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頡此刻已經清醒了,在劉頤懷裏掙紮了一下,小聲嘀咕道:“把眼裏的水都吸走才好呢,阿頡就再也不會掉眼淚了……”

劉頤忍不住笑了起來,拍了他一下:“乖,自己旁邊玩去,阿姐織布去了。”

她起身走到窗前,把合攏的窗戶支起來,就著窗欞往外看了一眼。

……空有王侯的名號,卻沒有王侯的家境。就連爵位,也是襲到阿父這一代就沒有了。

阿頡也五歲了……要不要和阿父商量一下,要他去習字呢?

傍晚時分,奉川侯劉盼歸家來了。

他是個說不上出‘色’的人,也沒有什麼惡習,充其量也隻能說是平庸。平日裏萬縣、南鄉如有什麼大事,倒也都樂意叫他這個高祖嫡係的子孫出來充充場麵。然而除了能吃點喝點、偶爾接受一點別人好心施舍的禮物以外,劉盼是再沒有一點收入的了。

對他來說,養家糊口是件很艱難的事。能庸庸碌碌地活到現在而沒有餓死,還要多虧了長‘女’劉頤。從年輕時起就要靠年幼的‘女’兒養活,這種事情對他來說也頗為慚愧。他近年來頻頻去新季、吳川兩郡走動,也是想尋求一下堂親們的幫助,免掉‘女’兒的重擔,好要她也能安安心心地嫁人……

然而……

劉盼看著殷勤迎上來的妻子,忍不住歎了口氣:“阿頤又惹你哪兒了?”

“哪兒敢讓大娘惹我呢?”劉徐氏登時甩了臉子,憤憤地道:“今個兒也不知是發什麼邪火,就用了點子茶葉招待我阿弟,便把茶也潑了、杯子也摔了,指著鼻子把我訓了一頓。我這做母親的,倒合該聽她發火?”

劉盼走到桌前坐下,皺眉道:“茶?你用的是什麼茶、又是什麼杯?”

畢竟是窮慣了,他也清楚‘女’兒一向發火的理由,隨口便問到了重點。劉徐氏卻禁不住有些支吾:“杯……就是粗瓷杯……家裏能有什麼好杯子?她倒是把這件事拿起來了,威‘逼’我拿嫁妝來貼補家務……”說到這裏,她倒是找到了感覺,帕子一掩就大聲哭訴起來:“從來沒聽過這樣的道理!做‘女’兒的要母親拿錢出來貼補家務……”

劉盼從來就不會安慰人,這一年來倒是變得頗為熟練。他好聲好氣地哄著妻子:“阿頤竟然這樣說?……大約也是心急……家裏最近沒什麼餘錢,要用的地方又多……”

“她不說,難不成我還能虧待了她?”劉徐氏不滿地道。

“阿頤倒不至於為了個杯子和你爭吵起來……茶葉是怎麼回事?莫不是你用了我的貴荼?”劉盼半開玩笑地道,卻並不真的這樣認為。那些貴荼還是他那位做吳川王的遠方堂兄送給他的,一兩茶葉就夠一家人一年的生活了,劉徐氏又不是不清楚家裏的情形,怎麼會舍得用?

然而出乎他意料地,劉徐氏僵住了。她半天才吭吭哧哧地說出一句:“……我就用了,又怎的?難不成你連點茶葉也不舍得?”

劉盼目瞪口呆,聲音也驟然大了起來:“你用了貴荼?你用貴荼招待你阿弟!?”

“怎麼,你還不舍得了?”話既然說開了,劉徐氏也幹脆起來,不滿地道:“我阿弟,好歹也是一亭長,難道還配不上你的茶葉?”

劉盼有些頭暈,撫額道:“這是貴荼!這可是貴荼!一兩茶葉五兩銀!你竟然,你竟然煮給你阿弟吃?”

“你那好‘女’兒還敢讓我償錢呢!我是你妻子,是這家裏的‘女’主人,難道連點茶葉也用不得?”劉徐氏看見他生氣,話音也軟了幾分,“我隻是看你那裏收著包茶葉,想著必定是好的,就拿來給我阿弟泡了泡……誰知是貴荼呢?如果知道,我是斷不會這麼做的……”

劉盼再生氣又能怎麼樣?茶也泡過了,銀子也是真沒了,‘女’兒敢讓劉徐氏拿銀子出來,他可不敢敗壞自己唯一剩下的好名聲。所以氣過之後,他也就不再說話,隻是坐在桌邊出神。

劉徐氏說了一陣後,看他已不再生氣,便提起了別的話題:“……說到這個,今天我阿弟來找我,倒是為了他的親事……我想著大娘也是到了要出嫁的年紀了,郎君心裏,是個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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