祀天的指尖抵在他的唇上,指尖的血順著唇落在了晏閑的口中,是溫熱的,腥鹹的。
饒是晏閑這般平生不驚擾的人也一怔,一時什麼也說不出口。
祀天的手指撫過他的臉,她也輕輕靠了上來,伸出另外一隻手摟住了晏閑,她低低道:“晏閑……可以幫我一個忙嗎?”不知道是不是心與心靠得太近,晏閑感覺不到她的思緒,隻聽得到那胸口傳來的心跳——祀天的心跳,那麼急促。她沒有等晏閑回答,不知是不是害怕聽到拒絕的話語,而是自顧自小聲地繼續:“晏閑,說一句,喜歡祀天吧。”她嘿嘿一笑,甚至有些輕佻的感覺。
可是,祀天,雖然很胡鬧很冒失,但並不是個輕佻的人。
祀天沒有等到他的回音,有些遲疑地再次觸過他的唇,血液的味道又一次那麼明顯地傳來,“呐,晏閑……”她氣息有些微弱,神思遊走又有些輕笑,“好無情呐,晏閑喜歡祀天,比世上任何一個人都喜歡……這樣,好不好?”她不再要求身邊的人說,而是自己開口。
“……”這個姑娘的要求還真的很古怪,這當真是他第一次被要求說這樣的話,他站在那裏,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
“唉……”祀天歎息一聲,不再說話。
隔層內已經全然是濃煙,悶熱的空氣讓人有些難以呼吸,晏閑眯了眯眼,原本撲在身上的身體滑下了半分,他一把拉住她,“祀天?”
沒有人回答,好像連呼吸都安靜了下來。
“祀天?”他又喚了一聲。
依然沒有回答,隻有方才祀天身體裏的血液,在口中還有點點淡化的味道。
陽光穿透林子裏層層樹葉照射下來,形成一道道光柱,細小的塵埃在光柱裏可以被看得清清楚楚,有溪水在附近流過,潺潺的溫潤。
她睜開眼,眨了眨。
看見有林鳥競相穿過樹叢,從東邊到西邊。
她又眨眨眼,仿佛不相信。
在確定一切是真實的景象後,“嘩”地坐起身。
她,沒有死?!
祀天看了下身上的衣服,沒有被火燒壞的痕跡,連自己的身上也沒有被燒傷的痛覺,她明明記得大火,濃煙,還有,血液。
“你醒來了?”有聲音從身後傳來,一如平常的溫柔。
她轉身,就看見晏閑站在陽光下,那樣微微笑著偏著頭看她,“你……救了我?”她疑惑地問,原本該是她救人,卻反成了他救了她。
“嗯。”晏閑還是那般溫和,他走了過來坐到她身邊,將手中的水遞給她。
祀天接過水卻沒有喝,而是呆呆地看著,半晌她終於說出口一句話:“你們究竟是什麼?”她不是笨蛋,昨天那樣的情況,根本沒有人可以的。她還記得封真說過的話:我們,在別人的眼中,不過是群異類……所以她沒有問“你們是誰”,而是問了句“你們是什麼”,仿佛知曉了這中間的隱匿,她也並不害怕聽到什麼駭人的答案。她眨眨眼,看向晏閑的眼神很是怪異,“幽安——是上古神獸。”那是她昨夜恍然想起的。
晏閑沒有錯愕她如此問,倒是有些驚訝她知道幽安,不過顯然他也不打算隱瞞什麼。
他點點頭,“幽安乃上古神獸,善化人,辟妖邪,性暴躁,喜血腥……”他瞅瞅她,陽光從樹葉間落在他的麵容上,安雅柔和,“你相信‘誅凰’還睡在落岵山瑤池洞天中嗎?”他問了個不相幹的問題,所謂的睡,指的就是封印。
祀天一愣,千百年流傳下來的神話,雖然神奇美麗,但總是不足以信的,她搖搖頭,反問:“你信?”
晏閑笑得安靜,點點頭,他指指自己,“誅凰還睡著,是因為,我、封真、千秋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