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王妃耿氏,鄧國公府嫡女,生母是出自定國公府的於氏夫人。鄧國公耿亦冼名義上膝下沒有親子,隻得這麼一個女兒,自小嬌寵,因此個性跳脫跋扈,頗有點無法無天的意思,嫁給趙王之後,甚至是為人母之後,依舊是如此。
此時的趙王妃耿氏,穿著一身大紅色流彩飛花蹙金的對襟外裳,頭上簪著新采的八月紅,整個人如同一朵赤紅色的火焰。她旁人都不顧,先毫不客氣地坐到太子妃身邊,親熱地叫了一聲:“皇嫂!”抱住了人家的胳膊。
太子妃張氏大約與這個嬌憨而又性子直爽的妯娌處得不錯,當下也回身握住了趙王妃的手,說:“瞧你,不是本來說今日去探視國公夫人麼?怎麼又來了。”
趙王妃撇撇嘴,道:“已經去看過了,沒有大礙,隻是絮叨了一堆家中的瑣事,煩得很,我惦記著皇嫂的西山席麵,就來了。”
寧綰朱知道她是耿琮名義上的嫡姐,不由得多看了她幾眼。哪曉得這麼著便被那趙王妃發覺了,眼光順著就掃了過來,問:“這位姑娘有些麵生,是哪家的千金?”
胡氏便將寧綰朱的身份家世說了說,隻說是與英國公府是同鄉,前些日子裏碰巧認識的,覺得與這位小姐投緣,便做主邀了來西山會。趙王妃聽了冷笑了一聲,道:“一個翰林家的女兒,至於如此麼……”便沒往心裏去,轉身扭頭與太子妃說話了。
孫嬪在旁邊見了,便暗笑胡氏沒來由地抬舉一個家世平平,相貌也並不特別出眾的寧家女兒,實在是吃力不討好。她自小是在東宮長大的,與太子妃相熟,於是便言笑晏晏地接過趙王妃的話頭,與太子妃趙王妃兩位一起說笑起來。
胡氏扭頭望望寧綰朱,隻見她神情淡然,唇邊微微帶笑,眼中甚至有一點安慰的神色,在安慰著自己。今日胡氏本就是應皇長孫的要求邀寧綰朱過來,太子妃那裏,更是事先打過招呼。此時她心中原有的一點點擔心終於消失了,反而覺得這姑娘寵辱不驚,頗有大家風範。於是胡氏與寧綰朱越發的親熱,兩人一時說起南陽的烙畫絕藝來,寧綰朱索性侃侃而談,直談到周圍都靜下來,寧綰朱這才驚覺,發現太子妃張氏已經停了與趙王妃和孫嬪聊天,正凝神靜聽著寧綰朱與胡氏說話。
趙王妃與孫嬪兩個,此時也驚訝地看著寧綰朱,趙王妃嘴張得恨不能吞下一個雞蛋。
太子妃張氏見了她們兩個這般反應,連忙笑說:“我小時候,南陽老宅那邊也曾倒騰了不少好東西過來,其中就不少是烙了畫作在上頭的。我年輕的時候有好幾件心愛的,後來都留給她們了。”她說著指著遠處坐著的女眷,寧綰朱認得,一位是英國公夫人,一位是英國公世子夫人。
太子妃接著道:“當日你父親送給兒媳新婚的賀禮裏頭,就有一件烙製的《喜上眉梢圖》,倒叫我想起小時候的營生來,一時聽寧小姐說話,就勾著我記起以前的舊物件來了。也罷也罷,你們聊你們的,別理我老婆子!”
太子妃的年紀並不大,也就在三十五六的樣子,看上去麵相要更加年輕些。她這話一說出來,胡氏與孫嬪兩個免不了湊上去膝下承歡,都道:“娘娘要是敢道‘老’,叫我們這兩個燒糊了的卷子怎麼辦!”
太子妃見皇長孫的一妃一嬪相處和諧,倒是頗為高興,點著兩人的額角道:“莫教人書香世家裏出來的,看著你們兩個笑話!”接著又轉過臉來,問寧綰朱,道:“我知道你們在南陽久居的世家,必定熟識一些真正好的手藝師傅,若是能淘弄到一些好的烙畫家具什麼的,千萬知會我一聲,我一定出重金求購的。”
寧綰朱連忙起身鄭重答應了,尋思著逢著年節的時候,倒是可以送給這位太子妃一些炕屏之類的小件家具,隻說是太子妃的家鄉物件兒,價值倒未必有多高,但是重在情誼。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
這時一位嬤嬤過來稟報,道:“執金吾耿統領前來拜見娘娘,隻說問娘娘有什麼缺的不曾。娘娘,要傳召他麼?”
太子妃想了想,回頭看看胡氏,道:“真也沒什麼缺的,倒也難為他問起。就說他費心了,我這兒也沒什麼特別缺的。另外請他莫要著急,他的事兒,本宮放在心上呢!”
雲嬤嬤應了出去,想是去回複耿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