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杳搖頭道:“殿下該擔心的可不是這個哩!椒房宮雖是椒房宮,畢竟沒有皇後的名分,這‘玉’京元都種種親貴也是不甚曉得的,更不知哪家貴‘女’芳齡幾何、哪家小娘子值得結‘交’,若是‘操’辦及笄禮,眼下卻必要瑤川夫人出麵不可了。再者瑤川夫人素來八麵玲瓏,若她真應了此事,必然會將諸般事宜都為殿下‘操’辦妥當,椒房宮自然也在其列。殿下要擔心的,卻是她究竟同不同意呢!”
劉頤默默想了一會兒,深覺很有道理,便起身道:“我去接一接阿弟,再去求見阿父。”
青杳也道:“我去點起那四個秋來,隨公主一道前去。”
劉頤訝道:“何必如此麻煩?我帶著‘春’華就行了。”
青杳抿嘴笑道:“殿下這般偏愛‘春’華,可不知有人在背後撕輒手絹呢!”
劉頤不覺想起了前幾日晨間伺候的那名宮‘女’,也笑了起來:“看來倒是我處事不公了,以後便叫她們分班來吧。”
青杳便下去準備。不多時,一頂轎輦便停在了‘玉’藻宮‘門’口,劉頤步入轎輦,幾名黃‘門’穩穩當當地抬了,青杳跟在輦前、四個名秋的宮‘女’在後麵走著。劉頤瞟了一眼,心裏一一也都能念出名字來,隻是畢竟不如‘春’華在身邊伺候的多,‘性’情等等不是十分了解。
隻是如果能夠,她倒不願讓這麼多人伺候。吳川鄉下小戶裏,誰不是親身‘操’持著一家子?在南鄉時她每日辛勤勞作,到了元都後卻被拘泥在一片屋宇之中,每日束手束腳、被人當作‘精’貴瓷器一般小心伺候著,渾身的勁兒沒處使,整夜都要輾轉多時才能入睡。她倒情願和下麵抬轎的黃‘門’換一換位置,可惜也隻有想一想罷了。
劉頡本該住在鹹安宮,同一眾勳貴子弟向師求學,然則鹹安宮荒廢已久,短時間內實在無法修葺完畢,劉頡又還沒有正式受封太子位,便仍與劉頤住在‘玉’藻宮|內、平日在太極宮求學。太傅隻授半天課,餘下時間便讓劉頡自己處置,劉頤日日接他下學,這條路是早走熟了的,到了宮前便讓她們都候在外麵,自己帶著青杳入內,直奔授課書房。
不多時便聽見了書聲朗朗,正是劉頡在背《尚書》。劉頤頓住腳步,示意青杳在外麵等著,自己輕輕推開‘門’扇,向裏望去。
隻是這一望,便不由得令她吃了一驚。劉頡獨自坐在案前,小|臉上猶帶氣憤,搖頭晃腦地背著書;太傅卻站在一麵架子後,與人低聲爭執著什麼。她推‘門’時動靜不過微微一響,那與太傅爭執之人竟似是聽到了動靜,轉身從後麵走了出來。
一身玄衣、發束竹冠,麵容肖似劉盼、卻帶著種淩厲的俊美……架後走出之人,竟是劉如意!
劉頤不禁微微皺眉,下意識地便不想看到他。她對太傅行了一禮,道一聲:“我來接阿頡下學。”
太傅恍然:“不覺竟是正午了?怪道腹中饑鳴。”又不理劉頤姐弟,轉向劉如意盛情道:“如意來我家入食否?”
劉如意搖頭:“且否。”他目光看向劉頤,臉上竟現出一抹笑意來,“我還要覲見陛下,今日便推卻太傅美意了。”
太傅惋惜搖頭,也不再勸,轉身擺袖便出‘門’走了。
劉頡也停止了背誦,小|嘴抿得緊緊。見到這幅模樣,劉頤自然知道是阿弟受了委屈。她緩緩撫‘摸’著阿弟的背,語氣生硬地問道:“宜川侯今日怎會來此?”
劉如意笑容減淡,黯然道:“我視阿姐為親姊,阿姐卻視我如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