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皇甫真回過神來的時候,竟已站在了一間石室的麵前。
不過,才一眨眼的工夫啊!
詫異地看著身旁越來越神秘古怪的男子,皇甫真揚眉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男子看了皇甫真一眼,“我的身份解釋起來實在太複雜,所以,等以後再向你解釋。反正我不會害你就對了。你此刻——就先叫我風晏吧!”頓了頓,他指著石室的石門,問皇甫真道:“你看看,看見什麼了?”皇甫真將注意力調回那石門,老實地回道:“石頭。”
“怎麼是石頭?我是說裏麵——”話未說完,他似知道自己錯在哪裏了,邊嘀咕,邊往皇甫真額際一拍,頓時,一道金光注入了皇甫真的額頭,“差點忘記了,現在的你根本就看不見。”
正不解風晏話中的意思,皇甫真忽覺眼前一亮。
眼前那道石門,竟像成了透明的般,頓時將裏麵的情景看得清清楚楚。
但這一看之下,他打心底裏湧出了一股寒意。
寂靜的石室裏,一片昏暗。
但石室中央的石雕方台上,卻插著一柄長劍。
劍身是透明的,道道淡藍的光焰在劍身的四周遊走著,但仍不掩其華,長劍中心依然折射出一股晶瑩剔透的琉璃之色,似玉,似冰。
劍,果然是一柄絕世好劍。
但真正讓皇甫真吃驚的,卻是那鋒利的劍身下,竟臥著一名黑衣絕色女子,劍鋒透過女子的心髒,將她牢牢盯在方台之上,更令人詭異的是,女子的身上和四周竟一滴鮮血也無,臉色慘白而詭異。那眸子裏所露出的怨毒更是讓人心寒。
“放了我——快放了我——”
女子不時間斷地發出慘叫聲,讓皇甫真聽得陣陣心驚。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那日蝶妖的眼中竟露出那般驚恐的神色。
“我去救她!”
皇甫真說著就要衝進去,卻被風晏給一把拉住。
“你知不知道那名女子是誰?”
皇甫真搖了搖頭。
“你還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就去救人?”風晏苦笑道,“那女子並不是尋常女子,她是魔後。”
“魔後?傳說中被戰神誅殺的魔後?”
風晏點了點頭,神色竟變得有些沉重,“其實千年前,戰神雖將魔後一劍貫心,卻未曾誅殺,隻是將她困在伏魔劍下,要她受盡千萬年的苦楚,所以才將此劍留在了人間。”
看了那滿臉痛楚的女子一眼,皇甫真暗暗心寒,“那個——戰神也太狠了些吧——”
“傳說故事總是美麗的。戰神誅殺了魔後,成為三界的英雄,但又有誰知道,傳說的背後,又真正隱藏著什麼?”風晏歎了口氣,神思變得遙遠,“戰神成為了英雄,但又有誰知道他內心的痛苦?那一年,若不是因為魔後,他也不會錯殺了自己心愛的女子——悔恨終身——”
“他錯殺了自己心愛的女子?”皇甫真一驚,心口竟驀地傳來一陣劇痛,他不禁輕哼了聲,緊緊揪住胸口。
“怎麼了?”
“沒事,可能是因為傷還沒好!”皇甫真勉強笑了笑,將話題扯了開來,“那這樣看來,外麵所傳的神劍可以打開神界之門的傳說——”
“是假的。神劍,根本就不是開啟神界之門的鑰匙,它是鎮壓魔後的法寶,所以千萬不可拔出。”
皇甫真皺眉道:“若這劍隻是鎮壓魔後的法器,那為什麼藏劍山莊要公告天下舉行奪劍大會?他們是為了救魔後?”
“我想藏劍山莊舉行奪劍大會的目的,不僅僅是為了救魔後,也是為了引出一個人——也許應該說,是為了引出一個神。”
“神?我真是越聽越糊塗了。”
風晏直直盯著他,“因為當年戰神並沒有回神界。而那把伏魔劍,也隻有他才可以拔出。”
皇甫真隱隱聽出了些什麼,看著風晏道:“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因為——”話語未落,風晏麵色忽地一變,“快離開這裏。被魔族的人發現了。我現在可不想跟他們打。”
伸手將皇甫真一扯,金光一閃,兩人又回到了房間裏。
“我得先走了!魔族的人發現了我的氣息,我必須得離開。”風晏正色對皇甫真道,“千萬要記住,絕對不能拔開那把伏魔劍。”
“等等——”
皇甫真話音未落,眼前金芒一閃,哪裏還有風晏的影子?
