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祀天皺皺眉,顯然意猶未盡,“那誅凰喜歡誰?”
晏閑一頓,似在思考,半晌終於說出一個名字:“扇。”他頓了頓,“七神之一。”
祀天明了地點點頭,有些感歎:“封真說的好,不信神也不信天。”先聲明,她僅僅隻是欣賞封真這一句話而已,“晏閑呢,信不信?”
“這世上很多事情沒有必要,也不存在什麼可惜,有種東西叫做上天注定,是永遠不會被改變的。”晏閑坦然,一如在客棧中的說辭,不是辯駁,是很自然的一種態度和語調,那是晏閑一貫的態度,“我,並不是信天,隻是覺得沒有必要去爭。”所以,對著那樣的大火,懶到不願意去避開?
祀天偏是最聽不慣這樣的口氣,最看不慣這個人這樣的態度,“人,應該知命,”她眨眨眼,低垂了眼眸,“卻不該順命。”後半句說得很是堅決。
人應該知命,卻不該順命——像是種根生蒂固的執念,又或者是在某些事情後所能接受的最為合理的解釋和說法,那是……晏閑沒有的東西。
晏閑一愣,不禁莞爾,“所以,你救我?”
“才不,”不知是不是否認得太快,祀天咬咬唇,“我,是為了千秋。”誰叫這個家夥和千秋長得一模一樣,她頓了下,“千秋隻是——太容易相信人了,我一直擔心他會被騙,害怕他這麼一走就再也見不到了。”她緩緩一笑,空氣中蔓延了火燎的氣息,看來大火燒進了屋子,隻是此時,竟然沒有人在意外界的事了,“連從前騙他的話,他都這麼牢地記在心裏。”
她還記得那年遇見千秋,是在鎮口,千秋正從附近的樹林子裏走出來,一身的狼狽,顯然是被人給騙進去的,當時她隻覺得這個人很可笑,可是千秋卻愣愣地對她發呆,轉而他問了一個很奇怪的問題。他問:“一個人要死了,該怎麼辦?”
祀天瞅了他半晌,終於笑出了聲,於是惡作劇地告訴他:“若是要死了,你就抱著他,將他的手放在懷裏,這樣就不會冷了,他也就不會死了。”隻是——祀天不知道,她一個無意的玩笑,千秋那個傻瓜竟然真的去做了。就在她看見樹林裏的千秋抱著一個已經死去的女子的屍體三天三夜後,她突然發現,那是她這輩子撒的最壞的一個謊。
千秋抬起頭來,那樣幹淨的眼睛,輕聲地詢問她:“為什麼,她不醒來?”
祀天竟然詞窮,半晌才呆呆道:“她隻是睡著了。”
千秋“哦”了一聲就笑了,雖然他隻是勾動了半分唇角,可是卻能明顯感覺到那份安心滿意,他將那女子放下,這才走出了樹林。祀天看著那抹身影消失在遠遠的夕陽裏,不禁可笑,她第一次遇見千秋,竟然是撒了兩個謊。
所以,自從千秋離開,她一直都很擔心。
晏閑點頭,千秋確實是塊專門被人騙的料啊,不像封真,就算沒有人陪著,也可以活得好好的,也更不像自己,沒有所謂,沒有固執的東西,說不上什麼瀟灑,但比起千秋那樣的人,興許是自在得多了。
“咳,咳咳。”猛烈的咳嗽聲喚回了兩人神遊的心思,這才發覺,小小的隔層裏也漫進了不少的濃煙,祀天嗆得眼睛都睜不開,她用袖子掩了掩,不知道外麵的情況如何,“晏閑……”她突然低低喚了一聲。
晏閑還未作答,就聽聞外麵“轟隆”一聲巨響,想來是書櫃倒在了地上,還有些劈劈啪啪大火燒起的聲音。
祀天心下一顫,晏閑的身子動了動,輕聲道:“門被堵住了。”原來他方才是伸手去推了一下門,他也沒有驚慌,更像是沒有意識到現在的危險。若是這麵牆抵擋不住大火,而出口又被外麵的書櫃所堵,他們根本是進退兩難,是無法逃出生天的!
好像是自己這個“救命的自以為是的舉措”使得兩人一起被困在了這裏,祀天皺眉,有些想笑,可是什麼也笑不出來,“晏閑,看來,我總是個麻煩。”她頓了頓,不知想起了什麼,有些歎惋之意。
“祀天,怕火嗎?”晏閑突然輕問,像是他一直在思考別的問題。
“……”祀天愣在當場,轉而輕輕地拉過晏閑的手,“是,我怕火。”她有些輕笑,似笑得滿不在意,“曾經有人告訴我,我此生有一劫,這一劫,五行屬火。”濃煙嗆到了眼睛,她沒有鬆開晏閑,“我常想自己是不是總這麼不討喜,總是這麼倒黴,總是那麼……好心做壞事,看來還真的是呢。也許你說得對,有些事情爭是爭不過的。”她頓了聲又咳嗽了幾下,隱約裏有些歎息。
晏閑幾乎懷疑自己是聽錯了,這個在白天那麼機靈得意的姑娘,方才還凜然地指著他鼻子罵他冷血的姑娘,在他麵前說起自己的不是了?
他還未想完,突然唇上被溫熱的東西所沾,有些粘膩的觸覺順著唇線滑進了口中——腥。
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