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0章(2 / 2)

白晚覺得很冷,很冷,一句話斷斷續續的從她幾乎沒有血色的嘴唇裏吐露出來。

“我見到你……我很高興……我知道你要去剿匪,所以我才……我在那個屍體背後給你留了信……可是,可是我知道你不會高興見到我……我……我又把它們劃爛了……。”

白晚易容成阮紅嬌的時候,對溫簡百般示好,溫簡都不領情,後來她得知溫簡領命圍剿黑山寨,便大開殺戒,用黑山寨近百山賊的性命,給他送了一份禮。

溫簡當時在山寨裏找到大當家劉白熊的屍體時,發現他背後隱隱有字,隻是後來又被割爛了,當時大惑不解,這光景說起來,才知道原來是這麼回事。

固然不喜她滿手血腥,可是她的一片情意溫簡又如何能將責備的話說出口,他撈過白晚,與她額頭相抵,才發現她身上好冷,冷得像冰一樣,於是展開雙臂將她整個抱住,將她濕濡濡的上半身擁在了懷裏。

“我沒有不高興。”溫簡抱著她說:“我知道你回來的時候,我,我很高興,我隻是害怕,我怕這不是真的……。”

他口中的這,就是指他們之間那些若有若無難以分辨的感情,如果不是在兩年前在她逃亡的時候,她寧可斷腕都沒有傷害他,他也不敢相信這份禁斷的感情是真的。從來不是她欠了他,是他欠她的。

“嗬……五哥……我說過很多假話……最後連我自己都……都不知道哪是真,哪是假,但有一件事是真的。”白晚哆嗦著,伸手撫住溫簡的臉龐,她的臉和他的臉相互摩挲著,她顫抖著道:“如果還能選……我情願……我情願死在地牢裏,也,也不想遇見……你……。”

她的嘴唇吻上他的唇,纏綿悱惻的是叫人窒息的絕望,是炙熱火焰熄滅之前最後的激情,溫簡用盡一切溫柔去回吻著她。

若一切能回顧,隻願此生不要相見。那樣後麵的一切就不會發生。

白晚覺得自己這樣活著,並不比當初死在地牢要好過多少。

但是,但是……

她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

溫保帶著人追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水岸邊一叢蘆葦旁,溫簡背對著所有人低垂著腦袋,不知在幹什麼。

溫簡心中疑惑,走上前去一拍溫簡的肩膀,隻見溫簡緩緩回過頭來,滿臉濕痕,而水中什麼都沒有。

“五哥,你怎麼了?”溫保不解的問。

溫簡搖了搖頭,隻說了一句話:“……我沒事,我隻是……洗了個臉。”

是嗎?溫保眯著眼總覺得有古怪,這時候,前麵突然穿來一陣喧嘩,有人歡呼著:“撈到了,撈到了,她困在網裏了!”

溫簡麵色突變,而溫簡來不及看他的反應便興奮的衝了過去,他輕功不錯,等他趕到的時候,大夥兒已經將金絲網拉了上來,赫然網中奄奄一息的女子就是剛剛對溫候囂張的大放厥詞的白晚。

溫保一腳踩在她後背上,踩得她哇一口嘔出許多方才在掙紮時喝進去的河水,溫保興奮的笑道:“妖女,你剛剛不是說要殺光我們溫家的每個人麼,你殺呀,殺呀,我看看倒是誰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溫保!”一聲大喝,顯然溫簡趕到看到這一幕。

“五哥!”溫保回頭也是一聲大喝,聲音居然比溫簡更加響亮。

溫簡怒視著溫保,溫保卻突然笑了起來,在他的注視下放開白晚氣定神閑的走到他身邊,放低了聲音緩緩道:“五哥,別生氣,抓住妖女的這份功勞,小弟怎麼敢跟您搶?不過大伯還在等我們的好消息,我們該回去了。”

溫保這一笑,麵露酒窩,仍是像小時候跟在溫簡後麵玩耍的弟弟,仿佛剛剛敢跟他對吼的姿態,隻是錯覺而已。

河岸邊,清風陣陣,風中帶著一股魚水的腥氣。

有一人,白衣白發,猶如遊魂野鬼一般藏在隨風而動的樹葉中,透過樹葉的間隙看著隔岸發生的一切。

陰息風眼看著這一切發生,他竟然能夠保持靜默,就像一片粘在樹枝上的樹葉一般,隱秘,隨風,讓人感覺不到存在。

或許,隻有一個人,她知道他在看。

白晚在網中,不發一言,狼狽淒慘,她匆匆的往河對岸掃過一眼,雖然她已經落魄到了這種境地,雖然人聲嘈雜,雖然對岸一片漆黑隻有一些森鬱的樹影。

但是她能感覺到,陰息風正在盡全力克製著自己的殺欲。

白晚心裏想著,幸好溫候沒有來。

現在,種子已經要發芽了,好戲才真的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