂的陳心,一身狼狽,又好笑,又心疼。

“床單是不是你扔的?”陳心沒有回答,反而是怒目瞪著他。

“我——”穀明澤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發,“我還以為是女鬼。”

“去,你才是女鬼。”陳心又瞪了他一眼,“我費了半天勁才爬上來,差點被你嚇得跌下去。”

“幸好沒摔下去。”穀明澤心有餘悸地輕舒了口氣。

這裏可是二樓哦,也不知道她是怎麼爬上來的?

“小心,以後不要做這麼危險的事。”

見穀明澤臉上的神色異常認真,陳心原本想頂回去的話硬生生咽進了肚子裏,隻是輕聲嘀咕了一句:“還不都是因為你?”

“我?”穀明澤莫名其妙。

“走。”陳心拉起了穀明澤那隻未受傷的手臂。

“去哪?”

“哎呀,你不要廢話了,跟我走就是了。”陳心硬拉著穀明澤走到窗前。

見陳心跨上了窗台,就要順著水管爬下去,穀明澤目瞪口呆,“小心,你這是幹什麼?”有門不走為什麼要爬窗?而且還是在這麼高的地方?

陳心看出了他眼中的疑問,“醫院門口有保安和護士值班,我們半夜怎麼溜得出去啊?”

“哦。”穀明澤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喂,你走不走啊?”陳心不耐煩了,“你要是不走,小心我以後再也不理你了。”

“可是——”

“別可是了,快點下來。”陳心朝穀明澤伸出了手,“跟我走吧!”

不知道為什麼,穀明澤忽然間覺得心潮澎湃激動起來,他的小心心是要與他私奔嗎?

伸出了手,他緊緊握住陳心溫暖柔軟的手,“小心心,我的小心心——”

“停!”陳心及時製止了他這個不定期發作的“歇間性抒情”,“現在不是感歎抒情的時候,跟我下去再說。哦,對了——”似想起了什麼,陳心從懷中掏出一封信,然後隨手一擲,丟在了床頭。

“那是什麼?”穀明澤不由好奇起來。

“啊,你怎麼老是管這麼多事啊?”陳心用力一把將穀明澤拉了過來,貼近他的臉龐,“你隻告訴我一個答案,你跟不跟我走?”

眼前那雙清澈明亮的眼睛裏寫滿了霸道,一點也不溫柔,卻是深深甜進穀明澤的心底裏去。

“跟。”穀明澤似受了蠱惑一般,迷迷糊糊地答應了下來,他完全忽略了,那雙明亮的眼睛裏似乎閃過了一絲狡黠得逞之色。

第二天一大清早,某醫院的病房,忽然傳出了一聲恐怖的尖叫。

“啊啊啊——”

不敢置信地看著手裏那封書信,受到了驚嚇的女孩似乎除了尖叫之外,什麼也不懂得做了。

所有的醫生護士都趕了過來。

“發生什麼事了?”

女孩顫抖著手,忽然失聲痛哭起來,“澤——澤——他被綁架了——”

第六章 精靈王子背後的傷痛

陽光透過窗台,一點點地輕灑進來,帶來了陣陣暖意。

柔軟潔白的床鋪之上,穀明澤還在沉沉昏睡著。清晨柔媚的陽光一點一滴地勾勒出了他俊秀漂亮的五官。

他的眉毛如長劍般英挺,直掃入發鬢間去;蔚藍如海的眼眸此刻雖然緊閉著,但那長而濃密的睫毛卻在眼窩處投射下了一道完美的剪影;鼻梁高而挺拔,雙唇更是潤澤而晶瑩,唯一令她遺憾的是,因為傷病未愈的緣故,唇色略顯得淡了。

穀明澤真是上帝造出的完美藝術品呢。他就像是一個優雅高貴的精靈王子,當他沉睡的時候,更讓人感覺,他根本就不應該存在於這個世間一樣。

陳心托著腮幫子,坐在床邊,一邊欣賞,一邊感歎。

“我就說嘛,那個李小甜配不上你嘛!”

昨天晚上,她連夜把他從醫院騙出來,其實就是不想再讓那個李小甜靠近穀明澤。

雖然直到現在,就連她自己也沒搞清楚為什麼會這樣做?穀明澤跟什麼人訂婚,他喜歡什麼人,其實都是與她無關吧?

但她就是忍不住會心裏難過。

現在醫院裏應該亂成了一鍋粥了,那個李小甜也肯定急得直跳腳了。

一想到那個刁蠻女生跳腳的模樣,陳心不禁“撲哧”一聲笑出了聲。

床上原本沉睡的少年被驚醒了,他緩緩睜開了眼,美麗的藍眸之中略略帶著迷茫之色,似乎還沒搞清自己究竟在什麼地方?

“小心——”看到床邊笑顏如花的女孩,穀明澤雙眼頓時又開始發亮。

他想起來了,現在他在陳心的家裏。

一大清早看見陳心的笑臉還真是讓人心情愉快啊!

