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真皺皺眉,“什麼人大白天的竟在這裏睡覺?”而且還打呼打得這麼響?
循著打呼聲尋去,皇甫真終於在亭旁不遠的一株老樹上找到了“真凶”。
茂密的樹枝上,正安安穩穩地睡著一名年輕俊朗的白衣男子,雙目緊閉,唇角微翹,似乎睡得很沉,很香。
“真不可以思議,這樣也可以睡得著?”
皇甫真不解地搔搔發,又看了那男子一眼,他決定還是離開,不打擾人家睡覺。
但才一轉身,就聽見身後“啪”的一聲巨響,似有塵土飛揚。
皇甫真驚異地轉身,這一轉身,頓時嚇出了一身汗。
原本睡在樹上的男子竟掉了下來,四平八穩地趴跌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喂,你沒事吧?”
皇甫真連忙趕過去,翻過他的身子,想將他扶起來。
原以為他肯定頭破血流,耳畔卻又聽到了打呼聲。
皇甫真不敢置信地瞪大眼,麵前的男子除了滿臉滿身的塵土之外,沒有一點損傷,竟還睡得死死的。
“喂,你醒醒——醒醒——”皇甫真不停地拍打著男子的臉頰。
“唔!”一道慵懶的呻吟響起,那男子緩緩睜開了眼,滿臉竟是一片斥責之意,“你為什麼不讓我睡覺?”
“我——”皇甫真一雙大眼簡直要瞪圓了,“是你自己摔下來的?我好心扶起你!”
“哦!”那男子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那謝謝!”
話落,他竟翻了個身,閉目繼續在地上睡覺。
“你——”皇甫真拿他沒辦法,也隻能站起身,無奈地道:“那你好好睡吧!”
轉身還沒走出幾步,身後卻響起了那男子的聲音。
“小兄弟,看你好心扶我一把的分上,我送你一條忠告。”
皇甫真回過身,卻見那男子依舊雙目緊閉。
“離開這座山莊,否則,必有血光之災。”
皇甫真心一沉,趕忙跑回去。
“這位兄台,你說什麼血光之災?”
那男子終於睜開了眼,看了看皇甫真,然後慢吞吞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坐到樹下,一邊漫不經心地掃著衣服上塵土,一邊道:“血光之災就是血光之災!隻要你離開,便會平安無事。”
皇甫真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會是自己想奪神劍,所以用這種方法趕我走吧?”
“我對那把劍沒興趣。”男子懶懶地說。
皇甫真在他身旁坐了下來,笑道:“沒想到,這竟還有人跟我誌同道合。我也對這劍沒興趣。”
仔細打量了那男子幾眼,皇甫真又道:“奇怪,我為什麼覺得你很麵善?我以前是不是見過你?”
“你見過我嗎?”那男子漫不經心地挑了挑眉,隨即扯開話題,道:“你是為了你師妹才來的吧?”
皇甫真奇道:“你怎麼知道?”
男子揚揚眉,忽又打了個嗬欠,“我還知道你叫皇甫真,你師妹叫秋雪鬱。”
“你究竟是誰?”皇甫真打量著他。
男子笑得故作神秘,“我是誰並不重要。正所謂天機不可泄露也!”
皇甫真聳聳肩,也不強求追問,“不過,我是不會離開的。”
“也是為了你師妹?”
皇甫真點了點頭。
男子看了他一眼,淡淡地問:“你剛才是在哀歎自己抓不住你師妹的心吧?”
“你不是在睡覺嗎?怎麼聽得這麼清楚?”皇甫真麵上微微一紅,不好意思地搔搔發,竟在男子身旁坐了下來,不知為何,他對這名男子竟一點拘束感都沒有,就仿佛,很早很早以前,他們便已相識。
“我本來就是個沒用的師兄。師妹和我,就像是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雖然,我一直想追上師妹,希望有一天,能用自己的力量保護師妹,做一個稱職的師兄,但可惜,這一切就像癡人說夢!所以,我能做的,就隻能是守候在她身邊,這危機重得,我又怎能把她一個人丟在這裏?”
