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琮見到皇上是這麼個態度,心裏終於落了定,曉得曾榮這件事情好歹是揭過去了。他與於嘯天兩個從禦書房退出來,一直將於嘯天送到執金吾平日當值時候留宿的侍衛處。耿琮忍不住拍著於嘯天的肩膀,道:“好兄弟,這回多虧你了。”
於嘯天笑道:“要沒有這檔子事兒,隻怕五城兵馬司那天大的餡餅還掉不到兄弟頭上,該是兄弟謝你才是。”
兩人雙手互握,一時心意相通,同時大笑出聲。
耿琮想起雖然眼下還沒有正式的旨意下來,但是於嘯天去五城兵馬司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便道:“於兄弟,你此去五城兵馬司,隻怕還要費一番功夫。執金吾當中你若是有可用的人,我便做主派了隨你去五城兵馬司。”他接著提醒於嘯天,“五城兵馬司當中的人際錯綜複雜,兄弟此去要多加小心些!”
於嘯天聽了耿琮的話,本想推辭的,但是想想皇上已經應了“耿家軍”進京,當下便不再推辭,道:“好!兄弟去了五城兵馬司,回頭還請耿大哥多多照應!”
耿琮笑道:“是啊,隔三岔五便去百味樓相聚便是!”
這哥兒倆在侍衛處說得高興,而鄧國公耿亦冼的日子卻不大好過。他被傳入宮中,先是與定國公、長春侯一起見過皇上。皇上二話不說,便提起勳貴子弟們婚配的事情來。皇上冷笑著道:“知道你們不想讓兒子們尚公主——哼,朕的女兒們,還看不上你們那些小兔崽子們呢!”
兩位國公、一位侯爺,一起躬身道:“是是是——”承認膝下那幾個淘氣子弟都是“小兔崽子”。
“哼,朕當日說要過問幾個小兔崽子的婚配,本來沒有想著要讓他們尚公主的,但也總要尋些知禮有德的名門淑女對吧!再說了,朕的眼光,你們就那麼信不過麼?一個個地,私底下那麼多動作!”
地下跪著的三人聽了這話,都開始額頭冒汗,定國公已經叩了頭下去,道:“全憑皇上做主!”鄧國公與長春侯見定國公已經表了態,趕緊依樣畫葫蘆,也叩下頭去。實則三人一起在心裏叫苦。
說到這裏,皇帝揮了揮手叫三人下去,卻道:“鄧國公留一下!”
耿亦冼頭上的汗珠細細密密的,可是皇上既有令,他也不能不從,隻好一個人戰戰栗栗地候在階下。
然而皇帝卻什麼都沒說,隻在禦書房裏來回踱步,走了十幾趟。可憐耿亦冼,大冬天裏,小衣竟被汗濕了,黏黏糊糊地貼在身上,十分難受。
最後皇帝似乎不耐煩了,隻道:“你下去吧!”
耿亦冼如蒙大赦,恭敬叩拜之後,剛想從禦書房中退出去,卻聽皇帝突然低聲道:“次回那小子,朕是從西北戰場上好不容易曆練出來的,鄧國公要是想打他的主意,先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才好。”聲音之中帶著幾分震懾。
耿亦冼被皇上這麼一恐嚇,心中一凜,本來已經止住的汗水此時又有如漿出,一旦離開禦書房這等溫暖的地方,他身上的濕衣很快便變得冰涼,緊貼在身上。因此耿亦冼這趟進宮,可是受罪受大了。
定國公於晨和長春侯常致遠正在外頭階下候著耿亦冼。定國公於晨見到耿亦冼一邊擦汗,一邊出來,冷笑一聲,道:“鄧國公,這回咱們隻怕都是受了你池魚之殃了。”
耿亦冼抹了抹額頭,心中嗤笑道,你這定國公不也一樣,為了世子於嘯天的婚事,忙活這個,張羅那個的,怎麼皇上一見怪,就是受了他家的池魚之殃了呢?但這話耿亦冼麵上不敢說,在定國公這位大舅麵前,他就隻有唯唯諾諾的份兒。
長春侯常致遠自始至終十分淡定,曉得皇上敲打的其實就是兩位國公,自己不過是個順帶的,當下便出來打圓場,道:“其實吧,皇上身邊統共三位適齡的公主,依在下看,兩位的世子爺固然是人中龍鳳,但是皇上未必會讓他們二位尚了公主——”
“怎麼講?”定國公與鄧國公兩個,都是關心則亂,聽長春侯這麼說,登時都來了精神,要求長春侯趕緊好生解說。
常致遠卻笑笑,似乎想賣個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