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祀天沒有看晏閑,她隻是看著小伍遠處的身影拐了角不見了。瘟疫,這樣的詞是不能說的,否則隻怕恐慌會更大。
“瞞不了多久的。”晏閑輕答,隨著死亡人數和症狀的不斷上升以及出現,很快所有人都能想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到時候一樣天下大亂。
“那就得看我們能不能在那發生前救他們咯。”祀天笑笑。
晏閑皺眉,“你救得了一人,能救得了一個村子?”治瘟疫並不是那麼容易的,還是她打算用自己的能力來解決?他想,他很多時候是不認同祀天的想法的。
祀天歎息,她也知道這是個大難題,她轉身,身後的晏閑輕步步了上來,“晏閑有什麼好方法嗎?”好歹這家夥是個跟神扯上關係的人,興許有什麼千奇百怪的方子能治疑難雜症。
晏閑不點頭也不搖頭,突然伸出手抓過祀天的手腕,不知從什麼地方抽出一條帕子,他很認真,也很仔細,將帕子繞過祀天的手腕,淡淡道:“還在流血。”
他是……在幫她包紮?
祀天哈哈笑起,“晏閑,你有沒有發現,”她很是促狹地眨眨眼,“你對我很好哦,唉……你這樣,我會忍不住對你更好的呢。”
晏閑一愣,卻沒有鬆開手,直到將帕子包好,他也沒有鬆手,而是順手翻起她的衣袖,這引來祀天眉頭一皺。
手腕上,布滿了大小不一的傷口,全部是割裂的痕跡,沒有規則。
晏閑並不理會祀天的不正經,他看著那些已經愈合的傷口,那些被祀天隱藏得好好的傷口,“你救過多少人?”他像是有些不能理解,就像在老宅的大火中,她同樣要救他,那時候他們根本是不認識的,“都值得嗎?”與換命一樣,不過是借由不同的能力逆轉命格,那是——逆天,而逆天之人,是得不到好下場的。
神佛之事,他從不曾妄言,並不是害怕,而是因為他很少去在意自己會有什麼結局。
祀天安靜下來了,緩緩抽回自己的手,“很多時候你不去做,永遠不會知道值不值得。”她說得很認真,很溫和,她說過,世上事,做——有一半機會,不做——就是滿盤皆輸——而後者,不是她的性格。
你不去做,永遠不會知道值不值得。
晏閑愣然,好半天才回過神,這樣的堅持似乎已經離開他很久了,他發現他竟然有一些羨慕祀天了。
“祀天不想知道自己是誰嗎?”他問,祀天似乎對這一點也不關心。
祀天神色怪異地看了他一眼,搖搖頭,“不想。”她頓了頓,甚至帶了自傲的語氣:“我自生何必問天意!”天意……那些東西,誰來問過她的委屈,她的困惑,她曾經遭受的冷眼,遭受的不堪待遇,誰來替她想過?
沒有。
她有她的路,可她也有她的想法她的態度,而那些與這一切都沒有關係,更何必談到天意?
誅凰,七神,?扇……
都跟她沒有關係,這是她的路,有她自己的方式,尤其在經曆過那些最難堪的日子後,她要讓那些人看到,她所要證明的東西。
“是妖,是魔,是人,是神,對我來說,”祀天笑起來,那樣不願意去深究的放鬆神情,讓她整個人看起來竟是從未有過的釋然和坦然,“沒有任何意義。每個人總有自己的理由去做一些事,對錯好壞,不管結果如何,至少……”她想了想,笑如春花,“我不會後悔。”
晏閑讚賞地點點頭,或者說他其實找不到任何話去回堵祀天,說不上有道理,但是,卻無法否認。
祀天眨眨眼,很是大方地摟摟晏閑,像在對著一個孩子說著安慰的話:“會有那麼一天的,晏閑,也會有那麼一天的。”
他看上去有那麼幽怨嗎?晏閑皺皺眉卻沒有退開,臨鳶也那樣說過,理由……他需要一個理由嗎?他其實一直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找尋什麼,低下頭就可以看見那姑娘笑吟吟地看著自己,眉眼真誠,清秋如碧,倒是他不小心錯愕了一下。
安心笑起,悄悄地將祀天的手掩回衣袖下,也許,在不久的將來,他會找到所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