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姑娘,葉姑娘……”桑綠耐心地敲著門。
屋裏一片漆黑,葉姑娘該不是睡了吧,桑綠猶疑地拍了拍手裏的被子,見半天沒回應便想轉身回去。
“進來吧,門沒鎖。”有些嘶啞的聲音攔住了桑綠的腳步。
桑綠推了推門,果然沒鎖,便踏了進去,抬頭就看見漆黑的床上背對著她坐著一個人,無聲無息的,嚇了她一跳,但隨即想到那人該是葉飛翩:“葉姑娘,您還沒睡,怎麼不點燈,屋裏黑。”她說著便放下手中的被子,摸索著找了火石和燭台掌了燈。
“葉姑娘,您身子不方便,我替您拿了條被子來,夜裏寒,受了涼就不好了。”桑綠把燈放在桌子上,抱起被子走到她床邊:“葉姑娘,我替您鋪床吧。”
“他怎麼舍得你做這些?”葉飛翩忽然握住了桑綠的手,“如果他珍惜你,又怎麼會舍得你做這些?”
“葉姑娘……”桑綠心頭一驚,她看到了葉飛翩臉上的淒楚之色,那隻握著她的手如水冰涼。
葉飛翩仿佛根本看不見她,也聽不見她在說什麼,徑自喃喃道:“是啊,他一定是不愛我,所以他才要離開我,舍得讓我生氣,舍得不娶我……”
娶!
桑綠靈光乍現,難道說葉姑娘是因為少爺說不娶她,所以才會這麼傷心的?
哎呀,少爺真是作孽哦,把好好的一個姑娘傷成這樣,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看葉姑娘難過得都快神誌不清了。
桑綠一邊仰頭在心中數落著自家少爺,一邊安慰道:“葉姑娘,您別傷心,咱家少爺是同您說氣話,他不會不娶您的,您放心。”少爺雖說常常不正經,但還是挺負責任的人,再說了,老爺和夫人已經知道了這樁婚事,他想跑也跑不了。
桑綠徑自打著小算盤,不經意一瞥卻發現葉飛翩正一眨不眨地看著她,看著看著,忽然流下眼淚來,無聲地哽咽,那模樣就像是搖曳在風中的最後一個花瓣,妖冶而淒美。
“葉姑娘,你怎麼哭了,你……”桑綠慌張地看著她,而葉飛翩眼睛閉了閉,身子搖晃了幾下就在她驚愕的目光中栽了下去。
“啊——”
桑綠大叫一聲,拚命搖晃了葉飛翩幾下,見她實在毫無反應之後,又大叫著衝出屋子:“少爺,少爺,你快來啊……出人命了……”
在自己臥房裏的風子楚,頭剛沾枕,正想美美地睡上一覺一補連日來的勞累,就被桑綠那震天響的敲門聲給強迫地離開暖被窩。
“什麼事啊,讓你這樣雞貓子鬼叫的,你家少爺我好不容易才能沾著床。”風子楚隨便披了件袍子就起來開門,“有什麼事快說。”說完了他好繼續睡覺。
“少爺……”桑綠有點氣喘,“葉姑娘她,她昏倒了……”
“昏倒?”風子楚一愣,“好好的怎麼會昏倒?”剛才還精神抖擻的呢,不會是睡著了吧。
“少爺,您就別廢話了,快去看看吧。”桑綠一把拖起他,“我已經讓楊叔去請大夫了。”
“唉……我穿件衣服……”風子楚拉住門框。
“您不是已經穿著了嗎?”桑綠把他使勁往外拖。
“我還沒穿整齊……”
“您不是姑娘家,不用守貞潔……”
唔,屋外的風好冷……
……
西廂的客房裏,楊叔已經請了離將軍府最近的大夫來。
“大夫,我們家姑娘怎麼樣?”桑綠焦急地看著大夫,風子楚在一旁椅子上培養瞌睡蟲。
大夫皺著眉頭,撚著白須把了半天的脈,才收回手,剛才他仿佛探得這位姑娘的脈息間似有一點若有若無的寒氣,可仔細一診卻又摸不著根源,唔,許是他弄錯了,隻是天涼膚冷而已。
“姑娘是因為氣虛血弱,加之心情鬱結一時轉過不氣來才會昏倒的,不妨事,我開兩帖藥讓她吃了,就會好的,不過,可千萬別再刺激她讓她動氣了。”
“是是。”桑綠忙點頭答應,一瞥自家少爺,卻見他腦袋耷拉著快要趴到桌子上去了,不禁大歎無奈,不得已走到他身邊推了推,“少爺!”
“嗯?”總算他大少爺還沒有睡死,眼睛眯了眯終於睜開一條縫。
“大夫,她怎麼樣了?”風子楚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漫不經心地問道,他剛才就壓根沒聽見大夫說啥。
大夫看了直搖頭,一副醫者父母心的模樣道:“將軍,夫人的身子現在很弱,您應該多關心才是。”
“她不是我夫人。”風子楚急忙撇清關係。
“老朽知道。”是小妾麼,他知道將軍還沒娶親,“總之,還請將軍多多關心才是。”
這老頭到底有沒有明白他的意思啊,風子楚很是懷疑,但沒等他再說什麼,大夫就很有性格地塞給他一張方子抱拳道:“這是藥方,您拿好了,老夫告辭。”
桑綠送走大夫,回身就無奈地歎了口氣:“少爺,您看,連大夫都看出來您對葉姑娘不好了。”
“胡扯,又不是我把她打暈的。”風子楚攏攏袍子,一臉的正直。
頂多,也就是氣了她兩下而已麼。
“那少爺你可知道葉姑娘是怎麼暈過去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