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柔和輕快的舞曲,身體情不自禁地跟上那種節奏和旋律。大掌扣上她的小蠻腰,另一隻手不知為何要緊緊地將她的小手握住,就像生怕她從他手掌心逃走了一樣,唯有用力,才能留住她。
他們就在舞池裏一圈一圈地旋舞,所有的舞者在他們的身旁旋過,帶著柔美的旋律,在彼此專注的凝視中渾然忘我。
“想不到你的舞跳得還不錯。”曲調漸漸地慢了下來,女伴們輕輕將螓首靠在男人的胸口。
“你想幹什麼?”何勁生暗暗喘了口氣,找回前一刻突然失去的克製力。
莫朝華輕輕一笑,“不要這麼防備我。我隻是想跳支舞而已。我媽媽以前是個舞蹈老師,我爸爸是個小有名氣的鋼琴家,我五歲就會探戈了,六歲代表兒童舞蹈學院參加國際比賽,如果不出意外,我現在應該站在舞台上彈琴跳舞,接受鮮花和掌聲。”
“那為什麼沒有?”何勁生緊緊地注視著她微笑的臉龐。
“因為出了意外。”掀眸瞧見他緊繃的目光,她突然有一種想要傾吐的衝動。她隨即笑著搖搖頭,“一點小事,家庭破裂。我早就不在意了。”
“那為什麼後來選擇了製藥這條路?”
莫朝華詫異地眨了眨眼,“我……呃,呃……我沒有想過。”
“是嗎?”他了然地點頭,道,“也許你應該想一想。”
莫朝華咬咬唇,抬頭望進他如海的眸子裏,有片刻的沉淪,“那你呢,為什麼會成為一名醫生?別跟我說因為什麼救死扶傷啊的大道理。”
何勁生難得在她麵前露出笑容,“因為我們家族都是行醫的,我很小的時候就讀完中醫中診,八九歲就能把《黃帝內經》熟練地背下來……看來我們隻是走的路不一樣而已,你差點就成了一個舞蹈家。”
“如果讓你重新選擇,你會想從事什麼行業?”她頗好奇地覷著他。
“唔……我不知道。”他輕輕地回答道。而莫朝華在他諱莫如深的俊眸裏,看到了迷惘。
生在這樣的家庭,長在這樣的環境,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延伸出其他什麼興趣愛好,或者他這個人就是貧瘠的,沉悶的。可是別人不是與他一樣,都是這樣生活著的嗎?爵生也是。他們不都是走在別人為他們安排好的路上,一帆風順有什麼不好的,為什麼他要因為她的一句話而感到茫然?
莫朝華將柔軟的小手輕輕貼在他俊頰兩旁,吐氣如蘭,紅潤的雙頰甜美地鼓起來,“就好像你的生命並不是你的,前進的方向也許在你出生之前已經被妥善地安排好,每一步都是如此循規蹈矩,因為走錯一步,都不僅僅關係到你一個人。其實這樣也沒什麼不好,隻是有時候會覺得寂寞,對不對?”
寂寞嗎?他不知道。隻是當她用那樣溫柔的眼神望著他的時候,他會情不自禁地渴望她能一直像捧著珍寶一樣地將溫暖的小手貼在他的雙頰上。
“你做過最出格的事情是什麼?”丹鳳眼笑得彎彎的,像一弧新月,亮得叫人移不開眼,香唇微嘟,在他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就軟軟地湊上前,印上香噴噴的一吻。
不過不管是什麼,應該都不會比在今夜,大庭廣眾下接吻更聳人聽聞吧?
舞曲戛然而止。
跳舞的人都停了下來,就連剛講到DNA雙螺旋分子解旋問題的何局長也站了起來,雕塑一樣的麵容上流露出吃驚的表情。
何爵生訥訥地放開懷裏的表妹,雙手垂立在身側,溫和的目光猶疑地望著舞台中央的兩人。
“好像第一醫院隻有年末考核吧?”莫朝華露齒一笑。
何勁生怔怔地望著四周詫異的人群,那麼多問號的目光,爵生困惑的表情,還有爸爸責備的模樣在他眼前一一地掠過,他卻好像隻看到莫朝華的小臉洋溢著得意的笑容。他又被她愚弄了?
他每扳回一成,她便不甘示弱地撲上來再咬一口,惡性循環,到最後他都不知道是恨她,抑或隻是想陪她玩而已。
這一次,他隻能說,她真的留了一個好大的爛攤子給他收拾。
這個莫朝華啊……
胸口因她而淤塞著的窒悶到底是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