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真看向風晏,“風兄,後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易子陽眼底閃過一絲異芒,“風晏,神劍可是你所毀?你一直守在皇甫兄旁,身份來曆甚為神秘,而且,我可以很肯定地說,你並不是普通人!”
風晏大笑道:“哈哈哈——看來隱城的少城主怕是將在下也當妖魔了!可惜,在下有再大的本事,也毀不了神劍——伏魔劍具有靈性,它一生就隻有一個主人——”話未說完,風晏驀然停住,他知道自己已說了不該說的話。
易子陽神色一沉,“既然神劍有靈性,隻認一個主人——那麼,皇甫兄既可以拔劍,當然也可以毀劍。”
“我?”皇甫真睜大眼,笑道:“易兄說笑吧?我怎麼可能毀了神劍?”
見風晏沉默,皇甫真詫異道:“風兄,你不要告訴我——”
風晏輕歎了口氣,“也許該是讓你知道真相的時候了。原本,我想等弄清秋姑娘奪劍的目的,再同你們一起講清楚——我總覺得,秋姑娘奪劍的背後,一定隱藏著一個極大的秘密——但看起來,現在是瞞不住了——”
抬起頭,他認真地看著皇甫真,“其實,你真正的身份是。”
“我?唔——”皇甫真霍然起身,卻牽動了傷口,痛得麵色發白。
風晏繼續道:“那日魔界中人用秋姑娘挾持你,激發了你前世的記憶,戰神再現,將伏魔劍與魔後一起毀了!”
皇甫真不敢置信地捂著胸口,苦笑道:“我不是妖嗎?什麼時候竟成為神了?”
“你之所以會轉世成妖,那是因為——”
他話未說完,就被另一道聲音給冷冷截了去:“師兄,原來,原來,是你毀了伏魔劍?”
“師妹——”聽到秋雪鬱的聲音,皇甫真驚喜地轉身,“師妹,你終於醒了——你——”
他下同的話驀然頓住,因為他看見了秋雪鬱的眼眸中寫滿了怨恨,傷心,絕望。
“師妹——”
“不要叫我師妹!”秋雪鬱嘶聲大喊,眼流滿麵,“你知不知道你毀了神劍,等於是殺了爹,殺了所有禦劍門的師兄弟——”
“師妹,我——”皇甫真從未見過如此失控的秋雪鬱,她眼中的每一分怨恨,每一滴眼淚,都像把尖刀直刺進心頭,喉間湧上淡淡的血腥,他眼前一黑,幾乎站不穩。
“皇甫真——”風晏連忙扶住他,眼角的餘光卻看見一旁的易子陽眼中閃過一抹詭異的笑意。
“師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皇甫真微閉了閉眼,疲累地問。
“是我——是我的錯——”秋雪鬱淒厲大笑起來,“如果不是我——爹也不會和魔君定下契約——如果不是我——爹和禦劍門所有的師兄弟都不會失蹤,生死未卜——哈哈哈——是我的錯——”
閉上雙目,她的淚一滴滴地滑落,眉宇間滿是絕望。
“師妹——”皇甫真看著這樣的秋雪鬱痛心疾首,一把衝過去緊緊地抱住秋雪鬱,“師妹——不要這樣——這一切不是你的錯!師妹——”
秋雪鬱原本閉起的雙眸,猛地睜了開來,眼眸中有紅光閃過。
她的右手慢慢地貼到了皇甫真的背心要穴上。
“糟了,是天魔血咒。皇甫真,小心!”
風晏伸指一彈,一道金光注入了秋雪鬱的額際,瞬間便讓她動彈不得。
“師妹——”
皇甫真放開了秋雪鬱,淒惻一笑,伸手輕輕撫上那張毫無表情的蒼白麵容,“是師兄沒用——”
似乎被皇甫真眼中的悲哀所震懾,秋雪鬱怔然看著皇甫真,眼裏閃過一絲迷茫。
“紫玉金芒。”
這時隻聞風晏一聲大喝,伸指接二連三地彈出金光,圍成一個金色流動的圓形罩在了秋雪鬱的頭頂上方。
金光籠罩之下,秋雪鬱的身子忽然晃了晃,跌入了皇甫真的懷中,當她倒下去的時候,竟輕喚了一聲:“應真——”
這一句“應真”讓皇甫真渾身一顫,腦海中躥上了一個很遙遠,很遙遠的記憶……
T10.K〗花開花又落相思無處寄托
雨笑雨含憂要向誰訴說
……
夢中,她坐在樹下,輕聲地吟唱。
她不知道自己是為誰而歌唱,歌聲憂傷而令人心痛。
不遠處,高高的神樹之上,一名金光籠罩中的白衣男子被牢牢鎖著,麵容卻模糊不清。
……
歌聲一遍又一遍地輕唱,終於,有一天,那名被鎖住的男子從金光中脫離了出來,走到了她的麵前……
麵前,那一雙漆黑的眼眸仿佛天上的繁星般明亮。
她終於看清了他的容貌!
