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頡渾然不知阿姐已定了他日後苦讀之路,因著小孩不知節製,方才糕點吃得有些多,此刻竟打起了飽嗝。他小肚子一顫一顫,十分難受,不禁苦著臉望著阿姐,張口央求道:“阿姐,你嚇我一嚇罷,阿頡好生難受!”
劉頤點點他額頭:“活該!誰叫你方才吃得那麼多?待會兒用膳若有你愛吃的,可看還吃得吃不下呢?”
劉頡皺起一張小|臉:“又不是阿姐燒的菜,哪裏會愛吃?阿姐,這嚇不好,你再換一個。”
劉頤想了想,歎氣道:“我實在想不出,你可怎麼辦?這幾日我聽人說過一個故事,有個小宮‘女’便是為主人提膳的,偶有一次賞下幾盤糕點,她貪鮮又好吃,竟一口氣吃了個‘精’光,當夜就鬧起了嗝氣,嗝了半夜,一口氣堵在心肺處,年紀小小的就那樣去了……”
劉頡頓時嚇得呆住:“這樣可怕?”
劉頤乜了他一眼:“可還嗝了?”
劉如意在旁邊聽得有趣,忍不住笑了起來:“怪哉,這故事我倒是沒聽過的。”
劉頤看他不順眼,聽見他如清泉般悅耳的聲音,也覺得十分難受,瞪他一眼便轉頭:“你沒聽過的還多著呢!”
劉如意卻挨過來,聲帶笑意:“阿姐日後講給我聽好不好?”
劉頤畢竟直來直去得久了,心裏想著待會兒要利用劉如意,麵上便不好意思對他太過,冷著一張臉道:“講給你聽做什麼?你又……你又不會吃多了打嗝。”她本想說“你又不是我阿弟”,可是劉如意眼中神情那樣奇怪,竟讓她一時之間說不出口來。
劉如意柔聲道:“若是能聽阿姐的故事,便是吃再多東西、打再多嗝兒我也願意。”
劉頤聽得隻覺尷尬,不禁扭頭。青杳也沒聽過這等無賴說法,目瞪口呆。倒是劉頡生出了怒氣,舉起了拳頭:“你要同我搶阿姐,先過了我這一關!”
劉如意不禁歎道:“我這一生,通常不願與蠢人說話,誰知近日竟是接二連三地破了戒。”便躬下|身來,含笑道:“你要我怎麼過關?比打嗝麼?”
青杳撲哧一笑,便連劉頤也禁不住笑了。劉頡隻覺得自己受了侮辱,漲紅了臉,半晌說不出話來。
而恰在此時,宮外小黃‘門’長長的念報聲傳來:“陛下登臨——!”
宮人們紛紛俯身。劉頤也帶著劉頡行了一禮,神采飛揚地撲向劉盼:“阿父!”
劉盼對這一對兒‘女’還是十分愛惜的,隻是劉頤往日總表現得十分懂事,鮮少如普通人家的‘女’兒般對著阿父撒嬌,是以今日見著她隱隱討好的態度,竟有些新奇起來,也不忙著進去,就站在殿前道:“今日這是怎麼了?瞧著倒像是有些不同了。我家阿頤可是有什麼話要勞煩阿父了?”
劉頤麵上有些燒,不由惱怒道:“若是沒什麼話要說,阿父就不許我親近麼?”
劉盼哈哈笑道:“你若多多‘露’出些小‘女’兒姿態,為父就該欣悅了。”說罷走向殿內:“可傳膳了?——咦,如意,你也在這裏?”
劉如意拱手道:“陛下不是許我來膳的麼?方才太傅有意邀我去他家中蹭一頓,言道‘管飯’,我都以陛下相邀為名拒了,陛下若是不管我這一頓,今日中午,如意可就要餓著肚子了。”
劉盼又大笑起來:“自然管的!你若是願意,在這宮中住下也無妨。”又問了幾句話,宮人魚貫擺膳,幾人便入了座。
太|祖時已推行了椅子,然而正式些的場合還是要正坐用案的。今日勉強算是家宴,便擺了一張桌子,以示親近之意。劉家奉行“食不言、寢不語”,飯桌上自是寂靜,待膳撤了,劉盼又想起劉頤的事來,便打趣道:“不知道我家阿頤有什麼話兒要說,方便不方便當著別人的麵兒同我說?”
劉頤自動忽略了旁邊走著的宮‘女’,心裏暗暗將這“別人”當做了劉如意,低頭道:“方便不方便的,阿頤自己也不好說。隻是阿父可還記得,我今年究竟幾歲了?”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劉盼是真的忘了劉頤及笄禮這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