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超凡為了讓自己的生活充滿希望,想盡一切辦法重獲新生。他按電線杆子上麵粘貼的醫療口吃的廣告去了一家位於某胡同深處的門診所,該診所在電杆廣告上揚言:祖傳秘方治療口吃,治愈率達百分之九十五。張超凡信以為真,交付了五百元的初診費,遵那個連“超”字都不會寫的大夫傳授的方法練習。
此大夫告訴張超凡,說話要慢,別著急,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做到吐字清晰、幹脆,不帶尾音,張超凡果真如此練習。有一次我向他借錢,說:“張超凡,借我兩百塊錢,好嗎?”
張超凡不慌不忙地說:“好……”
我以為他要說:“好—的。”
可沒有想到,他說的卻是:“好—個—屁!”
這種說話方式讓我們更覺不適,這比他從前結巴著說話還要浪費時間。
一日熄燈後,張超凡正擺弄一個筆記本電腦,當時是十一點剛過,我問電池可以堅持多久,他一個字一個字地告訴了我,意思是說:電池可以堅持半個小時,到十一點半就要沒電了。可還沒等他把話說完,屏幕便顯示出電池沒電的信號,我一看表,正好十一點半。
通過此案例我悟到:治愈口吃的最好方法就是讓患者們閉口不言,這樣永遠不會結巴。
我每日晃蕩於學校、馬路和周舟的宿舍,偶爾找幾個同學去小飯館喝一宿酒,生活過得閑散又自在。周舟說她不想看到我這個樣子,我說這樣我很舒服,她說但她不舒服。我問她想讓我怎樣,她說你即使不想找工作也應該做畢業設計,馬上就要畢業了。我說我知道,你就別替我操心了。
這樣的爭執經常發生在我和周舟之間,往往以周舟閉口不再講話結束,然後我們就各自睡去。
此時期,我的心情非常糟糕,隻想一天天地混日子,直到畢業。
五月上旬的一天,我和楊陽坐在飯館的酒桌前談論我們的生活。楊陽說他開始厭倦漂泊,希望找一個賢惠的女朋友,同她結婚,並養一條狗。每當夏日夜晚的時候,他和妻子坐在陽台乘涼;冬日裏,他們坐在窗前曬太陽,小狗伏在他們的腳下,就像他們的孩子一樣。我說,這不應該是你將來的生活。楊陽說,你錯了,我現在已經感覺疲憊不堪。
我們身旁是一桌過生日的學生,從他們臉上稚氣未脫的神態便可判斷出是大一的學生。十幾個人圍坐一桌,中間夾雜著兩三個女生,她們在男生的歡聲笑語中保持著微笑不語,每當某個男生講了一個黃色笑話,她們就會彼此會意地對視一笑,端起茶或可樂喝一小口。那些男生也姿態各異,有人端著酒輪番找人碰,有人瘋狂地夾菜塞入嘴中,有人叼個煙頭故作深沉,還有人總是在打手機,裝作業務繁忙的樣子。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一個女生從桌底下端出一個碩大的生日蛋糕,擺在桌子中央,蛋糕的大小如同下水道的窨井蓋,上麵塗的那層巧克力的顏色更像井蓋上的斑斑鏽跡,不同的是井蓋上麵寫著“汙水處理”,而蛋糕上寫的卻是“生日快樂”。一個男生用刀將蛋糕從中間切出一條縫,分成兩瓣,使得蛋糕看上去很像河馬的屁股,這時另一個男生如夢初醒般地喊道:“哎呀!忘插蠟燭了!”於是大家又插上一把蠟燭,此時的蛋糕又像是被紮滿五顏六色針灸的河馬屁股。
這群學生分吃了蛋糕,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