“你醒啦?早餐想吃點什麼?”

陳心的心情很好,唇角的笑容一直沒有收起過。

穀明澤眼中星光閃動,“小心心,你要做早餐給我吃嗎?”

陳心瞪了他一眼,“你想得美了。我會吩咐我家陳叔做的,我可跟你說哦,我家陳叔做的東西沒人可以比得過。吃過一次,你肯定就吃不下其他人做的食物。”

“哦。”穀明澤有一點點的小失望。

“你幹什麼一副興趣缺缺的樣子啊?”陳心不滿他的表情。

“小心——”穀明澤小心翼翼地試探,“你就沒有想過——親手做——”如果真能吃到小心心親手做的美食,他真是死而無憾了。

“有啊!”陳心點頭,用無比認真的眼神注視著穀明澤,“我會親手做早餐給我心儀的王子吃的。”

穀明澤隻覺一股熱血直衝腦門,“小心心,那你找到你心儀的王子了嗎?”

“找到了啊!”

“他——他是誰?”

答案……笨案就要出來了。

他的小心心是要跟他告白了吧?

穀明澤伸手緊緊扣住了胸口,卻依然止不住地狂跳。

“他是——”陳心正欲說出答案,忽驚覺到什麼,朝他狠瞪了一眼,“穀明澤,你想幹什麼?想套我的話啊!我告訴你,反正那個人絕對絕對不是你——”

眼看床頭坐著的少年臉色瞬間變得蒼白,陳心忽然間覺得自己罪大惡極,硬生生將後麵的話吞回肚子裏,她轉過了身。

“喂,你不吃的話,我可不管你了。”

沒聽見身後的回應聲,陳心跺跺腳,狠心大步揚長而去。

肚子有些餓了,穀明澤不吃,她可是要吃的。

她才不要管他了!

幾乎是從天堂一下子掉進了地獄,穀明澤滿臉落寞地癱坐在床頭。

原來他的小心心並不喜歡他?!

那兩個“絕對”傷得他的心好痛好痛……

陳心這一頓早餐吃得食不知味,腦海中老是浮現出剛才穀明澤憂傷的眼神,蒼白的臉色,讓她胸口也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堵住了一般,有點透不過氣來。

“小姐——”一旁的陳叔第一次看見他家小姐胃口這麼差,不禁有些擔心,“你是不是不舒服?”

“沒有啊!”陳心搖頭,但眉宇間的苦惱卻越發濃重。

“該死的穀明澤!”都怪他,讓她一大清早心情就莫名其妙地這麼差!

她咬牙低咒著。

“小姐,你說什麼?”

“啊,沒什麼啦!”陳心揚起笑臉,“對了陳叔,我老爸什麼時候回來啊?”

“剛才老爺打電話說,今天下午就會回來了。”

“今天下午?”陳心幾乎跳了起來。

“小姐一直在盼著老爺回來吧?”陳叔笑眯眯地看著陳心,“老爺也說他很想小姐,如果能提早,他盡量早些回來。”

“啊——那——那——”陳心急得團團轉,她是想她老爸沒錯,但現在她留了一個男生在家裏,被她老爸知道了,大家都吃不了兜著走呀。

“小姐是在擔心穀少爺的事嗎?”陳叔畢竟在陳家呆了幾十年,也看著陳心從牙牙學語的嬰兒長成婷婷玉立的少女,他又怎會不了解陳心?

小姐雖然沒說為什麼突然帶回個陌生少年,但那個少年看起來真是漂亮呢,像一名精靈王子,與小姐很般配。

“陳心,老爸向來不喜歡我跟男生接觸,更別說我莫名其妙把穀明澤帶回家住了。”陳心暗自盤算著該把穀明澤安置到哪裏去?隻要不讓那個李小甜找到就行。

“小姐為什麼不讓穀少爺回家去呢?我看他臉色很不好,似乎還在生病。”

陳心心中一緊,隱隱有些疼痛,“他——他是在生病啦!”她忽然不安起來,昨天她隻顧著讓穀明澤離開那個李小甜,卻忽略了他的傷還沒完全痊愈。

真該死!

“陳叔,幫我叫李醫生過來下。”陳心一邊吩咐,一邊就急急往客房跑,她老爹應該沒這麼早回來才對,先讓李醫生給穀明澤看一下,沒什麼事的話,她再想辦法安置穀明澤。

一路小跑到穀明澤房門口時,陳心連門都不敲,直接闖了進去。

穀明澤似乎並沒注意到有人開門進來,隻是呆呆坐在床頭看著窗外的藍天。清晨的陽光將他的背影拖得老長老長,在地上投射出了一個落寞而哀傷的影子。

陳心心頭微微一堵。

“穀明澤——”她輕喚了一聲,但坐在床頭的少年卻破天荒地沒有回應。

“穀明澤。”

喚了第二聲還是沒回答,陳心又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火爆脾氣了。

“喂,你是不是聾了——”

她話音未落,忽聽穀明澤輕聲地問:“小心,你是不是喜歡楚思?”