搔搔發,皇甫真不禁苦笑連連。
戰神?
魔後?
這個風晏所說的話他該相信嗎?
現在,他心底有千百個疑問,又該去問誰?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必須要把師妹帶走,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師妹——師妹——”
來到秋雪鬱的房門,皇甫真連敲了幾下房門,等了良久卻沒人回應,心底不禁一沉。
“師妹——”他正欲再度敲門,忽然聽到房中傳來了一聲異響,心中一沉,他再也顧不得其他,急急推門而入。
看著床前那滿地的鮮血,看著毫無生氣地趴俯在床沿的師妹,他的心幾乎停止了跳動。
“師妹——師妹——”
他焦急地呼喚著昏迷不醒的人兒,撐扶起她,感覺到那一身的如寒霜般的冰冷,他的心更跌入了穀底。
“我不會讓你有事。絕對不會——”
扶著她,將她雙腿盤起在床上坐好,他轉到她的身後,緊接著一掌抵在她的背心,源源不斷地輸入真力。
時間,在痛苦和艱辛中度過。
秋雪鬱蒼白的臉終於起了一絲血色。
“師兄——是,是你麼?”
恍惚中,又感覺那種溫暖熟悉的氣息,秋雪鬱緩緩睜開了眼,卻又虛弱地閉上。
“是我。師妹,你放心。你不會有事的。你絕不會有事的——”
“師兄,我,我是不是快死了?”
“你怎麼會死?傻瓜,有師兄在,閻王爺都奪不了你的性命——不要說話,安心調息,師兄會有辦法救你的——相信我——你忘記了嗎,你答應過我你要找回自己的喜怒哀樂——師兄想你見的笑容,已經想了很久很久了——”
“從前的秋雪鬱?”秋雪鬱漸漸張了眼眸,臉上一片迷茫的憧憬,“可是,可是,我怕沒有機會了——”無力的疲勞漸漸擄獲了她,她又緩緩合上了眼。
她真的太累了太倦了,她很想放棄一切,什麼都不管,什麼也不用想!
“秋雪鬱,你給我睜開眼睛——”一道怒斥聲在秋雪鬱耳畔炸響,緊接著,感到自己被強迫轉過身,一道更加渾厚的掌力從胸口長驅直入進她的體內,秋雪鬱難過地皺了皺眉,不得不吃力地睜開了眼。
“師兄不準你放棄,聽見沒有,師兄不準你放棄——”
迷糊中,她看到那個素來眼角帶笑的師兄,一臉的嚴厲,那是一種近乎於沉重的嚴厲,還有,心痛。
自己似乎,從未曾見到師兄這樣的神色?
神誌終於被黑暗吞噬,在那個黑甜的夢裏,她看見小小年紀的師兄,稚氣的臉上帶著堅定的笑容,一字一字地對她說:“師妹乖啊!不要哭!師兄一定會保護你的——一定會——”
“師兄,我累了,好困啊!”
“師妹乖啊,我們抓完這隻兔子就回去,師父還在等著我們的兔子肉——”
“可是,我真是好困,師兄壞,不讓雪鬱睡覺——我要告訴爹——”
“師妹,乖,別哭,別哭,那這樣吧,你先躺在我懷裏睡一會,不累了,我們再去抓——”
“嘻嘻,我就知道師兄最好了——”
…………
是不是當一個人感到太累太倦了,就會懷念起小時候那種無憂無慮的日子?
是不是當一個人感到太冷太乏了,就會想念那種溫暖親切的感覺?
她不知道,她是怎麼了,在這一夜裏,她竟夢見了許許多多小時候的事情,也一次又一次地在夢裏再次體會到師兄懷抱中的溫暖。
美麗的夢裏,那個名叫雪鬱的小女孩會哭,會笑,會鬧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