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硯，你愛我嗎？”
沒有人回答，或許，他已經不是蘇硯。
帶著酒香的舌頭靈巧地卷入口中，頂開我緊咬的牙關，一次次地掃蕩、糾纏，就算被反咬出濃重的血腥味也毫不退卻。
感覺到他溫熱的手不疾不徐地遊走在每一寸肌膚上，我睜開眼睛，看到他雙目迷離，又隱晦無比，似掙紮，如苦澀，仿佛是負了沉甸甸的重荷，下一秒隨時會苦得流淚一般。
我心下揪痛，抬起手合上他的雙眼。
他唇來到我耳際，流連不去地輕咬著耳垂——那個曾經戴著一顆紅色寶石的地方，現在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了。他咬著咬著，喉嚨裏發出一絲絲微弱的嗚咽，仿佛一隻剛剛失去乳母的幼獸，淒哀無比。
我仰起頭，眼淚在眼眶裏打轉，記憶裏他枕在我肩膀上沉睡的畫麵揮之不去……
其實神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東西，他們沒有父母，沒有子女，沒有親友，他們甚至連自己為什麼是神都不知道……
就像我，就像蘇硯。
千萬年的時光，一眨眼就過去了，或者不得已又回到了原點，唯獨寂寞與孤獨永遠無法改變，無法祛除。
“琉裳……”
“不要再做傻事了……”
“都是，沒有意義的……”
有風擦過，帶來撩人的芬芳，我迷蒙地看到萬傾麥田，在那盡頭是一道蜿蜒盤旋的銀河，銀河上少女騎在獨角獸上輕輕地笑著，無憂無慮。
原來這樣的畫麵是蘇硯刻畫的啊，不是銘湗……
“我隻是怕你會難過。”他說，“其實不管是琉裳還是楊柳，不管是神祗還是凡人，你始終就是你，真正把你放在心上的人不會去計較。就好比你在凡塵的父母，他們愛剛剛出生什麼不會的你，也愛長大後背井離鄉尋找夢想的你，因為你就是你，沒有人可以取代……”
“蘇硯。”我一口咬在他肩膀上，淚水止也止不住地流下來。
他雙手環抱著我，沉默無語，靜靜等候時間的流逝。
這一天之後，情緒暫時得以穩定下來，我乖乖地呆在蘇硯的空間裏，每天沒事就種種田澆澆花，或者坐在河灘上望著銀河久久地發呆。
可我終於不是可以閑得住的，這麼多年，我心裏的欲望和野心，已經將我浸淫成一個目空一切的魔鬼。我總是無意識地就對某一件事進行謀劃，想著它的根源，分析它的發展趨勢，預計它的結果，從而得出我應該從哪個環節下手。又或者看著那些嬌柔的鮮花我會忍不住將它們狠狠地摧毀打爛，因為我不願意再想起曾經作為一個凡人的時候，自己對莫風寰的所作所為，也不想去承認凡人的我是那麼白癡無能，害自己萬年之計毀於一旦……
蘇硯在旁邊默默地看著我，他的眼裏有著深沉的掙紮，最後在囚禁與放生之間選擇了後者。
而事實上，我也做不了什麼。
在和修塔亞拉的引薦下，我見到了魔王，或者說這個時候他也隻是一個名不經傳的少年，他跟我們一樣回到了過去，但是除了記憶，什麼都帶不回來。
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三個曾經打得你死我活的人會坐在一張桌子上一起看窗外紅雨紛紛，而這時候的我們，除了滿腔的舊怨，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是，我們甚至連對方多少歲都看不透。
“死了又活過來的感覺，真是有點不真實。”
“有什麼打算？”
“修煉幾萬年，重振雄風，率領魔軍攻打神界？”少年魔王哈哈大笑，“你們覺得有可能嗎？”
蘇硯搖搖頭：“那倒不如現在就一決勝負。”
“是啊，累就一個字。”他轉向窗外，雙眼迷茫地看著德爾加林永不停歇一樣的紅雨，臉上露出一抹無奈，“大概是心老了吧，即便重新得到了年輕的體魄，也沒有了當年征途四海的激情和洶湧澎湃。”
“這恐怕由不得你吧，魔族這數十萬年可是一直在養精蓄銳的。”蘇硯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當年伊瓦洛德會幫我找碎片，就是我答應告訴他喚醒你的方法。”
“結果你失言了？”
“不，我怎麼會失言？我根本就不知道怎麼喚醒你。”
“……”我想如果伊瓦洛德在這裏聽到這樣的話一定很想一頭撞死。
“是，總是要了結的。”少年魔王回歸頭，妖冶一笑，“不過我想，既然你們找上我，想必不會一點準備都沒有。不用多說，我願意全力配合。”(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