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一睜開眼睛,觸及眼簾的全都是白色。白的牆,白的床單,白的沙發,還有——斜倚在沙發上睡著的那個白色的人兒——天藍。
她睡著的樣子,不再天真無邪,不再毫無防備,反而像是隨時戒備著,像極了當初那個冷淡無情的Rita。這在在都顯示著,她是真的恢複記憶了。
身體到處都在痛,刀傷、槍傷、還有多處的擦傷。可是這些痛,都比不過心裏那股即將失去的恐懼。天藍恢複了記憶,又是從前那個冷靜自製,不需要別人,也不需要他的Rita……
也許,一開始他就不該和天藍假扮夫妻,生命裏多了些刻骨銘心的記憶,隻會讓自己在失去的時候更痛不欲生!明明知道受傷會痛,還是放任自己沉溺其中,假扮的是身份,投入的卻是真情。如今,戲即將落幕,他卻不能夠全身而退……
他的眼光往下看去,天藍左手的無名指上,他送的戒指不見了,那曾經是他們愛情的見證。他……已經失去她了!或許,不能說是失去。從來就沒有真正擁有過她,又何來失去可言?他隻是在天藍失去記憶,最無助迷茫的時候給了她溫暖。而她,也僅僅是愛上了這點溫暖,不是愛上他!當她恢複記憶,不再無助,不再迷茫,不再需要溫暖,自然的,也就,不再需要他!
於是,這點溫暖就變得不值一提。所以,她一恢複記憶就迫不及待地摘下戒指,是嗎?把他,連同他給的溫暖統統拋下,一分鍾都不想多留。她的選擇,已經再明顯不過。這段對於他來說珍貴無比的日子,對她,卻隻是一段“不得不”的悲哀。
現在,她恢複了記憶,影子組織也已經不存在了,她不再需要他,她需要的,隻是重新開始自己的人生,做出自己真心想要的選擇。
離開吧,不愛始終是不愛。離開吧,趁著她還沒醒。就這樣離開,沒有糾纏,沒有眼淚,或許,這才是最完美的結局……
他掙紮著想要起身,在她醒來之前消失在她的世界。一個人,獨自療傷也好,自我毀滅也好,反正都隻是一個人,一個人而已。
不小心扯動傷口帶來的劇痛讓他不由自主輕呼出聲,睡得很輕的天藍聞聲清醒過來,走到床前探身問著:“怎麼了?傷口很痛嗎?要不要叫醫生來打止痛針?”
“不用,我很好。”他盡量讓自己顯得平淡,顯得若無其事。她幸福,是他一直以來堅定不移的目標,現在,既然她有能力去追尋自己的幸福,那麼,他就不能讓自己成為阻擋她尋找幸福的障礙。
“可是……你臉色看起來好差。喝點水嗎?還是想吃東西?”
楚亦凡看著她,似乎在思量要說出口的話。
看他呆望著她,以為他還沒有完全清醒,天藍伸手探探他額頭:“嗯!已經退燒嘍,要吃點東西補充體力才可以。”
“我……現在不想吃。我……有個請求……”很猶豫,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
“嗯?”怎麼受傷後醒來的亦凡,對她如此疏離陌生?
“呃……那個戒指,可以送給我嗎?”反正……那隻是你不要的回憶。後麵這句話,卻沒有膽量說出口,怕哀怨的口氣會害她為難。
“為什麼?”什麼意思?怎麼她都聽不懂?
“湊成一對也好留個紀念……”
“為什麼要留個紀念?”
因為那對我很重要,代表著我這輩子最刻骨銘心的一場戀愛……
幾乎就要衝口而出,可是,看著她,卻怎麼都開不了口。隻好支吾著:“因為……因為……它們本就是一對,不應該分開。”
天藍伸出右手,與他左手相握。兩枚戒指互相輝映,閃耀著驕傲的光芒:“誰說它們要分開?”這男人,是不是想歪了什麼?
楚亦凡驚訝的幾乎說不出話來:“你……這……我以為……”
“以為什麼?我左手受傷了,剛好在戴戒指的位置,所以暫時戴在右手上,有什麼問題嗎楚先生?”
“我以為……”
“以為什麼?”
“以為你恢複記憶了……”難道是誤會?難道天藍仍然沒有恢複記憶?
“我是呀!”可是這和之前的對話有關係嗎?
“那?為什麼?”為什麼還肯戴著象征他們愛情的戒指?
“什麼為什麼?誰規定恢複記憶不能繼續愛你?”就知道!看吧,這男人,大概是愛了她太久的時間都沒有得到回應,習慣了把自己放在很悲情的位置,以為自己隻是別人度過困難時期的橋梁,壓根不敢相信自己也有獲得真正幸福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