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子楚正在跟薛暗研究戰術,看到楊叔驚慌失措地跑進來,也嚇了一跳,自從楊叔替他管理將軍府到現在還從未見過他如此緊張的模樣。
“楊叔,發生什麼事了?”
楊叔跑得太急岔了氣,下頜的胡子一抖一抖的,好半晌,才喘過氣來:“少爺,葉姑娘不見了,她到現在還沒有回府!”
“沒有回府?嘿,她本來就不住在府上。”風子楚不以為然地低頭繼續看著地圖。
楊叔瞪大了眼睛:“少爺,您怎麼能這麼說,葉姑娘可是皇上派來的人,而且,她還是您的未婚妻,您難道要讓她流浪在外麵?”唔,少爺好狠的心呐。
“楊叔,你偷聽我們說話!”風子楚大聲喝道,有些惱怒地看著他,楊叔立刻心虛地縮到一邊,少爺輕易不動怒,但他動起怒來不是人。
“將、將軍……”薛暗詫異地看著他,終於明白他為什麼要說葉飛翩是來向他討債的了,原來是情債!
“唉!”風子楚一拍桌案,煩躁地坐下。
“那個,將軍,天色那麼晚了,外麵又那麼冷,我看,還是派幾個人去找一找比較好。”薛暗勸道,皇上派來的人可不能因為將軍的個人恩怨而有所閃失啊,他們可吃罪不起。
“找什麼找。”風子楚語氣緩了緩,“涵天關多的是客棧,她大小姐愛住哪住哪。”
“將軍。”薛暗忍不住提醒道:“今天白天的時候,為怕細作潛入涵天關,您已經下令全城戒嚴十日,不準客棧、酒樓、妓院等場所接待客人了。”
“那她……”豈不是根本就沒地方去。
難道是自己話說的太重了,把她氣跑了?唉,女人就是愛計較,她罵他不是也罵得很爽很大聲。不過他是男人應該大方一點——
“少爺……”
“將軍……”
兩人見他猶豫不決,再一次懇求他。
“好了,好了,我去找她,薛暗,有情況就發信號,我會立刻趕過來。”風子楚終於在他們的炮轟之下展示了一點良心。
“那個女人會在哪呢?”提了劍上馬,風子楚忽然發覺自己不知該從哪找起,涵天關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要在這黑漆漆的大晚上找個人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兒。
“噝——還真是冷啊。”一陣冷風吹來,風子楚立刻閉上了嘴巴,免得凍著了牙齒。
他打馬慢慢地在街道上溜著,一邊四處張望著,看看會不會有哪個角落裏縮著人影。當他路過涵天關最大的酒樓浮香樓時,發現裏麵還有燈光,而且還有一陣濃鬱的蘿卜燉牛肉的香味兒。
咦,他不是已經下令全城戒嚴了麼,為什麼浮香樓還會有生意?這個時辰,他算了算,也早過了正常吃飯的時間了。
沉思片刻,他下馬走了進去,掌櫃的見他進來,立刻成了苦瓜臉,結結巴巴地推諉:“風將軍,這不是小的要違反您的禁令,實在是那位姑娘……”
“不用說了,你下去吧。”風子楚一抬手,掌櫃的立刻噤聲縮到一邊,眼睛卻可憐兮兮地不住朝風子楚瞅。
一鍋冒著熱氣的蘿卜燉牛肉,一壇香氣四溢的陳年花雕,葉飛翩坐在桌子後麵自斟自飲。
“你的本事可真大啊!”風子楚一撩袍角與她隔桌對坐。
“哼,難道風大將軍沒聽說過嗎?”葉飛翩轉動著手中的酒碗,晶瑩的液體在碗中流動。
“什麼?”
“有錢能使鬼推磨,隻要你出的起價錢,有什麼是不可以的?”葉飛翩的臉上有淡淡的紅暈,隔著燉牛肉冒出的熱氣,她的眼睛看起來有些朦朧。
“我看你不僅是財大,氣也粗吧?”嗬,看掌櫃一臉委屈驚恐的樣子,他才不相信她沒有動手威脅掌櫃呢。
“要你……多事?”葉飛翩的臉更紅了。
“你到底喝了多少酒?”風子楚皺眉,她身上一股酒氣,看起來清醒,其實已在醉倒的邊緣。
“你來幹什麼?”葉飛翩不答反問。
“你當我喜歡來?要不是楊叔和薛暗一直在我耳邊嘮叨個不停,我才懶得管你。”風子楚撇嘴,他冒著凜冽寒風在外麵找她,她倒好,小酒一杯,牛肉一塊,別提有多愜意,想起來就覺得冤枉。
“你可以不來,我也不會跟你回去。”葉飛翩的眼神開始迷離,支手撐著額頭。
“喂,葉飛翩,你可別得寸進尺啊,別以為你霸著血玉,我就真會把你當老婆看。”風子楚氣地跳腳,他經曆過那麼多女人,哪個不是對他溫柔體貼,柔情似水的,他用得著在這裏受這個女人的氣?
他“嗖”的一聲站起來,背過身去:“走不走隨你,反正你大小姐多的是辦法。”沒有聽到她的回答,他氣得邁開步子就走,可是沒走兩步,就聽到“咚”的一聲,回過頭去,就發現葉飛翩已經一頭栽倒在桌子上。
“喂,不是吧。”他跑過去抱起那個大酒壇一看,居然已經見底。
歎一聲“命苦”,風子楚將她打橫抱起,驅馬趕回將軍府。
“越,不要離開我,越……”
風子楚死死地瞪著懷中輕聲呢喃的女人,心裏窩著一團火。沒有哪個女人躺進了他風子楚的懷裏嘴裏還會叫著別的男人的名字的,而這個女人,讓他活生生地成了替代品。
心裏一惱,他毫不溫柔地把她丟在床上,但是她的手卻不肯離開他的脖子,緊緊圈著,像溺水的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越……”
又是這個“越”!
風子楚狠狠地拽下她的手,轉身就要走,可是剛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看著床上扭動不安的人兒,他歎了口氣,走過去,為她蓋上了被子。
他對女人,總是會不忍心的。
輕輕帶上門,他到前院。楊叔看見他甚為驚訝:“少爺,你怎麼回來了?”然後了悟地說:“少爺,您又不走大門,翻牆了是不。”
以前風子楚在外尋花問柳,總是要很晚才回來,但是府裏下人不多,兩個做粗活的男仆又不住在府裏,他總不好叫兩個丫鬟或者是楊叔替他守門,久而久之,他就養成了翻牆的習慣。
“楊叔,那個葉姑娘找回來了,在我屋裏睡著,明天,你讓桑綠給她收拾間客房出來。我還要回營裏。”他走了幾步,忽然又回過頭來,“哦,對了,你讓桑綠明天早上煮碗醒酒湯備著,她喝醉了,明天起來該不好受了。”
吩咐完,風子楚又冒著寒風趕回軍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