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太息般的聲音在空氣中回蕩出來：“再壞的都過來了，我有什麼所謂。”
“那個水晶，可以溯回到原點，你會幫我嗎？”
他沉默了很久，最後妥協般說道：“好。”
我閉上眼睛，緊緊地咬了一會唇，等著情緒平靜下去，我輕輕搖了搖蘇硯：“蘇硯，蘇硯……”
“就這樣了，你的元神回來了，我也把你帶出了無神界，你再也不是神了。”
他的眼神清明了一些，但依然不是很懂的樣子。
我努力衝他笑了笑，俯下身輕吻他的那扇曾經讓我心顫的睫毛。
“最後，是祝福吧，謝謝你為我做了那麼多。再見，蘇硯。”
我直直地侵入那雙驟然緊縮的瞳孔，眼前一黑，我來到了自己的年輪中。
她蹲在角落裏，抱著狄麗斯巨蛇的魔核，有些傻氣地看著我。
“蘇硯？”
“嗯。”
“蘇硯！”她歡天喜地地撲過來，用力地在我胸口蹭啊蹭。
我心酸地伸手去揉揉她的腦袋，說道：“你在這裏好嗎？”
“最近有些不開心。”她嘟著最悶悶不樂地說。
“為什麼呢？”
“不知道！”
“如果我想帶你走，你願意跟我走嗎？”
“咦，為什麼要走呢？”
“因為我喜歡你啊，最喜歡你了。”
她咯咯地笑起來，說道：“蘇哥你今天有些奇怪啊！說話怎麼跟莫風寰似的。”
我笑了笑，問她：“你覺得自己最開心的時候，是什麼時候呢？”
她很認真地想了想，答說：“當然是小時候啦，笑的時候有甜筒吃，哭的時候有棒棒糖，走到哪裏都有人牽著手，不會被人笑話，也不怕沒有形象。哦，還不用找工作。總之我最喜歡爸爸媽媽了……”
“可是爸爸媽媽不能陪你一輩子啊，傻子。”我的心死死地揪著，感覺就要透不過氣了。
她還歪著頭天真地看著我：“那蘇硯會陪我嗎？”
“會的。”
她整雙眼睛都亮了起來，笑道：“我就知道蘇哥最好了。”
“嗯，以後呢，不可以犯傻，也不能發瘋，要乖乖地，還要好好修煉，知道嗎？”
“放心好了！絕對會的！”
“把手給我，不許害怕，不能逃走，不要哭喊，知道嗎？”
“哦……”她撓著頭，一臉茫然。
我心痛地看著自己這個傻不拉幾的年輪，就是這樣一個傻丫頭掌管著我的命運，被人賣了還那麼高興……
握住她的小手，力量一點點地消融掉她那些不愉快的情緒與記憶，隻保留了最快樂的一部分。去掉懶惰，去掉恐懼，去掉懦弱，去掉天真……她必須是強大的，堅定的，勇敢的，快樂的……
她知道自己在被分割著，眼裏布滿了淚水，可是她記得我說過的話，不許害怕，不能逃走，不要哭喊，整個過程都安靜乖巧。直到最後被我完全攝取到蘇硯的身體裏，她依然不作任何反抗……
或許，她比我更清楚她必須要做的事情。
我坐到地上，有些麻木地仰著頭看著年輪裏那些色彩斑斕的畫麵。
那是很小很小的時候，我和姐姐趴在櫥窗上看著精致的洋娃娃，回到家我們打破了小豬罐子，拿著上百枚硬幣去買了它，每天給它洗澡，換衣服，梳頭發，晚上還要哄它入睡。我們羨慕嫉妒著它的美貌，也疼惜愛護著它的脆弱。可是一眨眼我們都長大了，搬家的時候發現它躺在某個角落裏與蜘蛛網為伍，想都沒想，隻是覺得很髒，嗖一下丟到了垃圾桶裏。
不知道那隻洋娃娃如果會思考，會不會覺得很傷心難過。
命運就是這樣，你可以受盡榮寵，但終也抵不過時過境遷。
所以沒什麼是永恒的呢，也許永生存在的意義隻不過是為了讓它們更清楚地看到什麼叫逝去。
就像畫麵上那個愁眉苦臉地為工作而奔波的大學畢業生，還有沼澤裏為了同伴而搖搖欲墜的少女，繁華的長安，零下七百度的德萊厄多，美輪美奐的明鏡台，無神之殿裏那張微微卷起的畫像……
所有的一切，都像一場消失的夢。
當色彩退去，我隻看到自己躺在一張軟榻上，手裏握著一顆小小的水晶。
三寸銀針勢不可擋地穿過我指縫，耀眼的光芒爆發出來，下一刻，世界開始坍塌。(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