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解散(2)(1 / 3)

我在撒尿的過程中想到,這個洞是否也被用來大便,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一個人拉出比茶口還粗的屎可怎麼辦,想到這裏,我搖了搖頭,係好褲子洗淨手,搖搖擺擺地回到酒桌上。

從飯館出來,我執意要回學校睡覺,他倆看了一眼表說:“還不到十一點,睡這麼早幹什麼,咱們去唱歌。”

鄭勇隨手攔了一輛出租車,兩人齊心合力將我拖上車。鄭勇坐在副駕駛位上,說:“三元橋。”

司機調轉車頭,向前開去。

鄭勇雙眼迷離地看著前方說:“師傅,方向錯了吧,我們去三元橋。”

司機握著方向盤說:“沒錯呀,我正往北開呢!”

“噢,那就行了。”鄭勇已醉得找不著北。

出租車停在一家名為“燈紅酒綠”的KTV前,我跟隨鄭勇、馮。進了一個包間,服務生問我們需要些什麼。

馮。說:“三紮啤,一個果盤。”

服務生將這些東西記錄在紙上,欲轉身離去。

鄭勇說:“別走,回來。”

服務生返回,畢恭畢敬地問道:“先生,您還需要什麼?”

鄭勇說:“給找三個小姐。”

服務生說:“對不起,這裏的小姐都在坐台。”

“要坐到什麼時候?”鄭勇問。

“這個我也說不好,也許五分鍾以後,也許幾個小時,要不給您找位先生?”

“不用了,沒這個興趣,趕緊把我們要的東西端上來吧!”

後來的時間裏,我完全沉浸在痛苦中。有這麼一句話:說的比唱的還好聽,用來形容鄭勇和馮。再恰如其分不過了。其實,他們說得並非如何好聽,隻是唱得實在難聽,尤其是馮。,長了一副比張信哲還細的嗓子,沒完沒了地唱《愛如潮水》,而我早已痛如潮水。

點歌單在他倆手中傳來傳去,他們用遙控器一首首地選擇,每當唱完一首歌後,電腦評分便顯示出一個不低的分數,並說他們具備演唱素質,隻需繼續努力就可以當歌星了。這使得他們信心大增,聲音放得更大,我卻倍加痛苦。

在他們身上,我看到人類極強的表現欲。

我畢業後的生活是否同樣如此呢?

找工作前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為自己做一份簡曆,有人說過“生命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這樣的話,但我覺得生命的價值於此時卻完全體現在一紙簡曆上。這張簡曆可以決定你今後道路的平坦與坎坷,它可以幫你實現月薪過萬的夢想,更能夠讓你落魄到僅指望維持生活即可仍無人問津。

我有種出賣自己的感覺,我們此時已淪落為商品,而簡曆則成為商品的廣告,無論廣告的真實與虛假,全是為了給商品創造一條廣闊的銷路,使我們成為名牌商品和搶手貨。

雖說不該以貌取人,但大多數單位對人才的選用還是拘泥於簡曆,所以,有的學生為了掩人耳目,便無中生有地將許多流光溢彩的內容統統搬到簡曆上。譬如,連團員都不是的學生將政治麵貌寫成中共黨員,身高剛過一米七的同學居然敢把自己的身高寫成一米七九(這需要穿跟兒多高的鞋啊),更有尚未通過英語四級的同學明目張膽地說自己已通過六級(因為他通過了英語一、二、三級,加在一起正好六級);還有一些其貌不揚的同學把自己寫成英俊瀟灑、風流倜儻(這對找工作有何幫助?又不是應聘大俠);也有一些嬌生慣養的同學厚顏無恥地在簡曆上鼓吹自己吃苦耐勞、勤儉節約。

招聘單位的人事處長往往會被簡曆上這些不切實際的內容蠱惑,不僅把人渣當做人才招入公司,還認為自己為公司做了件好事,等待上級給他增薪晉職。

每個人的簡曆樣式相差無幾,都分為個人資料、所獲獎勵、社會實踐和個人特點四部分,不同之處僅在於具體內容因人而異。我的簡曆就是以張超凡的為基礎,刪去與我不符的內容,修改而得。我先將所獲獎勵一欄中的“大一至大三分獲學校發的三、二、一等獎學金和優秀學生幹部稱號”刪去,再將社會實踐中的“曾在航空航天部研究所實習”刪去,又將個人特點中的“學習成績優秀,精通各種彙編語言,熟悉單片機係統,對機械類和計算機類的英文文獻具有較強的翻譯能力”刪去,這樣,我的簡曆僅剩如下內容:

姓名:邱飛 性別:男 籍貫:北京 政治麵貌:團員

學位:工程學學士 身高:厘米 體重:公斤

這些就是我在上了四年大學後可以如實寫在簡曆中的內容。

為了找到一份好工作,我還是酌情為自己杜撰出一份簡曆,但沒有過於誇大其詞,我不能讓招聘單位在發現我與簡曆中所描繪的樣子存在巨大落差後,認為我是一個不誠實的人,在道德品質上存在問題。

我的簡曆是同學中間最含蓄的一份。

伴隨著四麵八方湧來的人群,我參加了今年北京市的第一場應屆畢業生招聘會。步入會場,眼前人山人海的景象讓我畏懼,我將要同這些數以萬計的學生競爭少得可憐的工作崗位,我要在僧多粥少的局麵中獲勝是多麼困難,況且學無所成的我與那些滿腦子全是科學文化知識的人去競爭,多少有些不自量力和不可思議。那些與我同時步入會場的學生,看上去就像是先進的生產力,在他們的臉上和目光中,我看到一種可怕的力量,但無論現實怎樣,我還得裝出一副牛逼的樣子,隻有這樣才能長自家誌氣,滅他人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