“那隻是你應了千年前的一個劫,這是你該還她的。”男子忽地輕輕嘀咕了一句。
“你說什麼?”男子的聲音很輕很低,皇甫真一時沒聽清。
男子閉上雙目,輕笑道:“我是說。終有一天,你會實現自己的夢想。”
“你不用安慰我了!我這人呢,沒什麼優點,最大的優點就是能想盡辦法讓自己開心。追不上師妹又如何,隻要我能守在她身邊就心滿意足了。”
“你還真不貪心!”男子挑了挑眉,並未睜開眼,“不過,我說你的夢想能實現就一定能實現。”
“你以為自己是神算嗎?”皇甫真不以為然。
“不錯。我就是個神算。”男子忽地再次睜開了眼來,“所以,我說得血光之災,你可別不當回事。”
見男子眼中認真的神色不似有假,又聯想到蝶妖臨死前的話,皇甫真心中隱隱起了一絲不祥的預感。
“但師妹是不會走的。”
“你師妹不走,你可以走啊。血光之災是應驗在你身上,又不是應驗在她身上?”
“師妹不走,我也不會走。”皇甫真堅定地道。
男子深深望著他,“為了你師妹,你當真連性命都不要了?明知自己會有血光之災你也要留下?”
皇甫真聳聳肩,“保護師妹,是我這個做師兄應盡的責任。”
“真拿你沒辦法!”男子以一副你無藥可救的眼神瞥了他一眼,又連續打了好幾個嗬欠,“就算你師妹不肯走,你不會打暈她再走嗎?”
“那樣師妹一定會怨恨我一輩子。”皇甫真說得認真非常。
“你怎麼跟以前一樣固執呢?”男子低喃說了句,然後,又重新閉上了眼,聲音越說越低,“我要睡覺了。既然你不願走,我也不管你死活了!”
“師兄——”
身後驀然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皇甫真霍然起身,回過一看,神色大喜地衝出亭外,“師妹。”
但當他看到師妹身旁所站著的黑衣男子時,臉上的喜色頓時凝結。
“師兄,你在這裏做什麼?”
看著師妹略帶疑惑的眼神,皇甫真這才想起那白衣男子,他猛然回過頭,但哪裏還有蹤影?
奇怪,他剛不是說要睡覺嗎?
“我——他——你——”
張口結舌說了半天,最終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皇甫真一時之間真不知該從何說起。
麵對這個性情如孩子般的師兄,秋雪鬱不禁輕搖了搖頭,決定先暫時放下這個話題。
“師兄,我來介紹下,這位是隱城的少城主易子陽。”
皇甫真冷冷瞪了那黑衣男子一眼,“隱城的人化成了灰,我都認得。”
皇甫真靠著觀星亭內的梁柱,環胸抱著莫邪劍,麵無表情地冷盯著易子陽。
師妹正坐在亭中的石椅上與易子陽談論著神劍的事,臉上的神色看起來竟比平時緩和許多。
才幾天的工夫,師妹竟和這個易子陽走得這麼近了?
皇甫真忽然間感到一陣失落。
沒想到,這個家夥竟是隱城的少城主。
那晚在月老廟,自己隻以為他是隱城的一名除魔尊者,最多,比普通的除魔尊者高上一個輩分,興許是個什麼長老之類的,但萬萬沒想到他的身份竟是如此之高。
據聞,隱城中臥虎藏龍,單隻是一般的除魔尊者術法就比四大劍門的普通弟子強上十倍有餘。
但他有些不明白,一隻修行低微的小小蝶妖竟會讓隱城的少城主親自出手?
還是這裏頭隱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想起那日蝶妖的話,他的心底便湧上一陣不安。
蝶妖究竟看見了什麼,竟會讓她露出如此驚恐的神色?
還有剛才那神秘少年所說的預言,又真會應驗嗎?
無數的疑問堆集在心頭,使得他心底的不安越來越大。
“師兄?”
“啊?”聽到秋雪鬱的叫喚,皇甫真怔然抬起頭。
“你怎麼了?”看著滿臉迷茫的皇甫真,秋雪鬱的眼中掠過一絲不解。
“沒、沒什麼。”皇甫真又恢複了一臉若無其事的樣子,大咧咧地走到秋雪鬱身旁的石椅上坐了下來。
“你們談完了?”
口中的話雖是在問秋雪鬱,但他的眼神卻已盯上易子陽。
易子陽看了他一眼,唇角扯出一抹莫名地輕笑,看在皇甫真眼中竟似是嘲弄。
秋雪鬱自然不知道這兩人之間暗流洶湧,隻是淡淡地道:“我已經和易大哥商量好了,這一次奪劍,我們會並肩合力。”
“什麼?”皇甫真吃了一驚,看向秋雪鬱,“師妹,你是說,你要和隱城的人合作?”
秋雪鬱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