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讓陳心一愣。

穀明澤回過了頭,那雙哀傷的藍眸深深凝視著她。

“我——”陳心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麼回答,也避開了那雙眼睛。

“你不用說,我也知道了。”穀明澤笑了,那笑容帶著淡淡的傷痛,“我總是喜歡自己騙自己,自己安慰自己——現在夢也應該醒啦!”

“穀明澤——”看著眼前如此哀傷落寞的穀明澤,陳心隻覺得心口如針在刺般,“你——你不要這樣子啊!”

這樣的穀明澤讓她好不習慣,也讓她好揪心。

“小姐——”身後忽地響起了敲門聲,“老爺回來了,還帶來了兩個客人,讓你去客廳找他。”

“啊,老爸回來了。”陳心跳了起來,“糟了糟了!你先找個地方躺起來。”她急急忙忙跑到穀明澤床邊,拉起穀明澤的手,卻被他手心上異常的冰冷給刺了下。

“啊,你的手怎麼這麼涼?”

穀明澤搖頭。

陳心也顧不得這些了,拉著穀明澤的手轉來轉去,想找地方先把他藏起來。老爸向來對她百依百順,有求必應,但可能也是太疼愛她了,所以,如果看見她跟男生混在一起,就一定會發火。

現在,先把穀明澤藏起來,等老爸不注意的時候,再把穀明澤偷偷送出去了。

可惜,天不從人願。

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

“小心,你在幹什麼?老爸回來了,你都不來迎接嗎?”

門口出現的熟悉人影頓時讓陳心停下了下來,僵在了那裏,也忘記了要放開穀明澤的手。她就這樣忽然停下來,穀明澤一時收不住腳步,整個人撞上了陳心。

“啊——”

兩個人頓時跌做了一團。

穀明澤冰冷的唇印上了陳心那柔軟的雙唇。

“小心,今天爸爸還帶來了兩位客人,你——”

滿臉笑容的陳宇文剛走到房門口,便被房中的情景驚呆了。

他愣了好一會兒才清醒過來,怒吼:“你們在幹什麼?”

穀明澤連忙站了起來,還不忘將慌亂的陳心扶起來。

“澤——”

“澤,你怎麼在這裏?”

陳宇文的身後響起了兩道驚呼聲,穀明澤詫異地轉過頭,就看見門口已多了一男一女。男子穿著筆挺的西裝,一臉嚴肅;女子則是金發藍眸,是一名高挑的外國美人。

“父親。母親。”穀明澤垂下了眼簾。

陳心驚訝地掩住了雙唇。

沒想到老爸帶來的客人竟是穀氏夫婦。

當陳心好不容易解釋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時,都已經過了中午了。

當然,陳心隱瞞了部分事實。

像去奇拉非沙漠,變成她和穀明澤一起去遊玩,不小心碰上了沙塵暴;而對於昨夜她將穀明澤騙出醫院一事,她就解釋成為了報答穀明澤的救命之恩,怕他在醫院住得不習慣,特意請他來家裏養病。

對於陳心的解釋,陳宇文還算是接受,但對於剛才在客房裏他們跌成一團,親吻在一起的事情,他還是有些耿耿於懷。

“老爸,那隻是意外啦!”陳心抱住陳宇文的胳膊,施盡渾身解數撒嬌,“你別怪穀明澤啦,不關他的事。”

“好了好了。”陳宇文無奈地摸了摸女兒的頭。

“澤,事情是因你而起,還不向你陳伯伯道歉?”

穀明澤的父親穀青江嚴厲地喝責。

穀明澤朝陳宇文深深鞠了個躬,“陳伯伯,對不起。”

“哎,不用道歉了。那隻是個意外,更何況,澤你救了小心,陳伯伯我還要向你致謝了。”陳宇文也漸漸釋懷了,對於這個精靈般的少年,他還真有些越看越順眼,隻是那臉色太過蒼白了些,神色也有些憔悴落寞。

“你病還沒好吧?這樣吧,你就先在我家休息——”

“宇文,不用麻煩了。”穀青江臉上的神色還是很難看,“這一次是澤太不像話了,就算醫院設備不好,難道我們自己家裏就不能呆嗎?為了讓他過得舒心自在,家裏什麼都幫他準備了,他竟還要嫌棄?!”

“澤,你先自己回去吧!”這時穀明澤的母親戴安娜開口了,她雖是法國人,卻操著一口非常標準的華語,“我和你父親還要在這裏跟你陳伯伯商量點事。”那雙藍色的眼眸同穀明澤一樣美麗,可惜很冷漠,冷漠得讓人有些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