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小玨在醫院躺了一個星期。
其實根本不是什麼大病,但是資本家太會算計。
在住院的第二日,鬱小玨就想出院,但是資本家一句——“反正是在異鄉,出了院還要找飯店住,醫院便宜些。”鬱小玨當場被資本家的無情無義雷倒了,幸好在醫院搶救及時才沒釀出一場悲劇。
於是,做個一個禮拜的紮針試驗基地。
然後,在無意間得知單人病房的價格以及醫院宰人之狠後,不得不感慨,資本家在這麼人民的醫院怎麼資本得下去啊!掛水加住院的錢……五星級賓館就在眼前啊!
所以,鬱小玨出院的時候是很鬱悶的。
這也難怪,試想一個是五星級賓館無微不至的照顧,一個是白晃晃的醫院、明亮亮的針筒,白癡也分辨得出——差別巨大啊差別巨大。
但是也因為這次突如其來的一場病,咱沒娘親老爹的好福氣,新馬泰半月遊,但至少撈了個小南京三日遊。
天香飄廣殿,山氣宿空廓的靈穀寺。左群山右峻嶺,北倚天之疊嶂,複穹岑以排空,諸巒布勢,若堆螺髻於天邊。冬日鬆聲,夏日泉濤,雖然隻賞一景,已然絕妙。
一江奔海萬千裏,兩記呼樓六百年的閱江樓。登閱江樓,眺望浩瀚大江滾滾東去,六朝古都風韻在這江水浩淼中煙雨迷蒙。六百年滄桑,六百年輝煌,一言蔽之,一眼閱盡。但是大冬天的站在那吹風,確實有點……
剩下的景點雖然也是美極,但鬱小玨偏愛古人智慧,不喜今人繁華。
一趟南京遊玩得也算暢快,回去時還是戀戀不舍,可惜謝子言家畢竟是棟別墅啊,要是被人搬走了她會心疼的。在別墅被人搬走以及如畫美景良辰的掙紮中,鬱小玨十分現實地選擇了別墅。
年初從娘家走的,中途耽擱,到家時竟然已經十五元宵了,從車站一路回來,雖然是晚上,卻是熱鬧非凡,煙火透亮了半個夜空,與星光齊爭輝。
鬱小玨先是沉著臉把該死的將她行李胡亂拋在火車上的謝子言趕回了家,她回家前要去一趟結婚前租住的地方。那個小閣樓她並沒有退租,很多東西也都存放在那裏。既然行李被某人無良地拋棄在火車上了,先過去拿個備份也是好的。
鬱小玨原先租的地方是一幢隻有四層樓的老房子,五樓是屋主加出來的閣樓,條件什麼的都很不好,樓道裏一到晚上就灰灰暗暗的,沒有半點燈光。她隻能憑著自己的熟悉,數著階梯往上爬,在最後一個拐彎的時候,月光淺淺斜照,差了一層樓梯,鬱小玨從下往上,看到了不可思議的景象——原裴熙。
英俊瀟灑的原裴熙。
滄桑落魄的原裴熙。
“阿熙……”
原裴熙那落寞深深的神情映著月光嘴角扯出與他那張妖異的臉龐相符的漂亮弧度,“好久不見,”那麼美麗,就算是在漆黑夜晚都與眾不同的紫眸,閃著沉沉的哀傷,一字,一頓,“聽說,你結婚了。”
隔著樓梯,他往下看,她往上看,漆黑得隻看得見彼此的眼睛,鬱小玨莫名地憂傷了。阿熙,好像,她傷著阿熙了,卻回不了頭,“嗯。結婚了,和謝子言。”
原裴熙笑了,在漆黑的樓道裏,笑得那麼囂張,那麼無言的哀傷……每一聲笑聲躥入耳膜的那種悲戚,像是午夜風的哭聲……一遍一遍,永無休止地痛著……從高處,靜靜訴說,遠遠傳來:“鬱小玨從來不是一個輕言付出的人,你愛審時度勢,愛遠遠觀望,卻在遇見謝子言時,丟盔棄甲得如此迅速。”
丟盔棄甲得迅速……
明明不是為了這個才結婚的,鬱小玨卻無法反駁原裴熙的話。
死寂的樓道,隻剩她勉強吐出的“阿熙”兩字,冷冷徘徊。
原裴熙生不起氣來,對她,他從未動過怒火,隻有歎息:“有時候,緣分,真的是件很過分的事情。”
“嗯。”不明所以,隻是好意,順了阿熙的心思下去。
“那天,我見到一顆豬頭,嘴裏念念叨叨的都是一個熟悉的名字,一個我以為此生再不會想見的名字。我從他手裏拿到了那個傳說中把企劃案砸在他腦袋上的前任下屬的手機號。那條短信騙人的短信,因緣際會……”除了這兩個字,他不知如何形容。她給了他地址。
“你一直在這裏等我?”
原裴熙笑了,“不能說一直,隻是有空就來這裏坐坐。卻從沒發現,原來我有空的時間,那麼多。”
鬱小玨再忍不住眼淚。
“阿熙。對不起。”
其實阿熙何其無辜,為了她連原先繼承人的位置都丟了。
阿熙喜歡她,這是在阿熙被她趕走後很久很久,她才領悟到的事實。
原裴熙望著那個隔著一層樓梯嚶嚶啼哭的孩子,終於放下所有的不安猶疑,一步一步邁下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