她輕笑,深深凝望著他。
“應真——”
……
從夢境中驚醒,她的神誌卻依舊恍惚!
夢中的男子竟跟師兄長得一模一樣,而她,卻是叫他——應真!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撫著隱隱作痛的額際,她抬起頭時,卻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龐。
“易大哥——”
“雪鬱,你感覺怎樣了?”易子陽在床邊坐下,看著她蒼白的臉。
“我沒事。”秋雪鬱微垂下眼簾,眼角的餘光卻被易子陽右手無名指上的黑寶石戒指給深深吸引住。燭火的折射下,那黑寶石戒指正閃爍著幽冷的黑芒。
易子陽察覺到秋雪鬱的目光,不禁問道:“雪鬱,你喜歡這枚戒指?”
“易大哥,這枚戒指發出的光芒很特別!”
易子陽笑道:“這枚戒指上的寶石世間隻有一顆,叫黑澤。它所散發出來的光芒,是世間獨一無二的。”
“是嗎?”秋雪鬱依舊盯著那枚戒指,眼底閃爍著複雜莫測的光芒。
易子陽並未發覺秋雪鬱的異樣,“雪鬱,如果你喜歡,我可以送給你!”
摘下手中的戒指,他遞給了秋雪鬱。
“謝謝。”秋雪鬱緊緊握著手中的戒指,仿佛要將它鉗進骨血之中。
易子陽看了秋雪鬱一眼,忽然道:“雪鬱,我不知道你們禦劍門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不過,現在你師兄——”
秋雪鬱冷冷地截道:“不要跟我提他。”
易子陽眼底異芒一閃,“你不想見他?”
“我永遠都不想再見到他!”
易子陽唇邊扯出了一抹不易察覺的輕笑,“好。雪鬱,既然你不想見你師兄,不如,你跟我回隱城吧!讓我好好照顧你!”
秋雪鬱抬眸望向易子陽。
“你身上的天魔血咒,我一定會想辦法幫你解除。”易子陽緊緊握住秋雪鬱冰冷的手,“我記得在我重傷的時候,你曾答應過我,永遠都留在我身邊。那時我雖然傷重,但聽得很清楚。”
秋雪鬱眼底神色一動。
“雪鬱,自古青龍與火鳳劍的主人就注定了要在一起,你嫁給我吧?”
“你真可以幫我解除天魔血咒?”
易子陽笑道:“隱城高手何其多,小小一個天魔血咒又如何難得了隱城?”
秋雪鬱沉默。
“雪鬱,答應我,嫁給我吧!讓我照顧你。”
秋雪鬱點了點頭。
“好。不過,我跟皇甫真之間有些事必須要先了結。”
那是一個很遙遠的記憶……
很久很久以前,他是一名被困在幽冥園的罪神。
曆經了千年的寂寞,千年的風霜,就在他幾乎以為連自己都要被自己遺忘的時候,落花紛飛中,他聽到一名女子輕悅的歌聲……
花開花又落相思無處寄托
雨笑雨含憂要向誰訴說
聲聲琵琶中是我的情衷
默默上小樓以曲相送
風吹過你千年的寂寞
雲載動我無法觸摸的溫柔
山重重水重重無奈情已深種
終日凝眸盼白頭欲語卻還休
天悠悠地悠悠怎奈情深緣薄
即使世界已盡頭我依然期待相逢在夢中
……
那是名美似精靈的女子。
她告訴他,其實她隻是長在幽冥園神樹下的一朵小花,因承受了神樹的雨露,而變幻成了人形。
她,是一隻妖。
他並不介意她妖的身份,因為他也僅是一個被困在幽冥園的罪神。
幾千年過去了,他被困在幽冥園中,因雙手被光之神鎖,牢牢地鎖在神樹之上,所以,他什麼做不了,他每天唯一的樂趣就是聽這名美似精靈的妖,為他輕聲歌唱……
就這樣,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他們相互陪伴……
情感的種子不知不覺地在優美的歌聲中深深種下……慢慢地,開花結果……
他對她起過誓,隻要他離開了幽冥園,他便與她一起遨遊天下。