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一起不寂寞(水殿嫵音)
天是薄薄的灰。
太陽絞盡了腦汁才從雲霧彌漫中撥開幾道縫隙,光線稀疏地散落在空氣裏,幾番掙紮後還是消失殆盡。
機場大廳裏,乳酪的奶香濃鬱而厚重,一定程度上舒緩了剛經過長途旅行的人的疲倦,也讓接機的人們少幾分煩躁和焦急。
不過,也有無動於衷的人。
黑色的大長披風裏是黑色的西裝,黑色的領帶黑色的皮鞋,高挑地鼻梁上架著一副墨鏡讓人看不清他的麵孔。
在迎接了無數個好奇的眼光之後,黑衣人身邊站著的男子終於不滿地開口。
“我說柏修斯,你就不能拿掉那該死的墨鏡嗎?這是在室內,都50年了你還不能承受這點微弱的陽光?”
“我到覺得惹人注目的是你衣服的顏色,你不認為太過新潮了嗎?”柏修斯皺著眉看看約瑟夫,米色外套配紅色電光領襯衫?
順著柏修斯的眼光打量一下自己,約瑟夫不以為然地聳聳肩膀,柏修斯對他的新身份到現在還不能適應。
反到是自己這個400多歲的老頭子對時尚更敏銳——擁有不到30歲外表的老頭子。
即使在吸血鬼中,400歲也不是個年輕的數字。血族與生俱來的殘忍讓他們嗜殺成性,不僅殺人,也殺同類。這讓他們的不死之身消亡地極迅速,也許存活時間尚不如人類。
千百年來血族之間的爭鬥從未停止,但到了人類科學高度發展的今天,血族首要的任務,是怎樣更好的隱藏自己。
監視和保護,是他約瑟夫的使命。
這是個說起來容易做著卻難的工作,吸血鬼每20年就不得不換一次新的身份,新的城市,不然就會引起人類的懷疑。
他目前的身份是信托公司的老板,幫人投資理財。
以他的地位,不管在血族中還是人類裏,幾乎都不會有人需要他親自迎接,而今天他和柏修斯在這裏等的是——
“關乎我們存亡的人?”喬安娜不過是個在食品加工製作方麵有些研究的普通吸血鬼,卻被傳成是手上掌握了控製血族命脈的武器。如今各方勢力都對喬安娜虎視眈眈,他隻好親自來護送,以防不測。
眼微眯,臉上笑意未收,心裏卻有咬人的衝動。
說到咬人,在這個滿是食物的地點,很難沒有進食的渴望呢。不是因為奶酪,而是血液。
人類新鮮的血液。
流動的鮮血對吸血鬼來說意味著力量。
約瑟夫並不否認自己追求強大的能量,隻有弱者才會說不想擁有它。
“誰會放這種無聊的消息出來?”片刻的走神被柏修斯的聲音拉了回來。
“查出真相不是你的工作嗎。”
柏修斯還是人類的時候是一名警探,查案是他的拿手。
聽到他這麼問,約瑟夫忍俊不禁。
“我對黨派宗族的事沒有太多了解。”
被柏修斯白了一眼,約瑟夫雙手一攤,笑道:“別那麼緊張,這是個自由的社會。”
那些古老族群隻接受血統最純正吸血鬼,經年的爭鬥使他們的勢力範圍越來越小。可以操控血族命脈的武器必然要和處心積慮加固壯大自己的宗族們扯上關係。
但謠言的製造者未必是他們,好鬥並不是老資格的吸血鬼才有的特性。
看柏修斯緩緩點了點頭,約瑟夫知道他了解了自己的意思。
不過,不管是誰企圖製造禍端,隻要不招惹他,他就不會插手。
大多數血族和他一樣,對爭端都采取明哲保身的態度,少管閑事也是吸血鬼生存準則之一。他今天會站在這裏,隻是因為喬安娜是他多年的老朋友。
吸血鬼也有友誼。
約瑟夫當然有朋友,比如柏修斯,比如喬安娜——但也僅僅是這麼幾個而已。物少而稀,朋友也如此。所以喬安娜開口求他幫忙,他義不容辭。
鮮血的味道忽然加重,人流開始湧動,他等的航班到站了。
“那個是她嗎?”
不意外柏修斯比自己先找到目標,黑暗的視野對吸血鬼更有利。
他和喬安娜有多少年沒見了?順著柏修斯的目光看去,還是印象中古銅色的皮膚和那頭大波浪的烏黑卷發。
“哦!”
喬安娜也看到了他們,停下揮手,被後麵緊跟的人撞了個正著,手一鬆,行李箱摔在一旁。後麵那人的箱子也跟著摔了出來,手柄疊在一起。
“對不起,不是,我是說sorry。”
撞人的女孩也是一頭黑發,但很直,五官清秀,是張東方麵孔。
柏修斯側頭看了約瑟夫一眼,意思是問,敵人?
慢慢搖了搖頭,他能感覺到鮮血在那女孩身上流動,沒有危險的氣息,是無害的人類。吸血鬼的嗅覺靈敏度堪比探測器,其實,他們的鼻子更準確些。
柏修斯經常會忘記他作為吸血鬼的能力,適應力不是一般的差。
“走路要看路。”喬安娜皺著眉頭站那沒動。
女孩有些吃驚地看看喬安娜,又看看倒在邊上的箱子,忽然明白過來眼前的女子是要她把箱子撿起來。不是說外國人都很熱情嗎?
也許是因為被撞到生氣了吧,這麼一想也就釋然,她蹲著把兩個箱子分別扶起,才發現是同款的同色係。
這到沒什麼好奇怪的,這種箱子在中國很普遍,在國外想必也如此。
“維妮卡!”
維妮卡是女孩的英文名,她的中文名是什麼在外國的城市顯得並不重要。
叫她的人應該是堂姐艾米,維妮卡連忙抬頭,卻對上兩道清冷的目光。維妮卡心裏打了個突,對方已迅速把視線移開了。
她定了定神,找到堂姐所在的位置右手招了兩下,左手同時把靠近那個外國女人的箱子扶起來立到那女人腳邊,然後拉著靠近自己的箱子站起來飛快地朝圍欄外跑去。
“坐那麼久飛機累壞了吧?”
點點頭,任艾米接過自己的行李,還是忍不住轉頭看了看,目光的主人正對某個人微笑著,溫暖和煦。
他有金棕色的短發,不似一般歐美人那樣五官如刀刻,眉目的線條柔美。整張臉叫人看得十分舒服,散發著一種說不出的魅力。修長的眼笑的時候微微彎起,眼眸是迷人的湛藍色,那股清冷仿佛是自己看走了眼。
“運氣真好,兩個帥哥!”艾米吹了聲口哨,混血兒的堂姐完全承襲了西方人大膽的作風。
維妮卡這才注意到那個男人身旁還站著一個人,膚色蒼白。大霧天戴墨鏡,還是室內,是耍帥扮酷嗎?似乎已經過了輕浮的年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