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燭影斧聲(上)(1 / 2)

少時大夫趕來,看了寧裕,隻說沒有什麼大礙,不過神思過甚,七情鬱結,再加上這天寒地凍的時候從京中往南陽來,多少受了些風寒。但若是不趕緊解開心中的鬱結,日子拖得久了,終歸不好。說畢留下個方子便走了。

寧家女眷們將腦袋湊在一處研究,看來看去,怎樣都是尋常緩解風寒的方子。再看寧裕那頭,寧裕精神其實不算太差,白日裏醒過來,隻在榻上臥著,盯著天花板,也不說話,旁人喂他吃喝他也不抗拒,隻是一直癡癡怔怔地,雙眼無神,有時候會喃喃自語,狂躁處又會大喊大叫,可是旁人又偏生聽不出他到底在說什麼。

隻有寧綰朱一人覺得父親心中實則焦灼異常,可是她偏偏又想不出什麼好法子,來開解父親。寧家其餘幾個,更不用說了,晏氏三天兩頭上寧綰朱的院子門口哭叫,一會兒指責寧綰朱為了一己之私,置生父於不顧;一會兒又跪求寧綰朱,卻是求她回京,向耿琮放軟了身段,至少能夠打聽打聽寧裕致病的原因,以及京中到底是個什麼狀況,好做打算。

這一日老太太鄔氏扶著王氏,來到寧綰朱的蘭院門前,親耳聽見了晏氏的吵鬧,終於開口說:“這真是瘋得很了,老二媳婦,老二在京中出的事,你一不打聽而不侍候,成日在閨女院子門口鬧著,是個什麼意思?”

這時候,蘭院的門“吱呀”一聲打開,寧綰朱穿著全套出門的大衣裳走了出來。鄔氏趕緊問:“這……綰朱,你這是要出門?”

寧綰朱點頭,朝祖母苦笑道:“我想著,父親既然是搭曹家的車回南陽的,這事情,隻怕還是得落在曹家大公子身上。再說了,父親回來這麼幾日,咱們也一直不曾上曹家道謝,趁今兒個我打算去拜訪一下曹家大公子,順便送些禮物,免得旁人說咱家失了禮數。”

鄔氏便板著臉,教訓王氏與晏氏,“一個全無見識,一個隻曉得哭,沒一個能將家事撐起來的。”

王氏聽了尚可,晏氏則不忿,“我說大姑奶奶,您還是真省省了,就您這麼一位女眷,頂著國公夫人的名頭,去拜訪一位行商,回頭又遭人說嘴。京裏大姑爺那裏……”她正說著,總算是被老太太一把截住了話頭:“老二媳婦,都叫你別說了,你還說。”

寧綰朱聽得已經是白了臉,她當下抬起頭,看著晏氏,說:“我恭敬稱呼您一聲母親,不過看在您這麼多年來,照顧我父飲食起居,又生育撫養弟弟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可是如今父親出了這樣的事情,您除了在家中怨天尤人,您又真的為父親做了什麼了沒有?”

“母親口中所說的男女大防,我自然記得牢牢的。此次去拜訪曹家公子,我也是打算帶兩位弟弟出麵,我隻是過去陪曹家女眷們坐一坐而已。如今父親有疾在身,弟弟們也是時候出麵支撐寧家的門戶了。”寧綰朱冷冷地說著。寧家雙胞胎,曾經師從夏相,自夏相之後,在京中也是延請了名師教導,又有寧裕這樣一個父親在,本應很是出挑。可是偏偏晏氏溺愛孩子,又過分小心,不喜雙胞胎小哥兒倆出門交際,因此雙胞胎如今還是一副讀書的清貴哥兒的樣子,外出交際和尋常庶務,都是一概不懂。

寧綰朱事先已經對小哥倆把利害說清楚。自從寧裕這樣突如其來地回到南陽,小哥倆都是慌了手腳,想要幫手,又不知如何幫起。聽見長姐這麼一說,小哥倆都是急切地想去拜見曹世鈞,一來全了禮數,而來也能將京中的情勢探聽一二,於是自然都應允了長姐。結果寧綰朱在換出門衣裳的時候,卻遇見晏氏鬧了這麼一出。

晏氏一時羞慚無比,寧裕這麼一回來,她除了一哭二鬧之外,就隻有沒完沒了地埋怨自己的繼女。卻沒想到寧綰朱竟會如此。她一時又想起當年她默許邵姨娘暗中將嫡庶二女互調這一項,寧裕也曾經提過,僅憑這一項,就可以令她下堂回家的,想到這裏,晏氏一凜,立時什麼都不敢再說了。倒是鄔氏卻拉著寧綰朱的手,囑咐了幾句,說是莫要失了禮數雲雲,寧綰朱一一都應下了。

到了曹家,寧綰朱帶了禮物去見曹家的當家夫人,坐下來與一眾女眷們閑話。而寧景清寧景和小哥倆則由人引著去見了曹世鈞。不多時,曹世鈞告了罪,帶著寧家小哥兒倆進來拜見曹家夫人。寧景清寧景和本就生得清俊,近年來又讀了不少書,濃濃的書卷氣一襯,倒令曹家的女眷立時喜歡起來,拉著小哥倆問長問短,寧綰朱在一旁陪笑。而曹世鈞則在旁邊給她一個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