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流言(1 / 2)

聽了葉嬤嬤的解說,寧綰朱終於明白了一點。葉嬤嬤淡淡地道:“帝王心術,常人不可揣測。最簡單的便是做好自己的本分。一旦越了界,隻怕便會落了把柄在人手中,之後便事事製肘。一旦徹底沒用了,便會被一捋到底,本朝前些時日裏削爵的不少人家,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寧綰朱點頭表示受教,她記掛著新認識的皇長孫正妃胡氏,便請教葉嬤嬤,宮中的這番變故,對胡氏有沒有影響。葉嬤嬤笑道:“如今此消彼長,英國公府上失了貴妃娘娘,隻餘太子妃一個,如今必是要力保皇長孫的。皇長孫正妃是嫡,太子妃就算與孫氏再親厚,也越不過這嫡庶去。這便是失之東隅,收於桑榆了。”

貴妃娘娘逝世,雖不算國喪,但是出於禮敬英國公府,京城內飲宴奏樂的場合也是少了不少。加上又快要入冬,所以整個京城之中,雖然人人為即將到來的冬日和年節忙碌著,可是街道上的氣氛卻顯得肅穆而壓抑。

正在這當兒,寧裕竟然提出來要買院子。

如今寧綰朱管著家裏的賬目,於是便與寧裕商量了一下,留多少現銀在手上準備過年的開銷,又準備多少現銀準備買院子。寧裕見寧綰朱管得頭頭是道,歎了一口氣,道:“綰朱,你若是出嫁了,父親上哪兒去尋這麼貼心的管家婆去?”

寧綰朱笑著不依,道:“父親說我是管家的婆子,不如就多留我在家幾年吧!”她私心裏真的很想說服父親——她不想嫁人,清清靜靜地一人變老,總比遇人不淑,最後嘔心泣血要好上許多。

然而寧裕哪裏肯依,他伸出手來,想像寧綰朱小時候那樣,摸摸她的小腦袋。可是如今寧綰朱頭上梳著一個雙飛髻,上麵還插著一朵玉蘭珠釵,寧裕手伸到一半,又縮了回去。“又說孩子氣的話!”寧裕教訓道。

與寧裕商量完,寧綰朱調了通州莊子上當年一半的收益進來,充作過年與開春時候的花銷。而賬麵上的銀兩則都撥給了寧裕置辦院子。寧裕跑了不少地方,最後還是在靈境胡同深處相中了一處小三進的院子。院子不大,但是勝在家具都全的,而且不臨街,清淨的很。寧裕便做主,將院子買了下來。

豈料晏氏一陣風似地奔過來尋寧綰朱,劈頭就問:“你父親在外頭置院子做什麼?”

寧綰朱知道晏氏在擔心什麼,但是她也確實不曉得寧裕為什麼要另外置產,隻好回說不知道。晏氏便更急了,冒出來一句:“不會是,不會是在外頭有人了吧!”

寧綰朱聽了這話,“霍”地站了起來,冷冷地道:“母親與父親結締這麼多年,父親的品行您也是知道的,如果您真的想知道父親為何置產,為什麼不直接去問父親呢?”

一席話將晏氏給問啞了。

晏氏真的很想去尋寧裕問個清楚明白,可是她偏偏又不敢,求了寧綰朱半日,寧綰朱還是心裏不舒服,坐著不動。眼前這位繼母,既不相信父親,又不敢與父親開誠布公。所以她覺得父親與繼母交惡,原因大半都在繼母晏氏身上。

大家別扭了良久,最後還是寧裕自己說了。他賃了靈境胡同巷尾的院子,是要給寧景清寧景和小哥倆,延請名師用的。一聽這話,晏氏已經大喜過望。兩個兒子是她的心頭肉,見到丈夫關心兒子,主動關心兒子的學業,晏氏一腔的別扭都化作了繞指柔,對寧裕溫柔備至之外,對寧綰朱也是百依百順的。

可是寧綰朱卻覺得寧裕的說辭有點奇怪。寧景清寧景和小哥倆才剛剛到啟蒙的年紀,還真沒有必要動那麼大的陣仗,專門買下一個院子,給自己兩個弟弟讀書用——又不是辦學堂。

到了十一月中的時候,京裏的天氣已經很冷了。寧裕專門囑咐寧綰朱訂了十幾簍上好的銀霜炭,送到了靈境胡同巷尾的小院裏去。寧綰朱更是覺得出奇。

直到這一日,林建義來尋她,無意之中提起,說是寧家靈境胡同巷尾那裏,像是有宮裏來的侍衛在值守。

“林先生,此話當真?”寧綰朱對自己父親整出的這一套神神秘秘的事情,驚訝之餘,覺得實在是難以理解。不過寧裕已經於日前完成了經筵日講,一道聖旨,直接將寧裕調入了吏部,等年後開了衙,便從正五品的侍郎開始做起。雖說正五品的官職不算太高,可是像他這樣,翰林出身,頭一年便調入六部做堂官的,少之又少。像晏長生,眼下也隻不過還是正七品的翰林院編修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