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靜地看著小蝶歡喜的小臉,很平靜地同意,“娘讓你和小蜂跟在我的身邊,自然是因為你們能夠助我。”
“少主,你當真認為我和小蜂能夠幫助你嗎?”
無視於那張對自己完全崇拜的小臉,她淡道:“你去叫醒小蜂吧。”
隻是,就當小蝶轉身走向床榻的一霎,她叫道:“小蝶,再怎麼說這裏也是六王爺的別院,你和小蜂換上夜行衣再去吧。”
說罷,當著小蝶驚喜的目光,她從衣箱的暗格裏取出了兩套嶄新的夜行衣,一套遞給小蝶。小蝶歡天喜地地接過,“少主,你要把你的衣服給小蝶穿嗎!”
“嗯。”
她平靜地應著,看著小蝶迫不及待地換上夜行衣,也看著小蝶驀地腳下一軟,昏厥了過去。
“抱歉了。”
淡淡的語調可聽不出一絲的虧欠。
她從衣箱裏翻出另一件夜行衣,彎身,幫小蝶換上,然後把原來的扔進火爐裏燒掉,再轉身,把暈倒在地上的小蝶帶到床去,讓小蝶躺睡在偽裝成她的小蜂的內側。
而整個過程裏,小蜂沒有半點反應。
其實,習武之人,尤其是生活在黑暗世界裏麵,被從小培養的刺客,又怎麼可能粘床就睡得如死人一般?自然是因為她在麵紗上動了手腳,就像是剛剛悄悄地在給小蝶的夜行衣上,同樣地,放了讓人吸入便昏睡的粉末。
處理好了一切,她本意直接走出去,卻在推門之際折返到百子櫃前,從中取出了某種藥草,研磨成粉狀,放到攜帶腰間的紅色荷包裏。
推門而出,夜風徐徐,馬上地,就聽到院外傳來的狗兒那警示般的低嗚。
而看起來嚴肅得很像四十歲的莫笑閑大步流星地迎了過來,“姑娘是誰?這麼晚了要去哪裏?”
“喂喂,新來的,這可是蘇念君姑娘!”
有點意外,原來那個腦滿腸肥的護院頭目仍在,“蘇念君姑娘,這麼晚了你要去哪裏?”
“走走。”
就當與莫笑閑擦肩而過的一霎,隻聽到一陣噴嚏聲連連響起,她低頭,看到警戒著她的大狗狗正狼狽地打著噴嚏,眼睛裏抹過了一絲的複雜,但當注意到莫笑閑和那個護院頭目一副要跟著自己的表情,她很快又恢複到慣有的冷,“不許跟來。”
“怎麼可以,我們的責任就是……”
“住嘴,新來的,六王爺有命,蘇姑娘的話就是他的話!”
“可是……”
莫笑閑看著那清冷的影子越走越遠,隻覺得莫名的熟悉,可身邊的小可愛……一直在打噴嚏,眉頭不禁皺了皺。
“既然要保護的正主兒都走了,我也回去看看我的少主了。”
“新來的,你可不能走!”
莫笑閑很不耐煩地看著這個老對自己發號施令的家夥。
“作為一名護院,嚴守崗位是最基本的。”
“即使裏麵沒有你要保護的人?”
“對!”
總覺得來到這別院後,每個人都瘋瘋癲癲的,莫笑閑納悶地雙手抱胸,望著前方那越發走遠的身影。
少主所在的偏僻院子,也是那個方向哎!
那女的該不會是良心發現去治療少主的眼睛吧!
才想著,低頭,莫笑閑微微錯愕,小可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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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有人說過,狗是人類最忠誠的夥伴,一旦被它們認定的味道,無論如何去掩飾,還是很容易就能被認出來。
所以,當蘇念君停在上官書所在的那個半荒廢了的院子,發現身後尾隨而來的小可愛,她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那用力擺動的尾巴,快得眼見著都快要斷了還在飛快地擺動著。
不過,當小可愛衝她跑來,卻又忍不住噴嚏連連了起來。
她的指尖,輕輕撫摸著腰間荷包上的紋理,衝著小可愛搖了搖頭,但是,小可愛還是在噴嚏過後很用力地向她吠了幾聲。
本來很安靜的房間,忽然傳來了聲響。
她淺淺地歎息著,隨即,門被打開。
轉頭,在淡淡的月色底下,看到身穿著瀟灑長衫的男子站在門後,長長的發,少了規矩的綁縛,如今是帶著三分野氣地披在身上,長及腰間,也襯得那南方公子特有的秀氣五官,更顯精致清俊。
隻是,那雙不經意就暴露了孩子氣的野性瞳眸,如今卻是布滿了紅筋,沒辦法完全睜開。
“這位故友,深夜來訪不知何事?上官眼睛不便,還請故友先說句話。”
那語調雖然帶著七分的篤定,卻顯然充滿著武林盟主該有的味道,她略略一想,終究開口:“上官盟主,小女子與你不曾見過,如何能稱是故友?”
“姑娘的嗓音明顯刻意變換,為何不以真麵目示人?”
她忍不住低笑,“是上官盟主眼睛不便,如何能說小女子不以真麵目示人?”
見他眉心輕擰,似是在揣測著什麼,她主動迎了過去,但沒走出兩步,就懊惱地停下。
“姑娘,我所養的狗兒隻對熟悉之人亦步亦趨。”
注意到他的聲音忽然帶了幾分的咬牙切齒,她瞪了跟在身邊,卻忍不住一直打噴嚏的小可愛一眼,當她再次走向他時,小可愛果然乖乖地趴在原地,沒跟過來,也使得僅靠聲音去辨析著什麼的他遲疑了起來。
“姑娘當真不是我以為的那個人?”
“上官盟主,你都是這樣結交姑娘的?”
黑暗,使得耳力變得敏銳,他確定她已經來到麵前,目光在他身上,卻不知道她如今是何表情,而小可愛的停滯不前,也讓他無法篤定站在眼前的她就是他的臭紅月。
不過,他聞得她身上傳來了一股藥材的味道,辨不清是香是臭。
而這時,她開口:“上官盟主,聽說大夫都不願意給你治眼,所以我隻好冒昧地來了。”
“你是……那位鬼醫穀的蘇姑娘?”
她忽然沉默,他無法揣測她的表情,隻好問道:“姑娘?”
“請上官盟主把手伸出來。”
他依言然遞出了手,然後,脈門為她所握。
“上官盟主,我若要殺你,現在就是最好時機。”
這話的語調不是一般的冷,就像是一種宣告,不過他聽了後卻是笑著反問:“我的命你要就拿去吧,如果,你能承擔那個後果。”
武林盟主是誰,其實並不重要,但重要的是如果武林盟主被殺了,那些自詡正派的武林人士定然會對那凶手群起而攻之,不為其他,就為了那手刃殺死武林盟主的凶徒的美名,已經有夠吸引的了。
“後果?”
“想當武林盟主的人可不是小數目。”
蘇念君暗惱地瞪著他那接近鼓勵的訕笑,“上官盟主當真要死,自刎即可,何必小女子代勞?再說吧,上官盟主堂堂武林盟主,竟然跑來當小女子的護院,若是讓武林正派知道了,隻怕會折了小女子的福……”
把脈的手忽然被他反手碰到,蘇念君趕緊把手抽回,但上官書已經問道:“姑娘,你的手受傷了?怎麼手腕上綁了繃帶?”
她在他的手摸上她的以前趕緊把手藏在身後,“煉丹之時經常會出點小問題,所以弄傷了手。”
似乎是因他的唐突與輕浮,她本來冷淡的聲音莫名帶了點惱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