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卡文特花園,英國皇家歌劇院。
夜幕低垂,用完餐的表演人員都解散了,密集彩排了五天,大夥雖然疲累,卻精神亢奮;回房休息的,到街頭散步的,繼續小練的,都各做各的了。
而舒媛則是回了房間,泡完熱水澡後,微僵的身子舒筋活血了,但她的精神卻無法有活氣些。臥在厚軟的床鋪上,發呆的看著時鍾,這邊現在是晚上——他那頭呢,該是中午吧……時差就是這麼一回事,她失眠了。明明說好了不再想他,但就是無法控製自己的思緒;吃飯時,會惦記另一頭的他是不是記得用餐,會不會又忙碌得日夜顛倒。
真是作繭自負,應斷不斷的感情,終究是害了他。朦朧之間睡去,舒媛不曉得含在眼角的淚又濕潤了自己的臉……
隔晚,大夥的精神亢奮,又格外凝神聚精;一幕精彩絕倫的演奏,在一陣陣熱烈的掌聲中結束,舒媛雖然是表演一員,曲目都是演奏過上千遍,熟悉之至;但練習和當眾表演的不一般感覺,總能帶給她新奇的聽覺享受!這些天的失落算是得到些補償了。
三日後,第二場的演奏也順利落幕,由於反響熱烈,淩琮與劇院和團隊商量後,決定表演追加一場。所以本該轉移地方去德國的樂團,又多留在英國一個星期。
這天,薄雪分飛的午日,忙裏偷閑的舒媛走在清靜的街頭,偶爾零丁幾人經過,陌生外國人的麵孔,叫她有了思鄉之感。碌碌而為的日子固然充實,卻還不足以彌補心裏的空洞,歎出的氣化成白霧,仿佛是自己紛繁的思緒。
要不是對琴有熱衷的感覺,有這分熱愛支持著自己,舒媛不確定自己會不會有如今的成就。行屍走肉的日子裏,除了琴和事業,她的精神是潰乏脆弱的;自艾自憐,形影相吊,似乎讓她提前步入孤老階段。
不知不覺,她竟走到了商業鬧區,人群密集,進入了一個繁華摩登的世界。
“都德國際建設”這壯觀的摩天大樓,巍然屹立眼前;果然是越想逃離,卻越難擺脫。頓時,舒媛出神的看著,那些西裝革履,OL時尚打扮的男女昂首闊步,一派幹練精明的姿態;他們中間,並肩同行的唯一一個中國人麵孔,竟是厲堯!在高大的人群裏,他還是那樣醒目,不僅是容貌,還有那不卑不亢的氣魄。原來,這就是工作時的厲堯。
她的人生和他的人生,原來是如此不同……格格不入,原來就是指這種截然不同的感覺和世界。
他和那些男女邊走邊說著什麼,神色愉悅,靠近他的一名女職員,眼裏分明流露出對他的好感。舒媛看得一清二楚,根本沒想到他為什麼也會在英國,而是沉溺在自己酸澀的情緒之中。她明白自己在嫉妒,尤其厲堯還對那女職員微笑的時候,心仿佛被狠狠一揪。舒媛瞧不起自己了,分手,是她要求的,此刻自己究竟憑什麼覺得委屈和嫉妒?難道他就不能過得比自己好?一定要為這樣膽小、失敗的自己黯然神傷?
舒媛想逃開,但雙腿卻像被釘在原地,無法動彈。莫名的緊張起來,看著厲堯和他們朝自己這邊走來,越來越靠近。
耳邊仿佛一切都無聲靜音了,隻有她的心跳越來越急速,期盼著什麼!隻是,一陣強風而過,厲堯明明看到她了,隻是看了她一眼,目光淡漠而疏離,峻酷的五官沒有任何表情;腳步並沒有停下,沒有和她說上一個字,匆匆的擦肩而過。
從此隻是陌生的人,他的人生再也不會與自己有交集——淚水泛濫成災,舒媛站在原地失聲痛哭,椎心之痛,她總算是嚐到個中滋味了,她沒資格埋怨和後悔。
街頭的對麵,厲堯隱身在角落裏,舍不得的看著嬌小的她哭得似無助的孩子。他多想衝過去緊緊擁入懷裏,卻又不得不狠下心來,用一招以退為進,讓她認清彼此之間的感情。本來就是密不可分,為何還是一意孤行的要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